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芳一直以来都是尽量避开小米暴露在众人眼前的。
因为那会带来很多的麻烦,比如解释它存在的种种原因,毕竟作为一个卿家的大小姐,似乎不该会这些。
当然,事实更直白的讲,她也是想给自己留着这个秘密,相当于留一手。
可是,今天在卿枫三分五次的提及巫术,想表达她赢的不正时,她怒了。
他想让这家伙从此以后都无法对自己昂着下巴彰显骄傲,她想他输给自己,因为她真得已经很不爽他。
“我的枫儿!”围观的族人里,终于有人在震惊的鸦雀无声里尖叫高呼,随即秦芳就看到了一个圆滚滚地身影从马场外之冲了进来,踉跄仓惶的跌倒在卿枫的身边。
而后,更多的人纷纷朝着卿枫奔来,有卿海,卿涛,卿宸等人,总之每一张脸上都是骇然之色,而眸中的惊恐,更彰显着她们对卿枫是多么的在乎。
“你对我的枫儿做了什么?做什么啊?”卿海奔到秦芳身边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我是有僭越之心,我是违背了族中规矩,可是有什么你冲我来啊,枫儿是无辜的,是不知情的,你怎么能害他?”
“我没有害他,害他的是你们,是你们精心打造出了一个输不起的伪君子。”秦芳说着扯下了卿海揪扯的手:“他没事,既死不了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吃点苦头而已,就当是我替你们给他的一个教训吧!免得以后,他永远把错都推在别人身上,装着那份假假地无辜。”
秦芳说完扭身就走。
她固然是胜利者,此刻却没心情去享受这份成功。
因为她知道,她赢了。可也把卿家族人心中的一个偶像虚伪的面具给扯掉了。
只是,她并不后悔,因为如果真心的想要对得起卿岳。想要替卿欢处理好卿家的一切,她就必须让卿家这样的毒瘤挤出脓来!
鸦雀无声里。她迈步向前,一身罗裙和长发,让她看起来依然翩跹,但此刻围观的族人却都明白,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个弱者!
“嘶……”马鸣声响起,伴随着几声散碎的马蹄声,先前那几匹受了惊吓的马儿竟然亲近的向她奔来。
当它们围着她。个个用马首在她身上轻蹭的时候,秦芳忽然止不住的想:将来任务完成了,回到了未来的世界,她一定要去动物园当义工去。
因为只有和这些充满灵性的动物们在一起。才能体会到什么是最质朴的纯真,再不会有这样让人内心都沉重的唏嘘。
“大小姐!大小姐!”忽而,围观之中有人高声大叫,继而在秦芳还没完全回神的时候,更多的声音符合着大叫着“大小姐”三个字。
声音的队伍渐渐壮大。当整个马场里几乎都是“大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有些鼻酸。
而这个时候,某人顶着那张平淡无奇的假脸来到了她的身边,将那枚她曾丢出去的卿家族令,以双手敬还的方式恭恭敬敬地捧在了她的面前。
秦芳眼里载着泪花的冲苍蕴一笑。随即抿着唇,忍着鼻尖的酸劲儿,伸手拿过。
“大小姐,让属下送您过去吧。”苍蕴以侍从之音开口,秦芳点了下头,下一秒人就被苍蕴揽住了腰身而后纵跃而起,留下整个马场里的惊呼之音。
……
族令入了凹槽,火线再次燃烧,秦芳愣愣地站在石屋里看着那巨大的马匹雕塑,耳中可闻外界依稀地叫嚷。
族火再度升起,卿家的族长已经获得了她应有的身份,她松垮了自己的肩,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他。
“我做的如何?没丢你的人吧?”
“挺好。”苍蕴点了下头,而后仰头看着雕塑声音幽幽:“至少你已得到了推崇与人心。”
“不,人心可没那么好得……”秦芳轻笑着摇头:“不过是倚强凌弱后,人们本能的依附选择罢了,当然这也离不开你的安排。”
“我?”苍蕴转头看向秦芳,似乎不解。
“没有你安排的人在场中为我造势,我不会如此顺利的得到附和,而最重要的是,被你定为‘劲敌’的大少爷,这些年努力打造的完美无瑕,却禁不住这点激怒之举,如果不是你做了手脚的话,我只能说,你又一次走眼了。”
秦芳不傻。
以一人之力就能轻松撼动一个成型的依赖结构,这只有在电影大片里才会出现。
英雄固然可以带动很多人,但现实却会让更多的人,迈不出那一步,除非……
有人自毁形象,自掘坟墓,让他们失去最基本的信任。
所以秦芳立刻想到一定是苍蕴做了什么。
要不然她不会轻轻松松的掌握了整个对战的节奏,不会看到完美大少爷最不完美的表现,更不会抓住暴漏出来的机会,将他踩在脚下,赢取这一时的荣耀与附和。
“心照不宣,不好吗?”苍蕴轻声说着,眼里有一抹无奈。
“没办法心照不宣啊!固然我谢谢你,我领你的情,可是,我不能容忍卿家里安插着你的人,不能容忍他们轻易地被你的人掌控着。”
上位,就必须做事。
如果说,她要做一些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获得族人最大的信任的话,那就必须是一个合格的族长,那自然首当其冲的就是清理自己族人的“他人之兵”。
“过河拆桥,可不好,我们是一路。”苍蕴轻声言语着。
他知道自己动手帮忙,会迟早被秦芳给发现,但他没料到,她明了的如此快,更没想到,她一当上族长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竟然是自己两天前才接上联系的剑盟暗桩。
“我说过的,卿家就算有一日要归你所有,也必须是你付出足够的代价。”秦芳出声强调着自己的认知。苍蕴闻言叹息了一声:“好吧,如你所愿,我付出足够的代价。那这代价的第一步,就是我会送这些人为你所用。因为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人,为你做事。”
“你说什么?送我?”秦芳愣住了。
她要清理人家,人家却把这些人送给自己,这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恩,送你,听你的命令做事,助力你真正的掌握卿家。”苍蕴认真言语。可秦芳却盯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当我是傻子吗?”秦芳瞪着苍蕴咬了牙:“那可是你的人,给我用也不过一时罢了!是,我用着他们是可以很快的控制卿家在手,但相应的。这等于是你在控制着卿家,因为到时候,你只要一句话,踢开我,架空我。整个卿家就会成为你的囊中物!”
“我不会踢开你的。而且……当南宫政权垮台之后,你对卿家已有了交代,到了那时,你难道还会固守着卿家吗?”
一句问,问到了秦芳的心底。
的确。在她的心底,她计划着的就是要把南昭搞垮,以保证盛家和南昭皇族再无可能与卿家为敌。
只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可是他却早已明了。
“秦芳,你护不了卿家世世代代的,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人帮你做下这些事后,让卿家归我掌控吗?”苍蕴说着眼直勾勾地看着秦芳:“我们可是搭档啊!而且……卿家在我的手中,还能繁昌平安下去,因为我可以答应你,可以许出这份繁昌,而如果……你真心不把它给我,你知道我的,我是不会留下不为我所用的力量来阻碍我的,脚步!”
很实在的话,很直白的言语,它宣告着一个男人的野心,更宣告着他早已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事实。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盘算着,卿家吗?”她盯着他,内心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有没有你,我都不会无视它,毕竟它是一把利刃,为我所用,自然会保持它的锋利,若不为我所用,成阻碍我的,我只能让它碎裂地变成烂铜废铁。”
直白的语言,没有政客的伪善,只有政治的残忍与现实。
秦芳盯着苍蕴,她知道这些话听来会叫人很不舒服,但,却没有一句是错的,因为在未来世界,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且每一个政客都玩的是炉火纯青,甘之如饴。
“你到底为得到……得到整个天下做了多少?”
“很多。”他轻声回答着,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秦芳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在精心布置一场吞食山河的棋局,并为此做了许许多多。
“你,你这样老老实实的什么都说清楚了,我们以后还,还怎么……”秦芳翻着手指,一脸尴尬,可眼前的男人却淡定的不像话:“我不想骗你,而且,我更希望你和我站在一起……”
“站在一起?怎么站在一起?你如此直白的吃定卿家,你叫我这个新任的族长怎么和你好好相处,怎么……”
“秦芳,没有我,卿家就可以永享盛世吗?没有我,难道天下就不会有人盯上卿家,盯上这天下吗?”
质问,问得秦芳无话可答。
做为一个未来来客,历史清楚的告诉我们什么叫更迭,什么叫时代的必然,显然卿家自有它的兴衰,不可能永生永世。
“没有了我,这天下还会有其他的人和我一样,想走到那一步的。所以,在最初你决定与狼共舞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让它安安稳稳地过渡到我手中,会比血流成河,整个家族堙没,来的明智许多。”
大实话,又是大实话,它听起来叫人会不舒服,可是却叫人根本无法反驳。
秦芳咬着唇盯着苍蕴几秒后点了头:“没错,你说的很对,所以,到头来,我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再为你。”
“不,你为的是你自己,我只不过,替你接手了之后的事,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卿欢,你不会把自己的余生用来和这个家族绑在一起!”
苍蕴说着上前一步,和秦芳肩并肩的站着。
“当然,你要真想绑在一起,我也不会阻止,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我绝不会主动踢你离开卿家,且,只要你在卿家一日,我就会无条件的推迟对卿家的接手,直到你,甘心放手把它丢给我。”
“听起来,你不但为我好,甚至,还很照顾我。”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牵着你的手,与你,共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