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着急地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浴重,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方浴重脸色发青,嘴唇紧闭,整个人浑身发抖痉挛,不停地叫着冷,方思恩抓过一条毯子将她紧紧地裹在怀里,“浴重,没事的,有哥哥在,没事的!”
他低声反复地安慰着她,方浴重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咬出血来,他伸出手掌,撬开她的牙齿,将手掌填到她嘴里,防止她咬到舌头。
她意识已经模糊了,根本意识不到口中一片血腥,方思恩痛得额头冒出汗珠,家庭医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找了一块毛巾代替方思恩的手掌,方思恩的手掌才抽回来,手背手心处已经血肉模糊。
他看着陷入昏迷状态的方浴重,对大夫说道,“大夫,浴重她又犯病了!”
医生点了点头,就开始拿出听诊器给她检查,检查了一会儿,他取下听诊器,看着方思恩说道,“方小姐的神经系统受到了重创,不能出现情绪激动,她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否则,也不会情绪崩溃的!”
“大夫,你说得对,她今天的确是见到一个故人!”方思恩解释道。
“怪不得,她这种病属于精神病症范畴,需要心理医生帮她慢慢恢复!”家庭医生给她开了一些镇定的药物,又给方思恩做了包扎。
方思恩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怜悯地看着脸色发青的方浴重,“她的心锁死了,心理医生治疗她的病恐怕有难度,她清醒过来肯定会抵触心理医生的,我不想在她面前提起旧事,让她不高兴!”
“方先生,病总是要治的,不能讳疾忌医,只有将她从旧事中解脱出来,否则,她的病会恶化的!”家庭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趁着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给她治疗吧,否则,她一旦精神崩溃……也就是精神失常,任何人都无力回天了!”
方思恩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送家庭医生离开,等家庭医生走了之后,他重新走回去,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粉白色,轻轻地用指腹抚摸着她的脸,“浴重,哥哥该怎么办才能帮你减轻痛苦?”
……
霍擎苍没有赶上飞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酒店,李泓在酒店里等着他,看着他淋成落汤鸡模样,心疼地找来一条毛巾给他。
他粗鲁地将外套扔掉,重重地倒在沙发上,对李泓说道,“老李,给挪威那边的人说,我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
李泓目光复杂地看着霍擎苍,对于霍擎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毫不意外,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少爷在挪威要不要一起接过来?”
“不用!”霍擎苍用毛巾随意地擦了一下头上的雨水,从茶几上摸了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浓重的烟味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老李慌忙去给他倒水,他摆了摆手,继续抽着。
这几年,霍擎苍的烟瘾越来越大了,除了抽烟喝酒,他找不出更好的方式来排遣他内心的痛苦。
抽烟能疏通内心的苦闷,喝酒能麻痹神经。
李泓始终呆在他身边照顾他,对于他这种抽烟喝酒的行为却从来没有制止过,在感情,霍擎苍还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心疼他。
“老李,你去查查方浴重的资料和行踪,我要知道她的日程安排和出入场合!”霍擎苍眯着眼睛,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吩咐道。
“我已经派人去做了!”李泓跟着霍擎苍很多年,已经摸到了霍擎苍的脾气,所以,他动动手指李泓就知道该怎么做。
“呵!”他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她忘了我了!可是,她叫我如何忘记她?”
李泓忧郁地看着霍擎苍,怪不得,这六年来,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你知道吗?老李!”他声音沙哑焦灼,像是沙漠里缺失水分垂死挣扎的植物,“我站在她面前,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她任何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知道她恨我,没
有想到,她恨我到这一步成都,她一直都在这里,而我去了挪威!命运啊,总是这般捉弄人!”霍擎苍一个人自言自语,低声笑起来,笑得有些嘲讽有些凄凉。
“少爷,或许当年的情况很糟糕,才会导致她失忆,她并非有意要忘记你!”李泓安慰道。
霍擎苍闭上眼睛,他脑海里乱糟糟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火的现场,鼻端全然是焦烧的味道,她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为什么她变成了方浴重?
“小希,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得如此漠然?”他喃喃自语。
……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对于昨天的事情,她丝毫记不起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女助理安知暖拿给她一套白色的礼服,她看了一眼,心里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莫名地一痛,她怕白色的礼服,仿佛那场带火的婚礼……
她淡淡地走到衣柜旁,选了一套淡紫色的礼服,中规中矩的款式,不露胸也不露背,她不需要暴露太多,方浴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勾了勾,“好,就这件衣服!”
安知暖打量着她,心里说道,方小姐包裹得越紧实,越能勾起男人的欲望,不知道这个陈赫东是个什么货色,会不会有扒掉方小姐衣服的冲动。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安知暖拿了一个黑色的手包递给她,“虽然陈公子不是那种吃软饭的富二代,但是,带上卡,万一看上什么随意购买,我一会儿将你送过去,你不用开车了!”
这场相亲终究是躲不掉的,方浴重也没有打算要躲。
晚上七点,安知暖将方浴重送到了酒店,她走下车子,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走到旋转玻璃门前,门童为她带路朝着约定地点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她活着回来就是为了报复的,怕什么?
门童引领着她直接朝着顶层最奢华的总统套走去,看来,她低估了陈赫东的大手笔。
坐着直达电梯,到了顶层,门童按了门铃,房门缓缓打开了,不是陈赫东,是李泓。
方浴重眼神漠然地看着李泓,并不感到意外,他是霍擎苍的标志,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霍擎苍也一定在。
“方小姐,请进!”李泓倒是震惊了,方浴重和林幼希长得太相像了,除了眼神冷艳淡漠之外,两人真是一模一样。
方浴重从容地走进了总统套房,李泓却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直接将门缓缓地关上了,房门关上的声音令她心里微微一凉,表情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总统套房内金碧辉煌,水晶灯发出夺目的光芒,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他一身黑衣黑裤,衬托得他格外地冷峻。
她抓住手包,轻笑了起来,“陈先生既然不想和我相亲,何必将照片送我爸爸手里?”
男人转过身来,眸色阴沉地盯着她,“方小姐只是看着我的背影就知道我不是陈赫东,我六年都没有在桐城,是方小姐留意我,还是你并没有忘记我?”
方浴重轻声笑了起来,清亮的眸色闪烁着陌生疏远的光芒,却璀璨夺目堪比水晶,她眉眼舒展开来,从容地走到沙发旁,在沙发上轻轻地做了下来。
“霍少,你又说笑了,你虽远离了桐城,桐城却从未少过霍少的新闻,哪一本杂志上没有霍家二三事?”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眸中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他慢慢地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停下来,弯腰,大掌控制住了她白皙的下巴,微微一用力,迫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他嘴唇微微启动,吐露一句话,“方小姐,不如我们赌一把!赌你到底是真忘记我,还是故意忘记我?”
男人的语气轻佻,手指更加肆无忌惮,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洁的皮肤,方浴重面不改色,眉梢生姿,笑意盈盈,不躲不闪,仿佛要将他看到心里去,“听说,霍少克妻,新婚当日就将妻子送进了监狱,想必霍少已经没有了娶妻的打算,你能替陈公子前来相亲,看来,我方浴重在霍少眼里有一定的位置的,真是荣幸之至,不知道霍少想和我打什么赌?”
下巴微微一紧,她眉头微微一拧,疼痛感传来,看着他眼眸中大团的乌云,“霍少,你是要将我下巴掰走吗?没有想到霍少还有这癖好?”
霍擎苍盯着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林幼希温婉善良的模样,十二年前,就算她家中遭遇大火,就算霍家人逼迫她离开,都没有改变她原本的性情,可是,现在她除了陌生就是冷漠,哪里还有林幼希的影子?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认了,还是自己太渴望找回小希了?
“小希,不要这样,我哪里舍得动你半分?”霍擎苍的动作变得温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痛楚,仿佛在呵护着一个小婴儿。
方浴重脸颊闪了闪,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笑意,“小希?你六年前死去的老婆,昨天我就好奇你为什么会认错人,所以特意去查了一些资料,这一查,我还真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居然和你老婆长得相像,怪不得霍少会认错!”
刚刚那抹熟悉的甘冽烟草气息弥漫在她鼻端,可是,瞬间就被泛滥的恨海淹没了。
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是,让他死太简单了,他得活着,任由自己将他凌迟至死。虚伪的男人,明明那么薄情寡义,偏偏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她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他,可是,在信任中,他将她推向死亡的火海,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