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苏曼顺着顾先生的目光,看到了随浅。
雨中的她淡然优雅,苏曼她看过数不清的名媛淑女,却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浅小姐这份高贵的气质。
只是再看看顾先生苍白的脸,苏曼还是心有余悸。
早上她本来要叫医生过来给顾先生看病的,但会议召开在即,被顾先生拒绝了。
结果中午顾先生参加完剪彩仪式,刚坐进车里他人就昏了过去。
一向沉稳的苏曼被吓得六神无主,还是司机做主将顾景桓送到附近的京都医院。
医生后来清醒地说哪怕当时他再多喝半口黑咖,现在就不仅仅是胃病复发的问题了。
只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苏曼听到医生的话,心中震惊不已。这些年顾先生一直有最好的私人医生24小时待命,她一直以为顾先生的胃病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然是越来越严重。
医生让顾景桓修养一个星期。然而下午顾景桓一醒过来,就坚持出了医院。
他说还有公务要处理。
顾先生态度坚决,苏曼即使担心,也说不上话。
然而此时,为了抓紧时间工作而不住院的顾景桓,却为了看一个女孩子而让时间缓缓而逝。苏曼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顾先生,要送把伞么?这场雨可能还要下大。”
顾景桓没回答。
其实她从那家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
他当然知道那间医院里躺着谁。
顾少清,她的青梅竹马。
那个随氏救助的孤儿。
据说,性格古怪孤僻如随浅,有一个神秘的知心男友。
据说,随浅倾尽家财,就为了保护一个顾少清。
据说……
其实他曾经见过顾少清。
那个阳光一样的温润少年,彼时曾直视他的眼睛,和他说了一番话。
——顾董,小浅不是豪门牺牲品,她不会为了家族出卖自己。
——我和小浅的感情很好,您看我手上这枚女戒,这是我准备向她求婚用的。
——顾董,您实在是配不上她。
到了他这个位子,已经很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可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他敢。
窗外,雨滴打在随浅的额头上,她轻轻抬手去擦。
顾景桓薄唇微动,“苏秘书,叫人给她送把伞。”
苏曼明显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她立即道,“我明白了。”
……
随浅回到随园的时候裤腿都湿透了。幸亏有个好心的路人送了把伞给她,不然这么大的雨浇下来,她非得生病不可。
她回来得晚,连佣人都睡了。
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过东西。
突然,房门被敲响。
“进来。”随浅狐疑。
是荣伯,他端着熬好的姜汤和几碟点心走了进来。
“怕您晚上回来饿,做好了就给您温着了。”荣伯憨厚地一笑。
“谢谢荣伯。”随浅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您坐。”
随浅拉过凳子,强行按下荣伯的肩膀,让他坐下。
荣伯拗不过她,再加之没有外人,也就坐下了。
荣伯是外婆的心腹,以前他就跟着外婆在随氏做事,后来外婆去世了。
外婆给他留了一笔钱,那笔钱足够她后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但他却留在了随园当管家。
看着随浅优雅地握着汤匙一点点喝汤,他心生感慨,一晃他在随园都已经二十多年了。
这些年他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孩子,虽然生在这么好的人家,可是命太苦。
当年,本以为顾家那个男人能让她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只是把她推进更黑的深渊。
荣伯的眼眶红了。
“丫头啊,如果碰上合适的男人,就嫁了吧。别守着顾景桓,也别守着顾少清了。”
“嗯,荣伯,我会的。等随氏的事稳定下来,我就找个平凡的人结婚,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随浅淡淡地笑着说。
只是荣伯却觉得随浅的笑容太过悲凉。
“嗯,你外婆你母亲都想过这样的生活,可这最后啊,都没能如愿。就守着这个园子,过了一辈子。你别学她们。”
“好。顾景桓和顾少清,我统统不要。”
随浅端起姜汤,将最后一口喝尽。
辛辣的姜汤流进喉咙里,一下就呛出了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