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同刚刚见过文明都市的野人一样,在这地下基地里到处游荡。纳粹的超前科技让我们对每一件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当然也充满了恐惧。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对于我们来讲,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雷总。我想运气总不会老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没有雷总在,要是与那群奇怪的纳粹正面冲突的话,我们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那位什么三少爷强到哪里去。那群纳粹似乎还有更惊人的任务,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而且那会打洞的奇怪生物,可能仍在我们周围徘徊,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我们统一了意见,往后的路上,不论再遇到任何让人匪夷所思的设备,我们也绝不擅自乱动。有些东西,我们实在是动不得,也动不起。我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大家顺着基地的道路继续前行。我大体回想了一下,这里当年应当是纳粹大规模的研究、生产的综合基地,部门繁杂,房间众多。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把生物科技与机械科技的研究基地建在一起。这本应是两门完全不相同的科学。至少我还没听说过,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把这两类重大项目的研究基地合并到一起的。
在途中,我对大头说了我的想法,我希望大头那大脑袋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大头似乎也有这样的疑问:“总的来说,我们的机械科技与仿生学的关系很大,尤其是飞机与潜艇的研究。不过这里似乎并不是制造飞机与潜艇的地方,厂房生产线上停的都是类人机械。硬把这两个部门放在一起,我认为他们可能研究出了某些生物武器,正在进行与机械武器的融合。他们应该是这样的目的吧。”
“生物武器与机械武器融合?能具体点吗?”
“我只是推断。我们假设,纳粹当时研究出了那些半人半马的生物兵器,如果让他们拿大刀长矛,似乎有些得不偿失。所以,他们在这里为这类生物研制更为匹配的武器设备,比如挂在身体上的大口径机枪。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当然,还有一种不太现实的推测。”大头卖了个小关子。
“还有什么?”我看了大头一眼,“有话快讲吧。你当这里是天桥底下呢,卖个关子,就有人拿钱给你。”
“呵呵,没有。只是这样的想法有些疯狂而已。”大头笑了笑,“记得咱们在教堂内见过的那群纳粹士兵吗?”
“记得。那些人非常奇怪,似乎刀枪不入,是不是穿了钢铁防弹衣之类的东西?”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有我的想法。”大头继续对我讲,“这里是纳粹二十多年前的基地,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都是纳粹二十多年前的研究成果,全部都是。后来这里遭受不明原因的袭击,所有的人要么消失了,要么撤离了。我在想,那些撤离的人去了什么地方?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纳粹基地?如果有的话,他们在这二十年当中又取得了怎样的研究成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了。
“你记得我们刚下到这里,与纳粹遭遇的时候,雷总就嘱咐我们不要与纳粹冲突,你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吧。”
“呵呵,你们跟了雷总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的特点。雷总对于生物总是有种我们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感。就当时情况而言,敌明我暗,如果我们开枪,似乎并不会吃亏。但是雷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雷总能够感觉到那些纳粹士兵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嗯,应该是这样。就后来的情况来看,这些纳粹士兵也绝对不一般。”我思索着。
“这群纳粹非常奇怪。我们看到脸的只有两个人,而其他人不是戴着大帽子,就是戴着防毒面具,我们根本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可是,那什么三少爷在教堂杀死那纳粹士兵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那士兵的脑浆迸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那些纳粹士兵是有脑子的人类。”
“现在我们再把时间调前一点。我们刚刚下来的时候,那准备拿枪打我们的僵尸,你还记得吧?”大头边说边比画着。
“当然记得。”
“那僵尸很显然是二十多年前就坐在那里了。根据雷总讲,是受了所谓西方黑魔术的影响,所以他仍有微弱的活动能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在行使着自己的职责。我的猜想就是,假如我们把他作为兵器来看,那算纳粹的第一代生物兵。他生产于至少二十年前。说实话,那东西并不完美,也就是偷袭一下我们还行。而那两个年轻人所带来的这队纳粹士兵,我认为应当是门口那僵尸的后继产品,他们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的生物士兵。就他们的动作来讲,已经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了,但是他们的防御能力,却是正常人难以企及的。”大头顿了顿。
“你的意思是……”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嗯,也许你也猜到了,通过我们先前对这个基地的了解,我是不是可以大胆地假设,纳粹建立这个研究基地的最终目的,就是研制出机械与生物完美结合的兵器。他们有人类一样的思维,有钢铁一样的身躯。而且他们成功了。我们面前的纳粹士兵,就是这项研究的最新成果。他们把人类的大脑与机械的身躯完美地结合到了一起,造就了近乎无敌的士兵。”大头终于讲出了他那近乎疯狂的想法。
“这不大可能吧?我们根本没有听到那群纳粹身上发出过类似机械的声音。如果是机械身体,走路会有金属摩擦声的,可是我们并没有听到过啊。”大头的想法非常合理,但是我仍旧不能相信。
“对,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是我又仔细地想了一下,所谓的融合,我想我们并不能单纯地设想为就是把人脑安到机械身体上这么简单,他应该更复杂。我们这样形容,这样的技术,应该是与金属生长到了一起,从而造就了这样的生命。他们的关节等活动部位,应该还是生物组织,其他要害地方,融合了金属。纳粹通过不明的生物技术,让这些人的体力倍增,使得他们能够完全负担这样身体的重量。至于他们能量的来源,我们还没有办法窥知。”
以前雷总夸赞大头的时候,我与大张总是很不屑。如今看来,这个楚大头果然心思缜密到惊人的程度。
“还有一个事情,我也有怀疑。”大头继续说道。
“还有什么?”这个大头到底发现了多少东西!
“第一,他们在教堂里复活的那个家伙,根据那金属棺材的外表看,应该是一直保存在这里的。纳粹用神秘的仪式把他复活,说明在这二十年当中,纳粹的生物技术进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他们才会回来,把那人复活。也许那人根本就没死,只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二十年后才回来复活那家伙,只能说他们刚刚研究出的新技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第二,纳粹的这个基地肯定是因为受到袭击而放弃的,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从纳粹有恃无恐的态度上看,他们肯定是研究并超越了当年的袭击者,所以才会表现得这样从容。
“第三,那空间扭曲机并不是什么声光设备,我是为了让大家安心才这样说的。至于那黑洞对面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我佩服地点了下头:“大头哥,你真厉害。”
大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咱们走着看吧。至于雷总说我被人切断过记忆的事情,我本不相信,但是当我看到那什么少爷施展能力的时候,我却相信了。那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梦杀师!如果我这样的人在心理战上被谁算计过,除了我们组的张指挥,那梦杀师就是其他的唯一可能了。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在这远离祖国的非洲能碰到梦杀师。”
“什么是梦杀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词。
大头又笑道:“说来话长。这属于绝密,有机会我会给你们慢慢讲梦杀师的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把这里的麻烦事搞完再说吧。”
“梦杀师”,好奇怪的名词,我本想继续打听,但是大头把“绝密”两字搬了出来,我也就不好,也不能再继续追问什么了。除非上级主动向你透露,否则绝密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打探的。这是严格的纪律,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不遵守的纪律,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走了这么远,事情终于有了点头绪。现在这庞大的地下基地中的四方势力,已经有三方浮出水面了。纳粹,洪家少爷,还有我们。至于当年那袭击这个基地的神秘势力,我们仍然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概念。在这场浑水摸鱼的战斗中,胜利的天平开始扭转,虽然并不是向我们倾斜,但是至少当前也能保持平衡了。
纳粹依然有他们首要对付的目标,就是当年的袭击者。洪家少爷的人是不是全军覆没了,我们也不能完全确认。不过他们仍旧相互死磕。至于雷总去追逐什么了,我们也不清楚。总的来说,大家都有相当大的麻烦。相对而言,我们在暗处,一路上再也没有碰到纳粹或者洪家人给我们下的绊子。他们似乎认为我们死定了。当别人认为你已经死去的时候,对某些事情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我们已经深入地下一千米以上了。纳粹基地设立的地方实在神秘,必须通过切断地下河,然后等放干地下湖水后才能进入,而且这里只是个后门。至于当年运送如此规模的设备仪器的前门在什么地方,我们仍不得而知。
一路上我们又经过了几个生产车间。生产线上仍旧是开始时门口我们看到的金属机械人半成品。库房里堆积着大量的原料与配件。看来当时纳粹已经把这些东西量产化了。我不清楚他们曾经制造出过多少这样的东西,又把他们运到什么地方与什么人战斗去了。一丝流水声却逐渐传进我的耳中,似乎在不远处还有地下河的存在。
伴随着我们的脚步,那流水声由远而近。我知道,我们的探索终于到头了。
一路上,再也没有其他敌人的踪迹。除了我们之外,所有的人似乎都消失了。
“到头了?怎么其他人全都不见了?”大张纳闷了。
终于来到一处大堂。从设施来看,这里才是当时真正的入口处。只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大门。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探察,大头把他那大号的脑袋贴到墙上仔细聆听着什么。而卡松达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变得有些沉默了。也许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这样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说有些不能接受。
“隔壁有流水声,这附近有门,仔细找找。”大头对我们道。
“这边有大型金属门!”还是卡松达最先发现了。
我们赶忙跑过去,果然是道隐蔽的金属大门。金属大门那里并没有灯,而且与建造厂房的巨大金属板形状相同,要是不仔细查看,还真不容易看到。
“他奶奶的,怎么连个把手也没有啊。这该怎么开?”大张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仔细观察那金属门,“电动开启的。四周找找,有控制室吗?”
忽然间,我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连忙举头望去。
一道盘旋的楼梯之上竟然有个小岗亭。那岗亭内的灯光似乎是刚刚才亮起来的,而里面竟然有个人影。
“上面有人,小心!”我赶忙告诉大家。
哗啦哗啦,众人的枪械纷纷举起,都朝着那人指去。
那人并没有反应。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人似乎在做着纳粹的举手礼,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介意我们这些闯入者。
“大头,老卡,你们掩护。刘子,咱俩摸上去瞧瞧。这又是谁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呢。”大张招呼我们。
“走,我先上。”我点头同意。
“闪开。一米四九的小个子,你还先上?有哥哥在,就轮不到你先。后面跟着。”大张把我拽到身后。
“你大爷啊,我一米七八!”我有些无奈。
我们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顺着金属旋梯摸了上去。
上面那人仍旧没有动作,我和大张非常安全地爬到了那岗亭位置。
小岗亭并没有门,里面有控制台,看来大门的控制开关就在这岗亭之内。
一个身穿纳粹军服的人,正背对着我们笔挺地站在里面。他的右手仍旧举着,似乎在朝下面敬礼。从那人的服装看,也是破烂得不行了。这让我想起了刚进门时的纳粹僵尸。
当我们两个大活人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反应。我和大张就举着枪站在门外,心里很奇怪。
“嘘,嘘!”大张耐不住了,吹了两声口哨,“哥们儿,干吗呢您?站这么久不累吗?该换岗啦!”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得,死的。走,咱们进去吧。”大张一看这情况,自嘲地说,“来这儿大半天了,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啊。”
我们两人进了岗亭,我厌恶地推了那纳粹一把:“歇了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没推动那家伙,一时恼怒了:“他妈的,站得还挺标准。”于是我又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