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欢推开了林淙的拥抱,推开僵硬的跟木头人没有什么区别的靳如墨,率先跳下了马车,漫不经心道:“道路不算平坦,我昨夜没有睡好,没有坐稳,王爷扶了我一把。”
林淙在车夫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那平坦的青石路,淡淡道:“嗯,昨夜本王也没有睡好。”
这一句话紧随在莫锦欢其后,原本很平常的一句话,在看看靳如墨眼下的漆黑,一脸那啥过度的模样,靳如墨嘴巴大张,指了指莫锦欢又指了指林淙,“你们两个……”
莫锦珍的脸更是苍白,长袖下的小手绞在一起,锦欢不是很厌恶王爷吗?为何他们会……不行,锦欢不能和王爷在一起!
莫锦欢狠狠的瞪了林淙一眼,走到莫锦珍旁边道:“珍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没有留在你母后身边啊?”
莫锦珍对莫锦欢勉强的笑了笑,一旁的靳如墨轻咳了一声,脸上依旧难掩怪异的看了看两人,道:“珍儿放心不下你的安危,还带了太医想要为你肩膀上的伤好好诊治一番。”
听了靳如墨的话,莫锦欢的心头暖暖的,金灿灿的阳光下,双眸中有着熠熠光辉,她的语气有些小撒娇,“我就知道珍儿最为关心我。”
两个女孩儿一副亲密状离去。
林淙的视线一直都放在莫锦欢上,而靳如墨则是冷冷的看着他,刚才两人的亲密,他全都看到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锦欢会对另外一个男人这样的亲密。
“你现在已经失忆了,过去你和她的事你都已经不记得。那就不要来招惹她。”
林淙的视线并未放到靳如墨身上,即便他不用看,也知道靳如墨眸中此刻必然是一片妒忌。
他轻笑,笑的有些讥讽,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靳如墨。
他低声道:“这便是你或者是锦欢拒绝我的理由吗?过去的事我虽然不记得,可我知道若是我真想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必然活不了。莫锦欢口口声声的说我曾经三番四次的想要杀她,我想要杀一个人,怎么会用到三番四次?一次不成,第二次,那人必死。”
他清艳的脸上有着一抹邪气,凤眸是那样的黑,仿佛是一团浓墨,这样的林淙跟当初在寻欢楼看到的勾人摄魄的林淙完全便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靳如墨必然会当成一个笑话,可眼前这男人所说的话,他不由得信了。
这两天这男人表现出来的种种,他全部都看在眼里。
心里有些悚意,他冷声道:“锦欢并非是寻常女人,你自然不能轻易杀得了她。你所说刚才的那些话,也不过就是证明了这一点。”
听到这话,林淙的视线终于从远处放到靳如墨身上,他看了靳如墨半晌,许久笑出声来,轻如泉水般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悦耳,说不出的讽刺。
“你说错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证明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真正的去杀莫锦欢。想要杀一个人容易太多,即便是这个人是绝世高手又怎么样。是人,总归会是有弱点。若是掌握了他的弱点,我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死。莫锦欢性子冲动,即便是有着几分聪明,可她的弱点太多,太多。既然我三番四次没有杀她,必然不是我杀不了她。而是我不想杀她罢了。”
他一说完,便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既然我不想杀她,可为何又三番四次那样做?”
过去的事他不记得,可感觉不会骗他,他第一眼看到莫锦欢,便知道自己心中有这个女人。
靳如墨无语的看着他,遂转身面对他,双眸中此时才流露出痛苦。
“无论怎么样,你还是离锦欢远一点。你现在不配去招惹她。”靳如墨低声道。
林淙心思敏锐,即便猜得出他的心中很在乎锦欢,可是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全部呈现在林淙面前。
这一次,林淙并未说话,并不是他将靳如墨所说的话听进去了,而是他想着,也许他必须查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杀莫锦欢。
或许,当初自己是查到了什么,才有必须要杀莫锦欢的理由。难道会和莫锦欢的替嫁之事有关?
他心中一沉,有一个惊悚的想法缓缓在他心中升了起来。
小楼,闺房内伤口在肩膀上,莫锦珍亲自为莫锦欢包扎伤口,看着那白皙如玉的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她脸色有些惨白,小手抚过她伤口旁边一道粉嫩的疤痕,看得出这疤是新的疤痕。
莫锦欢和她自幼生活在一起,锦珍口不能言,她便一直都留意着莫锦珍脸上的神色,是以两个人之间早就心意相通。
她咳嗽了一声,强笑道:“没事儿。都是小伤。”
看着她双眸内的执意,莫锦欢心中暗暗叫苦,知道珍儿是想要问清楚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她眸光一转,三言两语便带过当日的惊险,若无其事的笑道:“如果当日不是我的话,只怕林淙那废柴当日就死在那个有毒的树林里。”
她救了他,他却将她推向那射过来的箭,莫锦欢想到当日的情景,眸光有些寒凉。
可眼角余光看到莫锦珍苍白的小脸,眸子内的寒凉散去,转为温柔,她笑:“已经没事了。在虹泽大陆,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包括沐卿沉也不行。
莫锦珍的小嘴抿的很紧,在看到她想要笼好衣服的时候,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拉了下来,仔细的去看向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珍儿的这番动作,让莫锦欢既觉得暖又觉得待会儿肯定又要面对莫锦珍忧心又充满责备的眼神了。
果然,莫锦珍低垂的视线在看到她腰腹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之后,莫锦欢小脸都快要挎了,她低声道:“这儿没什么要紧的,就不用说了吧!”
小的时候,练功难免会有受伤什么的,每次她身上的伤口都被珍儿亲自擦药,然后从宫中带来最好的去疤药粉,是以她身上除了这三处伤疤之外,并未任何的疤痕。
看着莫锦珍执着的视线,一向脾气不好的莫锦欢此时乖的像一只猫一样,想到莫锦珍羞涩的对她写道,她喜欢林淙那废柴。莫锦欢的视线变得深沉起来,转过身将衣服拉好,对莫锦珍道:“珍儿,我身上的伤都是林淙给的。肩膀上的,也便算了。腰腹上的那浅浅的伤口是林淙亲手刺的。如果不是我机敏,护住腰腹的话,只怕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莫锦珍闻言,脸色惨白不已,莫锦欢知道她的话吓到了莫锦珍,可还是继续说道:“珍儿,林淙他并非是像表面上那样看来无害。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莫锦珍低头,避开了莫锦欢认真的视线,莫锦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珍儿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心中微微放下心来,系好衣襟,视线一下子看到了锁骨上那耀眼的红痕,她的动作一僵,这红痕是林淙弄出来的……
莫锦珍抬起的视线也恰好放在了那红痕上面,她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那双漆黑的眸中有着惊惧,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莫锦欢心中以惊,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吓到了莫锦珍,刚想着要哄她,却没有想到被莫锦珍推开!
莫锦珍快速在小册子上写到:“你故意对我说刚才那样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林淙,所以才会不让我喜欢他?”
莫锦欢目瞪口呆,看着眼泪簌簌落下的莫锦珍,她不知道莫锦珍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三番四次想要杀我的人!林淙他很危险,你这么柔弱,肯定会被她欺负的!”
莫锦珍细细的牙齿咬的唇瓣上都是印子,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带泪的梨花,让人忍不住呵怜,她眸中的伤心几乎要刺伤了莫锦欢的眼睛。
“锦欢,你何必骗我。如果不是她,那你身上的这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你们……究竟是到了哪一步了?”
莫锦珍这一次并没有用小册子,而是缓缓比划道。
那葱白的指尖不断的颤抖,与此同时,苍白的脸上不断的有泪流了下来。
珍儿这样伤心难道都是因为林淙么?
莫锦欢的心又冷又沉,这是她和珍儿第一次有“争吵”,为的还竟然是林淙那废柴!
红颜祸水,这话果然说的没错!
“这痕迹不过是我不小心碰伤的。”莫锦欢满不改色的撒谎道,“我和他是清白的。我说过我不喜欢他。”
莫锦珍咬牙,直接握住莫锦欢的手,将那袖子拉到手肘之上,欺霜塞雪的肌肤内侧,那一点红痣鲜艳如花。
莫锦珍唇边流出笑容,可眼角却还是挂着晶莹的泪珠。
在莫锦珍的手刚才过来的时候,莫锦欢原本想着要闪开,可莫锦珍脸上的不信任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珍儿竟然不相信她的话了?
在看到她的守宫砂还存在之后,珍儿脸上竟然会露出笑容?
这都是因为林淙!
看着失去笑容的莫锦欢,莫锦珍将她的袖子拉好,她缓缓比划道:“锦欢,你记着,你是替我嫁到东越去的。我才是真正的瑞王妃。你不要对王爷有任何的心思。以后和王爷相守到老的人是我。”
莫锦珍不去看莫锦欢的脸,颤抖的小手带着坚定,缓缓比划道。
珍儿竟然会对她说这种话?
言下之意岂不是说珍儿在防着她会抢走林淙?
莫锦欢此刻心中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她缓缓笑出声,眼角干干瑟瑟的,看着莫锦珍脸上的伤心,她跳下了床,将袖子放了下来,她冷声道:“锦珍,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五天的男人,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现在要你做出选择,要么,你选择我,要么选择林淙。”
莫锦珍听到这话,眼中的泪倏然落下,她踉跄着下床,娇弱的身子差点碰到桌子,莫锦欢控制住自己去搀扶她的冲动。
莫锦珍大力握住了莫锦欢的手臂,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娇美的小脸被泪水打湿,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莫锦欢并没有推开莫锦珍,她比莫锦珍稍微高上一些,紧握着自己的人颤抖的厉害,她叹了一口气,让莫锦珍坐在椅子上,低声道:“锦珍,你可知道当我听你说刚才的话,我有多伤心吗?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对我说这样的话。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莫锦珍还是摇头,双眸中有着祈求,似乎刚才莫锦欢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
莫锦欢的心缓缓下沉,只有这么短短几日,林淙便在珍儿的心中占到这样的位置么?
门,缓缓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人,身姿毓秀,不带有任何笑意的绝美脸孔,气质如兰。
莫锦欢并没有去看进来的人,视线一直都放在莫锦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