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的话让南宫瑞一时有些错愕,让一旁立着的谭太医等人更是惊的双眼圆睁!
自古皇上问出这话来,谁会这般大逆不道的回答?这可是头一遭啊!
“惠郡主!你怎敢说你有功?”谭太医立时激动的上前一步:“古训,安乐堂之人都是任其自生自灭,自得安乐,从无有人救治之举,你要救,去彰显你的能耐也就算了,竟是把陛下为公主准备的药草物资擅自挪用给那些人,你这欺瞒之行,难道不算罪?以我看来,你不仅有僭越之罪,还有欺君之罪!”
谭太医话一出来,周边的几个太医都是点头附和,各个挂着张义愤填膺的脸,叫秦芳看得有些倒胃口。
“卿欢!”此刻南宫瑞又开了口:“你也听到诸位太医所言了,现在,你知罪了吗?”
这一次,南宫瑞的声音倒没有轻喝,只是不悦的看着她言语,仿若有些不解,怀疑她难道不知她已行举错误一般。
秦芳再一次的扬声回答:“皇上,卿欢依然不觉的有罪,只有功!”
“哦?”南宫瑞挑了下眉:“那不妨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无罪,又怎么有功的!”
秦芳应了一声是,便是大胆的抬头看向了南宫瑞:“皇上,在卿欢解释之前,斗胆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会有些冒犯,还请您先恕罪。”
南宫瑞眼珠子一转:“朕恕你无罪,问吧!”
“是,皇上,卿欢所问是,在您的眼里,您是凭什么成为一国之主,掌令天下的?”
一个问题而已,却是问的君臣中忌讳的问题,一时间大殿里只有太医等人的瞪眼抽冷声,仿若不相信这女人竟如此的胆大包天。而南宫瑞和秦芳则是对视着。上位者盯而未斥,跪拜者望而不怯。
少顷,南宫瑞的脸色已经阴森森的了:“凭的一身王血,凭的是朕为九五之尊!”
秦芳闻言却是微微摇了一下头:“不,这不是真正的答案,您的确王血贵重,乃九五之尊,可若追朔到开朝之君,最初却也为民……”
“放肆!”南宫瑞闻言当即拍了扶手便是起身,而秦芳声音高了一倍抢着话头言语:“可是为什么他能成为开朝之君。能成为我南诏国的王,就是因为他赢得了民众的欢心。民心所向!”
这最后的四个字,让南宫瑞的暴怒之语生生地噎在了喉咙中,他瞪着秦芳一时难以出声,毕竟他总不能说开朝之祖不得民心吧?
而秦芳则趁机继续侃侃而谈:“皇上,卿欢昔日在家读书时,父亲曾告知过一句话,说有一位贤人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起初他听来恼怒,说怎敢如此轻视君王,这是为大不敬!可后来那人说,得民众欢心的人,才能被奉为君,因为民心所向;为百姓祈福保佑天下安泰的神明,才能得百姓与君王的供奉。成为国家的神明,而相反,没有民众认可的君王,空有君衔,没有臣民,便只会无国,若都无国无社稷了,又何以来的君王?您说是不是呢?”
南宫瑞的唇翕张了两下,人慢慢地坐回了龙椅之中。
天下是他的先祖带着将领打下来的没错,可如果百姓不接受,这国真能立的起来吗?更何况,秦芳的话完全找不出毛病来,没有百姓的国君,怎么还算国君?
是以他终究是点了头:“这话没错,不知是哪位贤者说的?”
秦芳无奈地摇摇头:“当时未能问及家父,今日作答不了,不过卿欢却记得家父的嘱托,他说你将来成了太子妃,陪伴在太子身边,若有一日他为君王,你在身侧,一定要记得帮君王永得民心,做一个好的皇后,如此才对得起皇上的恩典。只是今日,卿欢虽不可能为后,却依然想帮皇上您永得民心的,是以卿欢才为您做了这件事。”
“为朕?”南宫瑞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没错!那安乐堂的人,大多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虽有古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到底他们是陛下您的奴隶,也是您的百姓啊,倘若她们的生死都不论不管,由着其自生自灭,那天下的百姓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皇上您抛弃了她们,不要她们了呢?”
“郡主这话过了吧!”谭太医此时呛声:“南诏国自开国至今已经三代,从未有百姓为安乐堂之人发声,你这是强自找的借口!”
“这可不是借口!”秦芳说着看向了谭太医:“怨,从来都是积累而发,民心也是渐渐所离,能杜绝的不去杜绝,就好比河堤有个小缺口你不去修理,不去赌上,非要等到将来堤毁人亡了才去修理,岂不是完了?你虽为医官,也该为皇上的天下固守而忧,岂能漠视这等小小缺口?难道你想我王的江山不稳吗?”
啥叫扣帽子?这就叫扣帽子!
谭太医要给她扣僭越和欺君的帽子,她就还给他一定意/欲破坏江山的帽子,她倒要看看这老头撑得住不!
果然,一句话,惊骇的谭太医当即是变脸下跪,高呼着,臣绝无此心的话,而南宫瑞却没怎么搭理着他,只是看着秦芳:“所以,你是为朕去救助安抚这一部分的百姓去了吗?”
秦芳眨眨眼:“是,卿欢就是安抚这些百姓,杜绝周遭的百姓内心可能有的怨的,但,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在安乐堂里,有像肺痨这样的病症,它很可能会成为一场疫症的开始源头,如果不早早的治疗与控制,它可能会使得更多的人染上肺痨,就此使您的都城被病魔困扰,而江山不安。”
南宫瑞的脸上有了一抹不安的正色,作为一个才登基不久,一心想要巩固皇权的人,他非常清楚弱都城都被瘟疫给缠上了的话,那他的国祚的的确确将面临动荡,是以此刻,他是真觉得这事原来牵扯的如此之大。
“所以,卿欢才替皇上您去救治的这些人,想要为您的江山安定出一份力,难道卿欢如此用心而做的事,在皇上的眼里,真的是有罪的吗?”
南宫瑞此刻还怎么能给秦芳定罪,倘若他定罪了,岂不是日后再无人为他的江山安定用心和出力了?
“你的确没有罪,并且也的确有功。”南宫瑞肯定的言语,而此时,谭太医却不甘心的言语到:“皇上,惠郡主固然是替您着想没有僭越之罪,但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自私把给公主治病的药材物资用在他处,这可是擅自挪用,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