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说的有理。”一个夜不收老兵叫道:“胡汉东你狗日的糊涂了吧。”
胡汉东并不恼,思忖片刻便道:“我们再逼近些,给他们些压力,这帮怂货或许都是吓破了胆,没准就会把压箱底的货给掏换出来。”
“这倒也是。”
“行,有火铳的拿出来,打几响!”
夜不收骑兵们都是剽悍绝伦,此时已经奔驰到二三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很近和有一些危险了。
但胡汉东和小六们都毫不在意,他们是夜不收,光荣的勇武的骑兵,骑兵有作战任务的时候只会考虑怎么完成,而不是把自身安全放在任务之上。
“操他娘的!”胡汉东骂道:“怎么城上乱糟糟的?”
距离到百步左右时,骑兵们只顾低头跑,小六和几个有火铳的骑兵往城头打放火铳,似乎引发一阵惊呼,而想象中的犀利还击,却是始终没有到来。
夜不收有火铳的骑兵数量并不少,这是军中的传统,就象是火铳兵喜欢自己额外买一些冷兵器。
骑兵们也会额外买几支上好的火铳,军中不禁自己买兵器,将士们薪饷很高,当兵开头几个月甚至一年,士兵们多半会把薪饷攒下来全交给家里人。
等成了老兵之后,多半的人会选择自己多买一两样兵器。在战场上,多一柄火铳或是一柄好马刀,很可能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军司只配给必须的装备,铠甲,马铠,长短兵器,火器等等,多余的部份就得自己设法来解决。
在夜不收中,小六还算是新兵,但他有两兄弟全部在总督府当兵,家当早就攒了起来。父母那边衣食无忧,还雇了做饭洗衣的老妈子。
所以小六不仅自己买了一支骑铳,还额外又买了一支手铳。少年人总是爱新奇玩意,小六下个月还打算再买一支手铳。
这种铳只有正常火铳一半不到的大小,做工十分精致,有皮套子挂在腰间的革带上,走到哪儿都是威风凛凛的感觉。
现在小六把骑铳打放过了,重新放在插袋里,又拿着手铳向城头方向打了一下。
这一次小六看到子弹打在夯土的城墙面上,那里可能有过包砖,不过都脱落了,只有黄土面的城墙和一从从的杂草,子弹打在城墙上,杂草和大片的泥土都被打的脱落下来。
就算这样城头也是毫无动静,只有一阵阵的惊呼,似乎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的声响。
“军爷不要打啦!”
城头有人喊叫起来,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胡汉东正摸不清头脑,闻言大怒道:“你他娘的说不打就不打,一会拿火铳把你们全他娘的摞倒了。”
城头的人似乎认得这些人是杀神般的夜不收,听了胡汉东的话丝毫不敢怀疑,一阵惊呼和哭叫声之后,开始说话的那个带着哭腔又叫道:
“俺们投降了也不中吗?耿王爷都跑了……”
“入你娘的……”胡汉东听着又下意识的骂人,不过接着就是一楞。
所有骑兵都抬头仔细看城头,果然城上是一帮帮的汉民模样的人,也有少数的蒙古牧民,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的落魄凄惨模样。
“哈哈……狗屁的王爷,一帮怂货……”
胡汉东咧嘴哈哈大笑,心念一动,他高叫道:“真投降的当然不杀,我们说话算话,要投降的,赶紧开城门!”
金州城并不高,但城墙很厚实,夯土的城墙开着三道城门,城门外都有保护的瓮城。
在胡汉东下令后,城里头没有敢有丝毫延误,城门里传来搬动门栓和拉动城门的声响。
胡汉东在内的所有人都瞪眼看着城门,所有人都把精气神提到了顶点。
这可是夺城破门之功,一小队夜不收就夺了金州城!
对胡汉东这小小的百户来说,这他娘的就是将来吹牛皮的资本,你们什么斩阵夺旗,不要说了,老子当年可是单枪匹马拿下金州城的人!
至于还有小六等十来人,这已经被胡汉东自动过滤掉了。
城门吱呀打开,露出了足可容匹马闯入的缝隙,这时胡汉东看到有几个人拿着腰刀正在阻拦。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金钱鼠辫的汉子,那人一边跑还一边叫骂,左右是宁死也不要开城门的意思。
“狗日的,去死吧。”胡汉东大怒,不管敌人是否有诈,他只知道这帮家伙想阻碍自己立功受赏。
两腿一夹马腹,战马猛向前冲去,手中的长枪一摆,枪势快疾如电一般,当胸“笃”的一声,把那个拿刀的汉子捅了个对穿!
对方惨叫着扭动,胡汉东脸上露出狞笑,手腕一抖,把长枪拔了出来。
拿刀的汉子的胸口露出老大的一个血洞,鲜血狂喷,脸上和鼻孔眼睛都冒出鲜血,口中更是鲜血狂喷,很快软倒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死去了。
“杀光!”
胡汉东长枪一摆,锐利的枪尖又刺向一个家伙的脖子,“噗嗤”一声将那人的脖颈刺了个对穿。
枪尖带着肉沫血痕,从脖子另一侧穿出来,那人惨叫都叫不出声,只发出“格格”的声响,两眼瞪的要掉出来一样,脖子间的破洞冒着带血的气泡。
所有人都吓的魂飞魄散,人们四散奔逃,然而小六等人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大家都在抢功。
刀斩枪捅,毫不留情,很快就杀掉了好几十人,有人惨叫说自己不是耿仲明的亲卫,杀红了眼的骑兵们也丝毫不管。
很快就是血染长街,尸体趴伏了一地。
金州城并不大,胡汉东他们当街杀人,原本还有不少人的大街上立刻变得空空荡荡,人们要么逃到小巷和民宅中暂避,要么就躲到城头上去。
十几个杀红了眼的骑兵面前终于没有了站立的活人,一群人都是两眼通红的看向城头。
城头上人潮涌动,城楼附近的人最多,现在这帮人吓的要死,看到胡汉东和小六等人的凶狠眼光,城头上竟是呼啦啦的跪下来一大片人。
有人壮着胆子叫道:“军爷,耿仲明的亲卫都被杀光了,我们都是一心要投降的顺民了啊。”
胡汉东听出来这是一开始搭话的那个,他定了定神,对着小六等人骂道:“你们这帮狗日的,能放不能收,杀起人就停不下手,好的坏的都杀了。
秦督有令,不准杀明人降兵,有再敢乱杀的,回去军法从事。”
小六等人都是喘着粗气不语,他们也知道胡汉东这是说给那些城头上的人听的,刚刚大家杀红了眼,确实把一些想出城投降的给杀了。
不过杀了也就杀了,安定下城头的人心,把守住城门,这个大功劳就算到手了。
城里的人确实是被杀破了胆,也许是刚刚胡汉东一伙杀的太凶,把城头的人吓的更厉害了,就算表示不再杀人,城头上的人多半还是跪着。
只有一开始搭话的几个人被胡汉东叫下来问话,他们脸上都是一脸的土色,甚至是摆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入你娘的。”等那几人一下来,胡汉东劈头就骂:“现在知道害怕了,早他娘的干吗去了,真他娘的记吃不记打是不是?
来,说说什么情况,耿仲明这个狗汉奸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就弃城逃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