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迟拙静悒
冬天的风何其烦人,吹得我总是眯着眼睛,看不清春天,也看不清身边的人,提着菜篮,我快步走回家。
“妈,我回来了。”
刚走进门,母亲听到我的呼唤,立马慌慌张张地把手里一叠泛黄的纸全数扔进燃着红火的铁桶里,硬生生地把火扑灭了。
她转过身,沉着双眉,撇着嘴角,表情纠结,看了眼我手里的菜篮,“拿进厨房吧,我等会烧。”
“你在烧什么啊?”看她的样子,我一时担心。
母亲双目阴怒地落到我的脸上,“多管闲事。”
说完,提着铁桶走了出门,外面过于寒冷,我急担心地追上前,“妈,我帮你倒吧,外面冷。”
“走开,很闲吗?很闲就去烧菜。”母亲用手臂抵着我,怒气冲冲地大吼,“没点出息,一个鬼样的没出息。”
我僵直着身体,喉咙里有点发不出声响,就这么望着她走了出门,俄尔,我仍旧不放心追着她跑了出去,我偷偷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附近的垃圾堆。
寒风呼呼地敲打着附近房屋的窗子,仿佛一只大手,蛮的,大力的,要掰下整副的窗框,好痛痛快快地灌进风来,在路灯的光芒下,我看到了不远处的母亲,立在风中,手里提着的铁桶放下了又提了起来,未几,又放下了。
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扶着,落叶坠地时,发出萧萧的声音,不时地有树枝折落在地,母亲却一动不动地就这样站在风中,很久很久。
最终,她一个反手把铁桶翻倒,转身就走,我立马缩着身子,躲到一家房子的墙边,等母亲走过了,我跑到垃圾堆里,翻找着母亲倒下的废纸。
那是一叠厚厚的手稿,纸上的字体丰满大气,笔锋刚劲,一个个钢笔字在泛黄的纸张上龙飞凤舞地张扬着,我敢肯定这是男人的字,但是绝不是爸爸的,爸爸的字我曾经看过。
心底的疑云越来越浓,我继续翻找着,在一堆黑糊糊的炭灰里,我找到了烧剩半截的黑白照片,我跑到路灯正下方,照片被烧焦了一大半,里面的人独独烧剩了一个头,是个英挺的年轻男人,书生味很重。
握紧了残存的照片,我仔细再记忆力找寻着熟悉的面孔,再仔细一看,忽地觉得他跟小时候看过的爸爸的照片有几分相似,但不是爸爸。
越想心里越是空濛一片,这时,后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惊,手里的手稿和照片一通掉地,转身迎上母亲的目光,母亲看了看地上的手稿和残留的照片,脸色暴怒地冲过来,用力甩了我一巴掌,我一瞬间失衡,我歪了歪身体,抚着被打的脸,我不知所以地望着她。
母亲双目瞪着我,然后,从心里涌出的寒意充满了她的瞳孔,“谁让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