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上不能乾坤独断,而是东林党和卢建斗等人好虚名,置大明利益不顾,行那以卵击石之事,真真误国误民,罪该万死!”
杨嗣昌面色阴沉,敲打着上好花梨木茶盘,怒骂卢象升和朝廷清流人士。
当然,他和崇祯君臣两相宜,听不得任何人说崇祯的不是,包括陈新甲。
“最近陈总兵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兵部给事中弹劾你任用私人亲信,结交宦官,大部分给我压下了,其他的陛下没有追究。”
陈新甲有才干,但是不能以廉洁自持,所使用的人都是他欠了人情债的军官。
另外他还和宫廷中的宦官深相结交,引以为援。
其中与司礼王德化尤其亲近,所以言官御史弹劾他。
“多谢杨本兵照拂,刚到宣府,改编队伍、强化训练、整顿马政、演习火器、查禁贪占等事务,件件都是得罪人的事情,然不做又不行,真是为难!”
陈新甲心中暗自苦笑,这张大嘴多次惹祸,杨嗣昌是趁机敲打自己。
“不知你此次冒险潜入京城,所谓何事?”
陈新甲是自己的盟友,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看见他认错,杨嗣昌没有继续为难,毕竟快速掌握宣府兵权,也经过他同意。
“三件事,件件跟卢建斗脱不了干系。”
说到正事,陈新甲面色严肃,原本有些松懈的身体挺直,扭过头面对杨嗣昌咬字清晰慢慢说道。
“第一件,卢建斗声称在赵县遇到后金鞑虏大部队,要求宣府五千天雄军归建。
第二,宣府杨总兵要求带走部分军械和粮草,驰援卢建斗。
第三,卢建斗声称全歼多尔衮正白旗一千五百人,报功塘报估计已经在来往京城的路上。”
杨嗣昌刚开始心情不错,卢建斗居然敢无视兵部行文,要求天雄军归建,这是抹黑他的好机会。
想拥兵自重吗?陛下对这种行为最是猜忌,简直是不知死活。
第二件事情也不错,这是结党,同样为陛下不喜。
可是当陈新甲讲完第三件事情的时候,他真的惶恐,这才明白陈新甲之所以甘冒大险私离宣府的原因。
一个应对不好,悔之晚矣!
陈新甲讲完,他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最后整个人都仿佛僵直,目光转都不转,紧紧盯着晶莹通透的茶盏。
心里却在不停的盘算着,首先,不用怀疑卢建斗剿灭鞑子的真实性。
这一点,纵使是对手,但相知多年,他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其次,朝堂上下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欢呼雀跃,包括部分主和人员。
当然他和陈新甲、高起潜三人除外,概因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最后,才是他最担忧的,那就是崇祯皇帝听到大捷,原先的态度是否有所转变?
没有陛下的支持,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看看卢象升就可以知道,之所以这么任他们拿捏,还不是心灰意冷吗?
现在,瞧他动作,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反扑。
压是压不住的,剿灭一千五百的鞑子,称之为滔天大捷也不为过。
近几年,已经没有一次性杀死这么多鞑虏的机会。
“陈总督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想了半天,杨嗣昌脸上阴晴不定,慢悠悠的憋出一句话出来。
陈新甲嘴里发苦,心里颇有不满。
杨嗣昌自小聪慧,号称三步一计,瞧他情形,分明早有对策。只不过有些话不方便说,想借他口而已。
“如此大事,首先要看看圣意如何?”
陈新甲眼角的余光轻瞥杨本兵,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
“不错,此乃正理,请继续。”
杨嗣昌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老僧入定般,只是盯着茶盏。
杨本兵的态度反而让陈新甲发狠,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若是陛下大怒,自然最好,但此种可能不大。
估计是举棋不定的可能性比较大,到时一定咨询杨本兵。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本兵也不能说不战,不然会遭到天下士林的唾弃。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捧杀他。
卢建斗想逞能,那就满足他,我也很想看看他是否能够抵挡八万鞑子大军?”
不管不顾一口气说完,陈新甲再无言语,静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大善!就按陈总督的意见办。说了半天,不若边吃边谈,一些细节方面还想听听你的意思,另外,战场的情况也说给我说说。”
杨嗣昌哈哈大笑,一扫之气的颓废,站起身双手拍掌,既是为陈新甲的主意叫好,同时也是通知外边的贴心奴仆。
赵县是一个小县,四周城郭只有三十余里,人口不足五千户。
因为战乱的原因,听闻有“天下兵马大元帅”卢总督在此驻扎,陆陆续续有许多周边县城的百姓托庇于此。
董长青带领上次被鞑子俘虏的两千七百名青壮,正在秦浩明的指导下布置防御工地。
这其中还包括一百多名貌美女子,在乱世中,大部分无家可归,卢欣荣也做主把她们收留下来。
被俘青壮原本有三千五百人左右,可是有部分人员需要归家,卢欣荣再是如何坑蒙拐骗也无法挽留,只能任其离去。
赵县城防由大同总兵虎大威统一负责,他对城防建设有经验。
秦浩明在咨询了虎大威的打算后得知,他准备以一里一墩,墩以土为之。
三里一台,台以砖石为主。计墩三十,台十一个。
这其中又用铁蒺藜和据马层层扑叠,辅以秦浩明提供的铁丝网创意。
若是两三万骑兵倒也足够,可是一想到八万骑兵铺天盖地,秦浩明还是有点不寒而栗。
反正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秦浩明打算自己建立一套有别于虎大威的防御系统,有备无患嘛!
对于自己后世闲暇之余看书得知的防御骑兵方法,他有点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