91、杀出血路
特务好容易抓住两个可疑的人,立即进行审讯。那个哑巴一直在喊叫,鬼子首先对他进行拷打,打了一阵之后,鬼子才发觉,哑巴的喊叫声非常嘶哑,他们这才明白,这是一个哑巴,就是审问也审问不出什么结果。他们这才把审问的主要方向转向了于效飞。
这时的于效飞一直在紧张地思考对策,他现在才知道,这个镇子已经被这支间谍部队血洗了。以他的间谍常识来看,无论是西田还是戴笠,都教过他杀人灭口的理论,他也多次把在行动中看到他的鬼子和特务干掉,这才成功地保护了自己。但是,到了今天,他才第一次明白西田所说的为了保密无论杀多少人都是值得的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这些鬼子得到了情报,知道了这个镇子上有戴笠的交通站,就突然了这里,这是一个戴笠的主要据点,一场激战是免不了的。而且,要来接头的人是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为了保密,也为了除掉所有可能引起对方怀疑的线索,他们竟然把整个镇子的人全都杀了。
于效飞始终觉得,这是不是已经超出了保密的需要,已经是一种变态的屠杀了?这又是日本鬼子那种兽性发作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步,就不能再考虑那么多了,自己到底还是掉到鬼子的网里,必须寻找逃跑的方法了。
于效飞虽然受了伤,但是要说逃走,在速度上仍然是不必担心的。他已经在上海休养了好几天,治疗中毒时候引起的大出血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胳膊上的伤也不是特别妨碍行动。这个小镇子不大,只要打倒这几个特务,跳出院子,朝后面猛跑一阵,就能到达镇子外面,钻进树林。到了那时候,他就会象鱼儿回到了大海,鬼子想找到他,门儿都没有。
可是,现在有了麻烦,于效飞自己出去是没问题,他不能扔下这个舍掉性命来给他报信的哑巴联络员。联络员已经让鬼子打得全身是伤,行动困难了。即使不是这样,以这个哑巴的行动能力,要想逃脱这支高级间谍部队的追捕,恐怕也不过是一个幻想。
那么,能够不通过打就解决问题吗?亮出梅机关的身份?这些家伙是梅机关的关系非常近的合作伙伴,可能会不逮捕自己,但是,要是那样,自己就必须说自己到这儿是给山下少佐来进行私人牟利行为的,这样能够解释得通,不过,要是那样,自己必须得跟这些鬼子回上海去了,但是,这样就算能保证安全,可是把缴获的报告送回重庆的计划就永远不能实现了。时间不等人哪!
要是再换一个说法呢?说自己是山下派到重庆去的?这些间谍部队的老手会相信吗?他们要是把自己扣下来审查怎么办?不,这个办法大概骗不了多久,他们只要和山下联系一下,这个谎言就会被揭穿,那时一切就都完蛋了。
于效飞的计划还没想好,鬼子的审讯目标已经变成了他,一个鬼子飞快地把他的身上搜了一遍,很不幸,于效飞身上一直带着一支枪牌撸子,这支枪被鬼子搜去之后,其他的借口都不能用了,如果不把梅机关的挡箭牌搬出来,就得等着进坟墓了。
鬼子搜到了这支枪以后,如临大敌,把枪口对准了于效飞。
特务头目问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说吧,胶卷放到什么地方了?”
于效飞忽然用日语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特务头目把中国人的习惯学到了骨头里,居然学会了幽默感,他笑着说道:“那尼?居然说起日本话来了,不简单啊?”
其他的鬼子也笑了起来。
于效飞说:“你们是日本人?”
这些鬼子全都笑了起来,可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于效飞假装糊涂地问:“你们要找什么胶卷?”
特务头目说道:“不要继续伪装了,重庆来的特工先生,你已经是人脏并获了,再这样伪装就毫无意义了。如果你再不交出胶卷,我只好枪毙你了。”
于效飞也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是重庆方面的人。我到这儿来有我自己的事情。”
鬼子头目一脸得意,讽刺地笑道:“中国特务就是低能,已经是人脏并获了,居然还在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告诉你,落到了我们大日本特务机关的手里,就是铁打的,也要招供!”
于效飞朝周围的几个特务打量了一下,装作是恍然大悟似的说:“真的是日本特务机关的?那咱们是自己人啊!我不是中国政府的工作人员,我是从上海来的,我只是要到重庆去。我是在执行任务。”
领头的鬼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就是要抓那个从上海来,到重庆去的中国特务!”
其他的鬼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于效飞急得没有办法:“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你们到底是那个机关的?咱们这是误会!”
鬼子看了看他,没说话。
鬼子的警惕性很高,互相欺骗、诈取对方口口供,是间谍最基本的手法。他们没有因为于效飞说自己是日本特务机关的,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的身份即使是在日本特务机关中也是绝密。
于效飞可不怕暴露身份,他首先说:“我是梅机关的,我是山下少佐的好朋友,我是来执行特别任务的。你们呢?”
日本特务头目旁边站着一个鬼子,大概是地位仅次于那个坐着的鬼子,他看了一眼那个坐着的鬼子,看到他没反对的意思,才说道:“我们是大陆挺进队的。”
梅机关的地位在日本特务机关里边非常高,而且他们也多次和梅机关合作,他们的身份在山下那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他们也就直接承认了。
“啊,是中野间谍学校的人哪!”
日本特务们听到于效飞说出了他们的来历,完全对上了路子,脸上的神情更加缓和。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绝密,他们的训练等等更是隐藏得更深的机密,于效飞能直接说出这些秘密中的秘密,说明他确实是梅机关中受到重用的人。
不过,日本特务头目忽然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哑巴,怀疑地问:“那这个人呢?他不是中国方面的人吗?”
于效飞看着哑巴一撇嘴说:“这个人当然是支那人了。我们来到中国,不利用支那人,难道老要你们去送死吗?”
鬼子又是一阵大笑,气氛越发缓和了。
于效飞以熟买熟地走过去,来到特务的面前,伸出手去说:“把枪还给我吧!”
那个特务没动,回头看看特务头目。
特务头目说:“这个不着急,一会自然要还给你。等我们和山下少佐联系过之后,核查了你们身份,再还给你不迟。这个是必要的步骤,没办法的哪!”
于效飞一看,特务不受唬,也只好顺水推舟,站到了一边。
特务头目没抓住去重庆的人,目的没达到,又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于效飞一看,顺势问道:“你们在这儿执行什么任务?在等什么人?”
特务头目瞪了于效飞一眼:“规矩你是知道的,没有必要回答你。”
于效飞也假装生气地说:“你们这些没办法的家伙,你们的任务我可以不管,可是你们不能干涉我的任务啊!你们就这样把我扣在这儿,还说什么胶卷,我的任务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要去摸底,你们在这儿打草惊蛇,耽误了梅机关的任务,影响了大本营的计划,能允许吗?”
鬼子头目大怒:“我们这是决定战局的最高任务,我们得到了最高级别的命令,任何行动都必须为我们让路!”
于效飞也毫不退缩:“我知道你们在找特别信使的案子的线索,可是你们的任务与我无关,你们不能耽误了梅机关的任务!影响整个中国战局,你们负担得了吗?你们已经犯了一个如此重大的错误,再要破坏整个中国战局的重大行动,东方方面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于效飞吹得很凶,鬼子也被他唬住了,这些鬼子没有保护好特别信使,确实非常害怕再出错,特务头目想了一下说:“好吧,我和上海联系一下,如果你的身份得到了确认,我们就放你走。”
于效飞的心里一紧,行踪终于暴露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表示同意。
一个鬼子跑了出去。过了一会,那个鬼子回来了,看着于效飞一点头。日本特务头目知道于效飞的身份得到了证实,是自己的友军,客气了几句。于效飞也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客气话。
特务把于效飞的手枪还给了他,于效飞拎着手枪,对特务头目说:“那么,不打扰了。”说完,转身扶起哑巴,要把他带走。
特务头目忽然喊道:“那尼?你要干什么?”
“去执行我的任务,不打扰了。”
“不行!你不能带走这个人!”
“为什么?”
特务头目说:“这是我们在这儿找到的,凡是和特别信使案件有关的人,我们全都不能放过!我们奉有最高级别的命令,任何任务都不得和我们的行动相抵触!”
“他是我的线索,和你们的任务无关,你们无权干涉我们机关的任务!”
“不行,我必须核查他的身份,等到证实他对我们实在没有用处的时候,你才能带走他!”
“不行,他是我这次行动的关键,我是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的!他完全与你们无关!”
特务头目也不再理睬于效飞,回头命令身边的特务,去把人带上来。于效飞不知道哑巴有什么把柄落到了特务手里,只好暂时不采取行动,等待时机,再做决定。
没一会,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被带了上来。
于效飞问道:“这是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人说三道四?”
“这是我们捕获的重庆的地下人员,他就是秘密交通线的主持人,我们就是在这儿等着要和他接头的人!”
于效飞的心里一翻,完了,戴笠的人到底落到鬼子的手里了,可是,这家伙是怎么出事的,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某些情况呢?
日本特务头目朝于效飞他们这边一指,对那个被俘的军统人员说:“你看一下,他们中间有没有你要接的人?”
于效飞心里暗暗生气,这个鬼子真是狡猾,他不说让这个军统人员识别这个哑巴,却说他们中间有没有人是要接的,这是把自己也放进需要识别的人里边了,这其实还是不信任自己,给自己又下了一个圈套。
那个军统被俘人员朝于效飞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先看到的是直着腰站着的于效飞,于效飞虽然不再装成老头,但是脸上的胡子和油彩还在,那个军统人员不认识于效飞,当然不会一眼认出来,所以,他没什么反应。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哑巴,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忽然喊道:“我知道,他也是干这个的,不过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他可能是共产党!”
妈的!败类!于效飞心里一阵怒火窜了起来。这下子真的糟了,鬼子对付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经过了几年的抗战,日本鬼子的目标已经不是不加区分地面对所有的中中国人,而是变成了对国民党以诱降为主,而军事打击为辅了,所以,国民党的人可以被招降,可以不杀,而对共产党却是坚决要杀。
同样,国民党对共产党的态度也是象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宁可不打日本人,也要打共产党,甚至和日本鬼子合伙打共产党。就是投降以后他们的敌人还是没变,周佛海曾经说过:“国民党剿共,我们要剿共,国民党不剿共,我们也要剿共。日本人剿共,我们要剿共,日本人不剿共,我们也要剿共!”这真是一群神经病!
现在这个军统的人一下子说出了哑巴的真实身份,于效飞带走他的目的是不能达到了。
日本特务头目一下子警觉起来:“你怎么会和共产军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呢?”
于效飞说:“我管他是什么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只要我能完成这次任务,对我来说不是一样?你们不是也没有穿帝国的军服吗?咱们又不是那些死脑筋的军人!”
日本特务头目眼珠转了几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不能带走他,他的事情,我们要仔细地核查地。”
于效飞喊道:“喂,过分了吧?这是我们机关的任务,你们凭什么插手?能允许吗?”
刚才还亲亲热热得好象要两个人穿一条裤子,转眼就为了各自的利益吵得不可开交,这种场面于效飞在日本特务机关见得多了。他学日本人吵架的样子学得活灵活现,味道十足。虽然是现学现卖,可是包这几个鬼子看不漏。
日本人都是犟种,吵架时候各人说各人的,就是吵上三天三夜,也没听见别人在说什么。
“我需要他为我工作!没有他我就不能去重庆!”
鬼子还没说话,那个军统的人喊了起来:“他不是重庆方面的,他是到上海去的交通员!”
他妈的!
于效飞一枪打到那个军统特务的胸口上,接着对准日本特务就是一顿射。
鬼子虽然开始怀疑于效飞,但是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连个招呼没打,已经下手了。中间坐着摆谱的鬼子头目首先被打中,三个站在对面拎着手枪的特务胳膊一抬,枪还没举起来,于效飞已经一顿子弹打过来,三个特务身子一仰,撞到了后边的墙上。
可是中野间谍学校的高级特务绝对不同凡响,后边拿着皮鞭的特务一鞭打来,准准地一鞭抽到于效飞的枪上,于效飞的枪虽然没有脱手,却没能再转身射击身边的这几个特务。
左边的特务同时出手,一鞭子抽到于效飞的脖子上,鞭子在于效飞的脖子上卷了几个圈,牢牢地缠住了他。另外一个特务乘机出手,扔掉鞭子,飞起一脚,重重踢向于效飞的后心。
于效飞被两边的极大的力量同时拉扯着,根本无法躲闪,他只好运起金钟罩的功夫,一声大喝,用后背硬碰硬地和那个特务的脚撞了一记。
后边的特务没有踢倒于效飞,反而被于效飞后背上反弹的力量给撞得连连后退。于效飞手一带那个用鞭子缠他手枪的特务,把他朝自己身边一扯,同时飞起一脚,正踢到那个家伙胳膊上的穴位上,那个家伙半边身子一麻,一个翻身,朝一边摔倒过去,手里的鞭子也撒了手。
这边用鞭子的特务也是大吼一声,用鞭子向后就拉,同时飞脚来踢于效飞的腰,这两下一齐夹攻,于效飞就会被他踢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后边空手的特务又跃起攻击,而院子外边大批的日本特务听到了枪声,呐喊着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