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竟然那么厉害?”秦芳听来咋舌。
她知道拳怕少壮的道理,但好歹卿家这对父子可是沙场上的头脸人物,就这么被她娘给得手打败,她莫名的觉得卿家实力好像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高。
“当然,故大夫人一直都很厉害的!”胡老头的脸上显出一抹怯色来,但此时他眼扫到秦芳脸上有些讪讪的神色,这位曾经的老侍从自然明白大小姐在想什么,当下倒给她解释了两句。
“大小姐切莫看低了卿家的武力,卿家乃武将世家,传承几代的所持之重就是手中的铁骑,也许论个人本事,游走江湖只能勉强算得上流,可在沙场上,单人匹马又能改的了大局吗?大多时候还是靠的还是群雄对战啊!”
秦芳闻言当即点头,因为她很清楚胡老头说的一点没错。
历史上虽然也有像赵子龙这样的牛x人物能杀个七进七出什么的,可到底那只是在军营中救着一个人的来去,并不是沙场上的比拼。
至于吕布这样的,他是挺能的,不管和三英对战的故事是真是假,可到最后他还不是跑了,也没见赢啊?
所以在沙场上要论输赢,可以说是群体的输赢,当然要说谁能一个人就能颠覆全局的,恐怕就是指挥司令员了。
可指挥司令员什么的,未必就得有一身绝世武艺不是?
至于铁骑,秦芳其实大体明白,那就是后世的重骑兵。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战争的模式其实还在双方人力对拼的时代。
战马的冲力。厚实的铠甲。尖利长矛以及三尺长刀,都使得队伍可以在初期获得极大的对冲力量,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的同时,也会对士兵形成强横的心理重压,从而造成对方兵员对自己的恐惧与敬畏。
如此,对方还能有什么战力可言?
“卿家有铁骑之力,征战千百年间,难有敌手。故而卿家从不是弱者,至于你娘她……”胡老头眨眨眼:“故大夫人根本就是强者之后,又是竞技中的高手,单人的打斗根本就是她所长,不赢也难!”
听到这话,秦芳的唇抿了一下。
作为后世人,她清楚重骑兵的弱点,但显然在这个时代还不为人知,而她娘是北武的长公主,那么崇尚一个武力的国家。她娘并非是花拳绣腿倒也的确正常。
“那他们成婚后,我娘应该乖顺温婉了吧?”在秦芳眼里。她娘虽然彪悍了些,但赢得老爹也算光明磊落,不过揪掉了未来公公的胡子,老爷子只怕火气不小,她娘少不得得服软好好哄哄的。
“乖顺温婉?”胡老头的嘴角抽了一下,笑的份外勉强:“呵呵。”
听着这样的笑,秦芳的嘴一咧:“难道我娘还是那么的……霸气?”
胡老头立刻点头:“没错,故大夫人婚前婚后都是一样的,霸气!”
秦芳登时傻眼,胡老头则是再度讲了起来。
卿家老爷子的胡子被成功揪掉后,碍于一个男人的信义,一个家族的脸面,老族长纵然心里不爽,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于是卿岳和葛家大小姐的婚书,就被女子哧啦几下撕成了破布条,女子丢下一句“我十日后要过门”的话,就转身走了,完全没半点歉色。
她走了,卿家却还有一头子的事要处理,当天晚上老族长就带着卿岳亲自去了葛家向人家表示歉意。
要知道婚书已下,这其实就是定下来的婚约,等于葛家大小姐就是卿家的未来儿媳。
忽然闹出这么一事来,不管什么理由,都是打了葛家的脸,卿家不愿和葛家结怨,故而带着卿岳上门赔罪不说,更最后把葛大小姐转而许给了二房---这也是为了保住葛家脸面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解决了葛家的事之后,卿家自然筹备婚礼,可那女子丢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卿家从头到尾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问到卿岳,卿岳也只说自己问过一次,那女子说,可以叫她阿元,至于姑娘下榻的地儿,他不知。
老族长彻底无语,只叫着荒唐却还是让人一通筹备。
十天时间,实在太短,毕竟大多的婚礼筹备都是最少半年计的。
所幸的是,卿家家业丰盛名头也旺,操持起来诸多方便,又加之满都城早在流言里知晓了他们两个的事,皇上也听来觉得热闹有趣,还帮衬了一把,所以十天到的时候,卿家总算什么都备齐了,可没有阿元的落脚点,去哪里迎亲却是个问题。
就在那个叫人感到一切都没着没落的第十一日,老族长还在和卿岳谈及这所谓的阿元姑娘是不是人家来找卿家麻烦想出的玩笑手段时,阿元上门了。
依然是那头劣马,但马头上给绑了一朵红绸大花,马背上阿元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虽然简单到毫无华丽之色,可配上她那本就美极了的容颜,依然让她显得美艳无比。
单人匹马,别说嫁妆了,连个喜娘都没有。
无有凤冠,无有盖头,只着着一身红衣的阿元再次掏出那个让人看见就烦躁的布口袋来,也再一次的往卿家府门上丢铜板。
“你就不能好好的叫门传话吗?”卿岳立在府门口,看着一地儿的铜板,脸上似有怒气,偏眼里又漾着喜色。
“还剩下十来个铜板,不用了多浪费。”阿元说着竟冲他一笑,这是他们相识来,她第二次笑。
好嘛!五两银子的路费,人家换成五千个铜板,隔三岔五的砸了快一个月!
卿岳当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女子却笑着说到:“我的凤冠呢,盖头呢?”
“都准备好了。就连嫁衣。也准备了。”卿岳说着向她伸出了手。女子下马一面走向他一面言语:“嫁衣就不必了,本姑娘出嫁只穿自己做的。”话语落下时,她的手已经和他的手相牵,那一刻站在一边的胡老头,只觉得两人有种像似早已在一起多年的感觉。
新娘子自己送上了门,卿家省却了迎亲的步骤,便干脆再门口放起了鞭炮。
阿元在府中带上了凤冠,罩上了盖头。在宾客们的道喜声里和卿岳拜了堂。
是夜,老族长不知道是喜是伤,反正喝的酩酊大醉。
以胡老头为首的一帮侍从凑着闲趣跑去听房,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喜房内的窗影上,新郎和新娘竟在屋内打架。
众人心惊,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事端,纷纷凑到近前,结果听到的话,却让他们个个面面相觑。
“凭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这婚后的事,自然是听我的。”
“夫君不是道理。拳头才是道理,要我听你的?行啊,打赢我就是!”
于是众人明白了,他们的大夫人完全就是打架热衷者。
“后来谁赢了?”秦芳很好奇,胡老头却是脸上再次出现那尴尬的笑:“不知道,他们打着打着就打到外面来,我们这几个听房的,全被故大夫人踹飞了,谁知道是谁赢了。”
“啊?那后来是我爹听我娘的,还是我娘听我爹的?”秦芳下意识的想要个答案,可胡老头却摇摇头:“这不好说,反正记得大夫人在怀上你之前,经常和族长打架的,好像他们只要意见不一致,就会打,谁赢了听谁的吧!”
秦芳咧了下嘴:“谁赢的多?”
胡老头看她一眼:“十有九次都是你娘赢。”
秦芳抬手捂脸遮住了她很不厚道的笑。
对于这段曾经的故事,卿欢是一无所知的。
整个府上的人对姜氏的讳莫如深,秦芳起初只以为是那个北武长公主的身份,现在看来,应该还有这位太过霸气的生活方式,冲击了这个三从四德的时代标准。
不过不管她娘的彪悍是不是被人们接受,她这个穿越者听来,虽然觉得卿岳挺苦逼的,但又内心却充盈着一种温暖的幸福。
谁说爱情就一定是温文尔雅相敬如宾?
似他们这样恣意鲜明的在一起,也许卿岳每次的输,都是心甘情愿也未可知。
“她真的挺厉害的,对谁都一样,上到老族长,下到我们这些侍者家丁,她都是一样的……用拳头说话。”胡老头的言语到底是客气与委婉的,可依然掩不住唏嘘的味道。
秦芳的脑袋里不由的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冲着身边的人有些不耐的言语:“总之别说那么多,打赢了我,我就听你的!打不过我,你就听我的!”
嘴角扬起一抹笑,秦芳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一个只认拳头的女人,她的判断准则就是拳头,这很有趣,因为也许你知道她是错的,可你打不过她,又能如何?
“我们那个时候挺怕她的。”胡老头看着秦芳的笑容轻声言语着:“直到她怀孕了,不能再动武了,大家才都觉得舒出了一口气,可是说来也奇怪,大夫人不能动武之后,大家却有些不习惯了呢,好似都习惯了她那份,霸道。”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娘身份的?”尽管秦芳听沈二娘说过姜氏的身份何时曝露,但到底是宫中的传言,她不确定那是真实的版本。
“北武太子寻人来到南昭,因为交过手便到卿府上做客,大夫人忽然称病不见,族长自然一人招待,可当年夫人和族长如何在一起这事实在是人人皆知,北武太子自然想知道到底是谁能打败族长,族长本着不失礼仪叫人请了夫人出来,夫人虽姗姗来迟,但到底还是出来了,结果……”
“怎样?”
“结果北武太子一见到她,就喊了一声皇姐!我们那时才知道大夫人是北武的长公主。”胡老头说着忽而一笑:“老族长和族长败在她手里,我们也不觉得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