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月月有意要伤害自己。刚才就动手了,想到这里一颗恐慌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女皇勉强正了正威严,颤着嗓音问道:“那你……,你想干什么?”
“民女想与陛下做笔交易。”月月一脸“和善”的微笑,眼神平静,幽幽说道。
上下打量了月月几遍,女皇疑惑的问道:“你?跟朕做交易?”
月月点点头,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道:“想用紫鱼玉玺跟陛下做笔交易。”
“什么?你说的是……,紫鱼玉玺?玉玺在你身上?”女皇惊愕得双瞳紧紧盯着月月噙笑的眉眼,偷偷用手指掐了一下大腿。会痛,这不是梦!
“民女不敢欺君,玉玺随身不离。”月月敛起笑容,淡淡地说道。
“既然随身带着就拿出来给朕瞧瞧,倘若是真的,直管开出你的条件,如若是伪造,朕顾念右相的面子也不会为难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女皇的声音貌似平静,但是平静的语气之下却似隐藏了什么复杂的东西。
摘下挂在颈间的香囊。月月从夹层里取出玉玺置在掌中,悠然讲道:“此物得来不易,还请陛下仔细鉴赏。”
砰砰的心跳声顷刻间打乱了女皇努力维系的呼吸声,那一块小小的玉石仿佛产生了无穷的吸引力,一个劲儿的将她与月月的掌心拉近。
是它!正是它!那紫色的曜晶石随着她越来越接近,不断地激荡起心脏的血液。她仿佛听到了它想要与自己融合在一起的渴望。这副王者的空架子她已经苦苦顶了三年多,而这三年里,她付出的总比得到的要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是个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天佑,没有地护的女皇。身为一个女子,她没有皇室撑腰却偏要坐到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其间的心酸与无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难以想象的煎熬让她的灵魂开始扭曲,她看不到前方有路却要一意孤行。
“你想要什么?”权势的欲望第一次让她疯狂,那兴奋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贪婪。
“陛下看清楚了?这个是真的?”眼瞧着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月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压下心中的激动,女皇的眼眸渐渐凉了下去,她有预感月月想要交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淡淡的苦涩在月月的嘴中弥漫开来,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从未有过的情感与信念。她的计划成功了个开头,接下来要做的,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会有什么意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她的心里生出一只手拉起她朝一个方向行走,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无法回头,向前的每一步望不到尽头,她就这样说一句。走一步,说一句,走一步……
沉默的时间不是太长,显然女皇陛下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脚步,权衡着月月的每一个要求,最后止步在木箱的前面,缓缓蹲下了身体。
“紫鱼泣血已经有了,这蒙鸟投衣又该怎么办呢?”右手摩挲着箱盖,女子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月月将玉玺装回夹层,轻声问道。
“至尧国流传下来的两条择帝方法。紫鱼玉玺埋进左臂,倘若与血水相融则新皇地护;青鸾峰上有蒙鸟,喜好龙袍上的五彩祥云,倘若撞击后留下印记则新帝天佑。”女皇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幽幽的神情,她轻移右滑下箱盖,手旋动箱子左侧的隐蔽机关,在几下微弱的咔咔声后,箱盖缓缓从中间折叠而起然后慢慢落下,折起的箱盖就这样将箱子隔成了前后两半。
月月站在女皇身后,虽然距离不近,但是在箱盖折起的一瞬间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从箱内冲出,倏地一下穿透身体。留下一身冰凉。
那是什么?月月不受控制地攒起拳头,手心忽起的一层细汗也就这样被她强行裹进了掌纹。
“这件龙袍就是至尧历代帝王相传下来的五彩祥云,是开国皇帝访得天下最好的绣工师傅精心绣制的,不仅所用的丝线充满灵气,就连调制染料的泉水也是从灵山顶上背回京城的。朕登基的时候曾穿着这件龙袍,满怀希望的站在鸣凤台上,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蒙鸟的影子,若不是凤将军与左右丞相极力维系局面,只怕这个皇位根本轮不到朕来做。”女皇小心翼翼地冲箱中捧出龙袍,一点一点在月月面前打开,一边讲述着它的来历与自己的尴尬的遭遇。
“就算没有紫鱼玉玺,没有蒙鸟投衣,陛下不也是照样在龙椅上坐的好好的嘛。”月月的话中没有半点讥讽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落落地哀伤。
收起龙袍,回身放还箱中,女皇的动作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的恭敬轻柔,而当她再转回身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悲愤:“朕的身下除了一座龙椅,空空如也。这至尧的天下有一半握在凤于漠的手里,而另一半则被分得体无完肤。没有人会愿意站在傀儡的身旁,他们把朕推到了最高的地方,最险的地方,而他们却敛藏起光芒躲在朕的背后,倘若有一天朕没撑住,被人暗害了,他们就会立刻跳出来再找一个。”女皇沙哑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异常悲绝。
原来在她华贵光鲜的外表下还藏了这么多的难言之隐。月月眼底平静,淡然地说道:“陛下多虑了,国家无主势必动荡。凤将军为了保卫至尧立下无数战功,怎么会做出对至尧,对陛下不利的事情呢?民女的兄长更是对陛下一片忠心……”
“呵,如果凤于漠是真心为朕好的话,为何他不去帮朕找回玉玺,为何他不告诉朕蒙鸟投衣的玄机,他是怕朕一旦有了实权会削弱他的势力。瞿瑞谦,他隐姓埋名进入太傅府,只不过是为了伺机找赫连狱报仇罢了。真是天意帮他,竟然让朕坐上了皇位,而他也凭仗与太傅府的关系爬上了右相的位置……”女皇越说越激动,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倒给月月听似的,但是当她看到面容静好的月月时,突然冷静了下来,唇角一扯,轻轻嗤笑道:“朕为什么要与你说这些。好吧,你的条件朕都答应了,虽然朕现在还没有实权,但是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直任人摆布的,你的那点儿要求还难不倒朕。”
月月浅浅一笑,心里登时明白。这位至尧女皇绝对不简单,她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么多的,她故意贬低自己。将自己说得多为难,多辛苦,就是想激起月月的同情心,想让月月早日将玉玺送到她的手里。
“这个是朕的信物,他**回到傲天如果需要帮手的话,可以去京城的恒隆客栈找潘掌柜。不过要小心,因为这些人是凤于漠安排在傲天的手下,你去过的消息也会在三天后到达凤于漠的手里。朕会替你担待,但是不能次数太多。以免引起他的疑心。”女皇从怀中掏出一个用丝帕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地小心掀开后,竟然是一只玉佩。
惊呼之声几欲脱口而出。望着帕上的那块玉佩,月月不禁瞪圆了眼睛。这个与凤于漠的那块雪花玉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片完整雪花的位置,一个在左上角,一个在右上角。
“这是?”月月颤抖着拎起玉佩上的挂绳。忍不住对着光亮一瞧,果然刻了两句话,话的内容与凤于漠的那块完全一样,而那隽秀的字迹不正是出自女皇之手吗?
原来,她就是沧海。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月月的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着,神情中的惊讶完全落入了女皇的眼中。
“你见过他的那块?他竟然给你看过我们的信物?”女皇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她与他之间恐怕只有着一点私下的关联了,而现在他们的隐私竟然被他毫无顾忌的透露给了眼前这个妙龄少女。
“我……,不,民女,民女无意间见过凤将军身上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并不是凤将军特意拿出来给民女看的。”这件事有多重要,只要看看女皇眼中的焦急与悲伤就知道了。月月很清楚,玉佩上的那两句话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却见证过两个人的感情,见证过雪无涯与梦沧海的感情,就算那段感情中存在了太多的虚伪与利用,它也是一段回忆。
“你退下吧,就按你刚才跟朕说的办,朕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最晚天亮之前就会派一个心腹去找你。”说完话,女皇脱力般的瘫在椅子上,她的眼睛好似在盯着什么看,那么专注,一动不动,可是实际上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是。”月月收起玉佩放入怀中,躬身退到门旁,推开门缝瞧了一眼,果然没有人看守,轻轻下得楼梯,照着女皇的话旋开楼梯旁的机关,躲进了摘星楼的密室。
明明是手中又多了一样女皇的把柄。明明是件该高兴的事,为何她却从心里觉得不安,觉得别扭。月月环着双膝坐在漆黑狭小的密室里,听见自己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