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拼死一搏的凶悍贼人,巡抚衙门的家丁虽然仓促下抽出扑刀,却也没什么好怕,毕竟贼人连兵器都没有,不过行险而已。
而此刻,张云后面还有一名汉子飞快的朝他冲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张云身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熟悉战阵搏斗的他习惯性的用力,抓着张云的手腕用力就是一拧,然后左手就冲着张云的脖子抓去。
这一招是这名汉子的拿手绝活,一旦敌人的脖子和手臂落入他的手上,那么要抓要杀就全凭他一念之间。
平日里他在与人搏斗时,就是靠着这招打败了老营里的许多弟兄,也在战场上拧断了不知多少明军的脖子。
虽然这次他的对手看起来身材高大也挺耐看,但他凭借自己的经验,知道许多明军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头枪。
只要把这名明军将领控制住,他们就可以脱险了,这就是这名汉子此时的想法。
只是很可惜,今天他注定要失望。
当他的手握住这名明军军官的手时,仿佛感觉抓到了一颗参天大树般,无论他的右手怎么用力,都不能把他的手臂给拧到后背去。
而且他的左手也被一只如同钢铸般的手给钳住,一股强烈的剧痛顿时从手上传了过来。
“真是不知死活!”
他随即听到一声冷笑,然后一股巨力从他的手上涌了过来,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左手传来了“咔嚓”一声,一股剧痛从手臂传到了他的脑海。
然后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飞了起来,碰的坠落在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名汉子的锁拿手法虽然巧妙,但现在张云今非昔比,通过严格的训练,早已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将士。
一击得手,身后的亲卫迅疾扑上,立马把他五花大绑。
而此时,十几名亲兵抽出了腰里的弯刀冲了上来,朝着另外两个汉子砍去。
而这两个汉子也不甘示弱,从怀里掏出了短刃迎了上来,双方顿时杀成了一片。
张云在一旁冷眼看着双方的厮杀,这两个汉子的功夫非常不错,凶悍顽强,挪移躲闪之间动作非常凌厉,显然都是些百战余生的好手。
说句老实话,要是在同等条件下,张云的这些亲卫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除非总督府秦浩明亲卫们。
但是很可惜,他们由于需要掩饰身份,身上只能携带一些短兵器,跟这些手持一米多长腰刀,身穿厚重锁子甲的亲兵来说,根本没有可比性。
与其说是打斗,倒不如说是猫戏老鼠,因为张云要活的。
已经不需要本地衙役确定什么,张云已经断定,他们肯定是贼寇,只是不知道属于哪一部分而已。
“投降不杀,若是再冥顽不灵可不要怪本将不客气了。”
张云的声音很大,很清晰的传到了还在苦苦抵抗的两个汉子耳中。
看到大势已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惨笑着把短刃朝自己的脖子划过去,随着鲜血飞溅,两人倒在血泊中。
看着满地的鲜血,张云心中并无一丝欢喜,反而愈发担心起来。
这些汉子悍不惧死、行事果决,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显然定是流寇中的精锐。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张云不知道广州城里混入了多少流寇?他们的聚集点又在哪里?要什么时候举事?
这才是让张云最头疼的地方,毕竟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不过还好,这些贼寇还是留下了一个活口。
“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撬开他的嘴,注意一点,此人是亡命之徒,不要让他自尽了。”
看着昏厥过去的贼寇,张云吩咐道。
几个亲兵应了一声,拎着昏厥的汉子,自去寻找地方。
事情处理完毕,张云朝前走去,决定和梁家小姐打声招呼。
“梁小姐小心。”
抵近约三五步距离,前方灾民看见张云过来,纷纷让开道路,整个人群向后退缩。梁懿急欲避开,由于裙角过长,整个人绊住,高挑的身材向后倒去。
张云顾不及细想,飞身上前,将即将跌落的她揽入怀中,下意识的收紧双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包围了他,那气息,让他不想放手,只想把她紧紧的一辈子抱在怀里。
而她,惊慌失措的目光在触到他的双眸后,便忘了移走。
看来真是注定要纠缠一世,梁懿抬起头痴痴的凝望着眼前的男子,温润如同白玉,眉宇间,英气闪闪。
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渐渐淡去,他的心里就只有那道纤细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便烙印在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梁懿轻轻地从他的怀中挣脱,娇羞的低垂螓首立于他面前,绣着火色梅花的白色纱罗披帛在风里飘荡着,让其下瘦弱的身体若隐若现。
碎玉似的牙齿咬了咬嘴唇,佳人旋而屈膝盈盈一拜,以示救命之恩。如墨的三千青丝在空中飞散,亮澈的双瞳席卷着纯净的白,交缠而又飘扬。
张云从来不知道这一黑一白的色泽,竟也能演绎得如此的倾世。这样的佳人只会在梦幻中才能拥有,如今却生生的伫立在他面前,让他有着一瞬间的呆滞。
这样的女子,天上人间少有,却真是让他碰到了。
他如醉方醒,倾身伸手扶起眼前佳人,视线相撞,镶在那精致的脸轮之上双眼,不躲不避地看着他,没有畏惧更无娇羞,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张云随后微微一笑,若春风化雨般温和。
梁懿怔怔地望着他,那样明媚的眼神,那样的微笑仿佛流溢的醉红霞彩令她难以忘怀。
习习的风悄然吹起她的衣角,也吹散了这一次千万人之中的相遇。
“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喜儿了。”小喜气喘吁吁地跑到梁懿身侧,上上下下直瞧不停。
“没事,好在有张将军相救,不然……”
梁懿微红着脸,下面不知说些什么。
“请小姐离开此地,也不知是否还有贼寇余党,这里不安全。”
一贯坚强的张云,此刻话语中的担心,连局外人都能很轻易的听出来。
几个亲卫在后面憋红脸,强忍着笑,唯恐被大人责罚。
“是!”
梁懿眼帘微垂,福一福便匆匆离开,现在情况过于暧昧,张扬出去,于名声不好。
张云望着佳人远去的身影,怅然所失。
下午申时,广州城某位士绅府中,人头撰动。
“我们要书信朝廷,请天子治这个粗鄙武夫的罪,罢他的官诛他的九族!”
一名夫子模样的士绅手舞足蹈的狂吼着,模样十分疯狂。
今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还有昨天消息,对他们来说也委实太过震惊。
一个不入流的粗鄙武夫,把广州城四大粮商一起下狱,并杀死反抗的郑家人,这种震撼对他们来说是无与伦比的。
同时,也让他们感到了无比的惊恐,当然还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今天是郑家,那明天又到谁家呢?
“不错,此事一定要上报朝廷,还有广州官府的袒护,也要一并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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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其他人又建言。
“是及,是及。”
“迟恐生变,那就各自去安排。”
会议达成一致,人员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