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浩明所做的劫富济贫不是学土匪,杀富行开仓放粮之事。
而是运用经济杠杆帮助贫民,在乱世中获得粮食生存下去。
今后这些发明创造的小物件只不过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
“兄长,可问题是临浦富贵人家毕竟有限,人家就是放开手脚天天用也不过杯水车薪,于事无补。长久以往,作坊必然无以为继,怎生是好?”
张云苦着脸,大声哀叹,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作坊。
纵使这些货物真的价值万金,可如果不能贩卖出去转化为钱财,购置所需食物,终究是死物。只不过是空中楼阁,虚幻无影。
“云弟,考虑问题要大气,不要只想着一隅之地。临浦小,富人少,目前又不方便售卖,可是如果是整个大明呢?如果换成其他大商家来贩卖又会如何?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秦浩明谆谆教导张云,人非生而知之,关键是后期培养锻炼。
张云闻言张口结舌,细细品味兄长的话。
不错,自己一个劲的只想售卖,殊不知批发利润更甚。一家之力有限,可十家、百家、千家呢?
聚天下之力行己之事,获利多且隐蔽,兄长果然深谋远虑,自己不如多矣!
“小弟受教,感谢兄长悉心教导,云明白应该如何做。”
张云躬身行礼作辑,心中了然,过往一些不解事情豁然开朗。
这才明白兄长一步步走来,原先自己许多看似不和情理之事,如今细细回味都有深意,自己今后只要紧随兄长脚步即可。
孺子可教!秦浩明心中暗自称赞!
小弟张云今年才十八岁,放在后世还在课堂学习。
可生活的艰辛迫使他过早承担家庭的压力,加之古人早熟,或者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明白事理人情甚是聪慧。
只要自己慢慢打磨这块璞玉,假以时日,必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这一天,秦浩明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待在家教导张云关于今后的一些布局。
重点是挑选护卫队员和管理作坊的事情,并且第一次引入新名词,代理商制度。
张云年纪小,接受领悟新鲜事物能力强,对秦浩明所说的代理商制度非常感兴趣。
特别是他提出的利用行商过程中,笼络大明各地家族,令秦浩明拍手赞叹不已。
在明朝,家族势力虽说没有达到汉唐大家门阀的高度和广度,可是如果有人组织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特别是一些大家族,除了朝中有家族子弟为官庇护,其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容小觑。
就像东林党人,代表了江浙商人和地主豪强的利益,反对朝廷向工商业者收税。
并借着崇祯帝清除魏忠贤势力的时机,取消或降低了海外贸易税、矿税、盐税、茶叶税等税种的税赋,使得明末的财政收入来源更加单一,朝廷的税收来源更加依赖于普通的农民。
再加上现在各种天灾不断,造成了大量农民破产,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导致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学者说东林党人误国的原因。
盛世黄金,乱世粮食。
经过秦浩明一天的洗脑,张云一大早便和福伯到临浦采购粮食,以及储备一些制造肥皂的原材料。
按秦浩明的说法,纹银是死物,吃不得穿不得。
除了留下三十两纹银,秦浩明另有他用,剩下的都换成实物回来,张云深表赞同。
莲塘卫所位于临浦县城东南侧,距离秦家村有七、八里地的距离,这里就是余佑汉的百户所。
只不过我们的试白户大人完全没有热火朝天训练,或者公务繁忙的景象,反而显得甚慌。
他是今年七月世袭百户,目前属于实习阶段。
明代的卫所制,以军屯保证其自给自足,由世袭保证士兵来源,所以封闭、保守是其突出特点。
大多数卫所,都建立了完备的军屯制度,卫所军士部分守城,部分屯种,要求基本上做到自给自足。
但从明中后期,军屯制度已开始遭到破坏。卫所官侵占军屯田地、私役军士耕种之事,已频频发生。
说起来这都是明末普遍现象,也是明朝灭亡的主要因素之一。
秦浩明前世今生也是首次造访余佑汉的卫所。
纵使心里有一些准备,可是依旧难掩失望之情。
到处破败不堪就算了,最关键是人没有丝毫战士的模样。
当值两个四十多的士兵松松垮垮斜站着,军袄到处缝缝补补,原本鲜艳的颜色完全消褪。头上戴的红笠帽束在身后,根本不戴。
脚下是一双破旧的棉布鞋,把大明军队的制式服装鸳鸯战袄穿得不伦不类。
听闻秀才装扮的秦浩明是余百户的朋友,左手一个军卒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秦浩明自行进去,竟然是连通禀的环节也省略。
秦浩明摇摇头,想不到大明的军制崩坏到了如此地步。
心中升起了对余佑汉的不满,毕竟这是他管理之下的卫所。
此时正午时分,按理军营内部总有一些人气。
可是秦浩明一路过去,发现丝毫没有军营的鼎沸,只是在军营操场附近看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卒似乎在嗮太阳。
大明实行募兵制与世兵制,这点秦浩明有所了解。
募兵制有挑选的余地,完全有条件选择青壮年。募兵的薪饷比卫所军高出一倍甚至几倍,管理得好,可使士兵安心服役,军队比较稳定。
而世兵制因为世袭的原因,必然使这支军队老少搀杂。
明代军官一般15岁可以袭职,60岁退役。
未成年的士兵和年迈者混杂在一起,战斗力低下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军官的**促进了军卒的逃亡。军官克剥军卒,使他们更加困苦。
还有军官贪图贿赂,放纵士卒逃亡;或者贪图军卒月粮,军卒逃亡不予追报。
因此卫所军缺额越来越严重。
原本秦浩明以为好友余佑汉可能不会如此,现在一看,尼玛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行啊,余百户,你这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每日小酒喝着,还有人伺候,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直到走入卫所官邸,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看见余佑汉正一个人正自斟自饮,桌上有几个小碟。
因为目睹之前军营管理的混乱,秦浩明心里很不舒服,这话语未免有些夹枪带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