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程量恐怕小不了……”张云微微皱眉凝思道:“不过不失为可行之法。”
秦浩明想了想,也点点说道:“确实是好法子,总比蚁附攻城要强的多。”
其实秦浩明考虑过用炸药炸城的办法,反正有火力压制,可以打的鞑虏抬不了头,然后叫工兵在城下从容挖地道,埋上几千斤炸药。
管你什么城怎么坚固,定然把半截城墙给炸飞。
李自成攻开封就是用这法子,反正朝鲜的火药有的是,炸城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挖地道要耗时很久,而且炸城的效果如果不理想。那还得再来。
不象堆土封丘就是阳谋,当着你的面进行,这对城中守兵的精神是严重的摧残。
鞑虏会眼看着土丘慢慢垒高,在城墙之前看着堆出一座土山,然后被居高临下的射杀,接着土丘直接盖到城墙上,一切都无用了。
这种办法,如果要有护城河和相应的辅助守城设施,比如箭楼、壕沟,配上大量的鹿角和拒马。
加上箭楼,护城河,一道道的防护使攻城一方没有办法立刻把土堆到城墙之下,工程量太过浩大而放弃。
可瓦房店这里却只有光秃秃的一道城墙,鞑虏人数又不多,无疑是最佳方案。
一念及此,秦浩明一锤定音,“就这样吧,封丘攻城!”
“诺!”
在场诸人齐声应道。
大战在即,众人都早睡,秦浩明第二天早早便醒了。
军营中吵闹的很,炊兵们天还黑着就开始升火做饭,秦浩明起身时,已有很多辎兵和民夫正蹲在地上吃饭。
各处都是按小旗打饭来吃,十一人为一小旗。
每旗一个大铁桶的汤,早晨喝的当然不是肉汤,是用小米熬成的米汤,再加两个大肉馒头,吃的满手都是油。
要是正常驻营,一般是一桌小菜,比如腌萝卜条,酸菜,腌豆角,腌黄瓜一类的小菜,配上两个馒头或是麦饼,再配米粥,这是军中每个士兵都爱的吃食。
中午和晚上一般都有肉食,辎兵每人每天二两的定量。如果有重要工程赶工就是三两或四两。
战兵每天四两定量,如果在战时就是早中晚都有肉,不计定量,放开肚皮紧吃,只要肚子塞的下。
不过不分辎兵和战兵,每天都会给禽蛋,有时是鸭蛋,有时是鸡蛋。
现在战兵已经吃过了饭,应该被调派着进行警戒任务,辎兵们也多半吃过了,只有少量辎兵和民夫是第二轮吃。
秦浩明把头扭向瓦房店,早晨的阳光就很炽热,城池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城楼和城头上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
今天定南军的哨骑压的更近了,大量的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来回驰骋,甚至逼近到百步之内。
秦浩明看到有小队骑兵逼近时,城头突然有几百个牧民和甲兵在号令之下齐射!
隔的很远,似乎也能听到弓弦震响和飞矢凌空的声响。
然而这些箭矢对那队骑兵毫无用处!
弓矢力道太软,距离百步看起来很近,箭矢的准头也很好,可多半飞在半空就显得无力了。
等到了百步左右,已经有大半箭矢落在地上,斜斜的插在草皮里,象是在地上种出了大片的芦苇。
只有少量箭矢借着风力射到骑兵们的头顶,骑兵们早就抽刀在手,刀花舞动,把那些绵软无力的箭矢打飞。
对普通人来说,这铁箭飞向面门还有些可怕。
可是对老兵来说箭矢有没有力道,要躲开还是能格档是很清楚的事,这些箭就算不挡也没有啥威力,把头一坑,屁事没有。
少量的羽箭被挡飞,胡汉东还玩了个花巧,一支箭从他面门飞过,人往前一探身子,居然用嘴巴把羽箭给叼住了!
“好!”
“壮士!”
不少列阵准备出战的战兵一起叫好,特别是夜不收们,更是给他们的同袍拼命叫好。
“这人叫胡汉东,李想夜不收甲子营百户,拟提拔为副千户,给李想作为帮手。”
侍从室三司李守业负责官员记功提拔,在秦浩明身边介绍道:“天雄军出身,打了十来年仗。
就是不怎么守规矩,文化课死活通不过,所以当百户好多年,领甲子营骑兵。”
“不守规矩?”秦浩明笑道:“元亨难道没有找他麻烦?”
李守业躬身道:“胡汉东大节还过的去,军令不打折扣,平时有小小的违纪,李千户又护着他,想来阎司长就包容了。”
“咦?李司长跟这个百户莫非有什么交情?”
秦浩明没想到李守业居然一本正经的替这个军汉说好话,他可是知道,李守业老派大明官员作风,最瞧不起军汉。
再加上眼睛一贯看上不看下,在总督府名声并不是很好。
但此人却有真材实学,许多事情处理得非常完美,秦浩明也是念其才使用。可平日里也是对他提防几分,没有对阎应元、洪迪新等人那般信任。
“启禀秦督,卑职和胡汉东并无任何交情,纯粹是按照总督府正常程序进行审核提拔,请秦督明鉴。”
李守业肃然说道。
他这般正式模样,不像往常般谄笑连连,秦浩明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秦浩明点点头不吭声,表示嘉许。
此时场上又有一个青年骑兵展现了一下骑术,当箭矢飞掠而至时,这个骑兵整个人往后一仰,箭矢飞速从面门掠过,然后又迅速直起腰身。
又是一阵爆发如雷般的叫好声,李守业认了认,笑道:“这不是铳骑兵的李富贵吗?敢情双方较上劲了?”
“这些家伙,不要命,耍什么威风,这可是战场?让军法处制止一下,胡闹!”
话虽如此,可语气中还是有些淡淡的喜悦,任谁都能听出来?
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如此才能和鞑虏一较高低。
城头上的鞑虏已经乱成一团,原本就士气不振,弓箭又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和骄傲,现在这股明军居然不怕,那还有什么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