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杨诚,从小在马国境内一家权威医院的试验区长大,一直以来,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因为我是一个克隆人。
在这家医院的试验区,除了我之外,还有十几个跟我一样的克隆人。
我们这些克隆人从小生活在一起,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监护人给我们送来,我们无忧无虑的过着每一天,喜欢美术的可以学美术,喜欢钢琴的可以学钢琴,喜欢唱歌的可以唱歌,喜欢跳舞的可以跳舞,喜欢睡觉的可以天天睡觉。
监护人还告诉我们,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我们可以谈恋爱,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我们就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多好啊。
9岁那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监护人将我这些伙伴们从试验区一个又一个的带走。
他/她们带走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谁回来了。
刚开始,我没注意。
但随着被带走的伙伴越来越多,我也开始慢慢好奇起来。
有一次,我禁不住问监护人,那些被带走的伙伴都去哪里了?
“呵呵,他/她们都被送往国外留学去了。”监护人笑呵呵的这样告诉我。
送往国外留学?
多好啊。
从那天起,我也希望监护人有一天将我也带走。
于是,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监护人始终不带我走。
16岁那年,伙伴们被带走得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我和芳芳两个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越来越激动了。
因为,他/她们都被带走了,自然也该轮到我了。
一天,我问芳芳;“芳芳,你想去国外留学吗?”
芳芳高兴的说;“想啊。”
“放心吧,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是啊。”芳芳说,那双美丽的眸子流露着无限的憧憬。
但就在这天,我们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们震惊得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是这样的;这天,一个老清洁工悄悄告诉我和芳芳,我们的伙伴不是被送往国外留学了,而是被医院当成试验品给活活研究死了。
“不会吧?”
当然,刚开始,我和芳芳都不肯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看……”
说完后,老清洁工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然后,从口袋拿出几张曝光的照片给我看。
“天呐!”
看完照片后,我和芳芳都震惊了。
原来,我们不过是人类的试验品而已。
太惨了,照片里面的伙伴们都死得惨不忍睹。
看着这些照片,芳芳伤心得哭了起来。
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我们虽然是被克隆的,但我们也是人啊。”芳芳哭道。
“是啊。”
芳芳说的没错,除了出生方式不同,我们跟正常人完全一模一样。
1;一模一样的外表。
2;一模一样的思维。
3;一模一样的情感。
4;一模一样的智商。
5;一模一样的生活习惯。
走在大街上,根本没谁会知道我们是克隆人。
但在他/她们眼里,我们只是试验品,只是一个物种而已。
怎么办?
芳芳被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无助的看着我。
还能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芳芳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好,城哥哥,我跟你走。”
看着芳芳被吓成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一直以来,我跟芳芳的关系很好。
虽然嘴里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思。
我们都想,生活如果能够顺利下去,我们一定会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旖旎的泡影了。
……
【二】
为了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我跟芳芳开始筹划。
问题是,‘逃’这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这个试验区,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戒备很森严,围墙高耸,而且到处都有监控,保安也日夜巡逻。
一定要在最佳的时机逃跑,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时机最佳呢?
自然是深更半夜。
于是,在这天夜里,我带着芳芳,小心翼翼的爬上围墙。
而我们刚跳下围墙,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芳芳,快走。”我惊道,牵着芳芳的手,赶紧就跑。
万万没想到,刚开始跑,芳芳就‘哎哟’一声。
“怎么了芳芳?”
“城哥哥,我脚扭伤了。”
原来,芳芳在跳围墙的时候,虽然我在下面接着她,但还是不小心将脚扭伤了。
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保安们已经追来了。
“芳芳,我背你,快。”
“城哥哥,你先走。”
“快啊。”
“城哥哥,你先走吧。”
“芳芳,少废话,快点。”我边说,边准备用强迫的方式背芳芳。
“城哥哥,求求你,快走吧,不要管我,求求你了。”芳芳哀求我快走。
保安们的脚步已经很近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背芳芳。
“快走啊,我求你了。”
芳芳用力的推开我,然后,跌跌撞撞的往追来的保安们扑去。
“芳芳!~”
我痛苦的大喊一声。
芳芳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争取了宝贵时间。
在漆黑的夜色中,我就像一只没有脑袋的苍蝇,到处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坚持不住了,晕倒在地上。
……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照射下来,刺得我眼睛一阵生疼。
我仔细一看,在我身边簇拥着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她们正在对我指指点点。
我赶紧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漫无目的的开始逃,说真的,我对周围的环境一点也不熟悉,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是在试验区度过的,很少出来过。
我又饥又饿,逃到一个买包子的地方后,我抓起一个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一口气吃了几个后,老板要我给钱。
我摇头,说没有。
老板大怒,说我想吃霸王餐,他拿起扫把,朝我逼来。
我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又逃。
说真的,我对买东西要钱这事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以前在试验区,吃的穿的用的都没掏过钱,都是监护人搞定。
还好,老板没追多远,就没追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又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大街小巷到处乱窜。
窜着窜着,我对自己感到迷茫起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因为,我没有技术,又没有学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供正常人研究,离开试验区,我便举步维艰,连最基本的正常生活都无法保障。
怎么办?
我茫然的往四处遥望。
……
【三】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我从试验区逃出来的消息,也被官方公布出来了。
官方将我定义为一个极其危险的物种,命令警方在全城乃至全省全国搜捕我,必要时,可以当场将我击毙。
除了动用警察之外,马国官方也罕见的调动了军队,以配合搜捕行动。
另外,除了反复申明我有多么危险之外,官方还以重金的方式,鼓励民间一起配合搜捕。
在这种情况下,我一下成了2089年中全马国最瞩目的人物。
当然,在正常人眼里,我不是‘人物’,而是‘物种’。
虽然我跟他/她们一模一样,但是,作为物种,他/她们可以像碾死畜生一样的碾死我,自然,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
在马国正府和民间的汪洋大海中,我渺小得不如一只蝼蚁,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躲,因为,到处都是搜捕我的声音。
就在我的处境最为危险最为艰难的时候,一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了我。
这对好心的夫妇都是年老的退休老师,在对我伸出了援手之后,他俩立即对我的外表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改。
将我的外表整改完毕后,他俩要我冒充他们的外孙。
“外公,外婆,谢谢您们。”我很感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一下包围着自己。
不过,我虽然暂时安全了,但警方时不时的上门对同情我处境的这对老夫妇问这问那。
虽然警方只是例行公事,但这对善良的老夫妇,还是全力以赴。
还好,在他们的周旋下,我一次又一次的躲了过去,也算是有惊无险。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由于对我藏在什么地方束手无策,因此,民间对我的搜捕热情变得越来越小,但官方对我的搜捕力度却一点也没变小。
这天,在‘外公’的指导下,我在对一盆海棠花素描,画着画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少女穿着一身校服,长得很漂亮,气质十分清纯,她一看见‘外公’,就很亲热的扑到他身上。
“爷爷!~”漂亮的少女很亲热的搂着‘外公’的脖子。
“哟,芳芳,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外公’也很高兴,原来,这个芳芳,是他的宝贝孙女。
“就刚才,刚下飞机。爷爷,奶奶呢?”
“你奶奶呀,出去买菜了,很快就会回来啦,呵呵。”
“爷爷,他是谁呀?”芳芳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他呀?——哦,他是你表哥。”‘外公’撒谎道。
“什么?我表哥?我什么时候有个表哥了?爷爷,我怎么不知道啊?”
“哦,这个——芳芳啊,你还有个姑妈,小时候走丢了,被人家捡着当女儿带养,就在前不久,你姑妈找回来了,这不,就是你姑妈的儿子。芳芳啊,快叫表哥。”‘外公’指着我,要芳芳叫我表哥。
“哦,是这样的啊,爷爷,那我怎么以前没听您跟奶奶提过,哦,算了算了,我不啰嗦了。”道完后,芳芳对我道;“表哥好。”
“你也好。”我讪讪道。
‘外婆’很快买菜回来了,在‘外公’的暗示下,也告诉芳芳,说我是她的表哥。慢慢的,我也终于知道,芳芳是‘外公外婆’的唯一儿子的宝贝独生女,一家都在华夏做生意,每年的暑假,芳芳会回来一次。
芳芳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又弯又长,眼珠子十分清澈,就像古老的山涧水一样无比纯净。
但最让我对芳芳产生异样感的还不是她的清纯她的漂亮,而是她的名字。
因为,在逃出试验区那次,为了我而牺牲了自己的克隆人芳芳,也叫芳芳。
每当我一喊到这个芳芳的名字时,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试验区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克隆人芳芳。
一想到那个芳芳,我就不免黯然神伤。
当然,此时,芳芳还不知道我是克隆人,更不知道我原来有这么一个心酸的故事,所以,依然很开心的跟我说这说那。
……
【四】
Www★тTk án★C 〇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一个月便过去了。
这天,我跟芳芳提着桶子在莲花山的山沟捉螃蟹的时候,芳芳忽然对我表白,她说她很喜欢我,要我做她的男朋友。
我一愣,然后陷入沉默。
说实话,我很喜欢芳芳,她天真、漂亮、善良,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芳芳’,在她的身上,我仿佛看见了跟我一起在试验区长大的克隆人芳芳。
但我不敢轻易表态,因为我很顾忌‘外公外婆’的想法,我是他俩老人家救的,救了我的命后,又让我白吃白喝,要是他俩不同意的话,我就这样冒冒失失接受了芳芳的爱意,那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芳芳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凝视着我。
“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内心苦苦挣扎了一阵后,我终于摇头拒绝。
“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芳芳伤心的看着我。
“不是不是。”我忙道。
“那你怎么不接受我。”
“我……”
“……”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但从这天开始,芳芳对我更好了,就是在她的爷爷奶奶面前,也毫不掩饰。
而作为过来人,芳芳的爷爷奶奶哪里会瞧不出端倪。
在这种情况下,这俩个平时对宝贝孙女疼爱有加的老人家一反常态,希望暑假快点结束,越快越好,这样,芳芳就可以尽快的离开我们去华夏。
可让这两个老人家万万没想到的是,暑假结束了,芳芳还是舍不得回华夏,反而对我黏得更紧。
两个老人家都急了,用强硬的语气命令芳芳回华夏念书。
“我不回去!”芳芳执拗的道。
“因为你表哥?”‘外婆’着急的道。
“对!除非他跟我一起去华夏。”芳芳道。
“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外婆’叹道。
“芳芳,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你进来就知道了。”
‘外婆’将芳芳叫进房间里,很小心的关上门,然后说;“芳芳,你知道我和你爷爷外什么反对你喜欢你表哥吗?”
“因为我们是亲戚?可咱们马国不像华夏,咱们马国允许表哥表妹结婚,而且,在华夏,古代的时候,表哥和表妹也可以在一起。”芳芳激动的说。
“不是。”‘外婆’缓缓摇头。
“奶奶,那是因为什么?”
“芳芳,你知道吗?他不是你表哥。”
“啊……”芳芳一惊,然后高兴道;“那不是更好吗奶奶。”
“芳芳,奶奶告诉你,但你千万要保密。”
“什么意思奶奶?”
“他不是人。”
“……???”
“他是克隆人。”
“什么?表哥是克隆人?”芳芳惊得睁大眼睛。
“对。”
“……”
“这下,你明白爷爷和奶奶为什么会反对你喜欢你表哥了吧,好了,芳芳,我的乖孙女,回华夏念书吧,好好念书,很快就会忘了你表哥的。”
“奶奶,你说的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你看奶奶喜欢骗人吗?再说,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你爷爷。”
“……”
芳芳悻悻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出了房间后,又悻悻的看着我。
‘外公’和‘外婆’相视一笑,心想这下芳芳会乖乖的去华夏了。
可没想到,芳芳哭了,一下扑到我怀里,哭着说;“就算表哥是克隆人也无所谓。”
然后,芳芳又哭着说,克隆人也是人,只是出生的方式跟大家不一样而已。
“你,你……”看着这种情景,‘外婆’气得捂着胸口,一下晕了过去。
“外婆!”
一见‘外婆’晕了,我急忙走了过去,大声的喊她。
‘外公’也急了,赶紧拨打120,叫救护车。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急忙给‘外婆’输液,一边将她抬上救护车。
很快,芳芳和‘外公’都去了医院,而我呢,伤心的离开了这个家,因为,我只有离开,芳芳才会回华夏。
……
【五】
离开这个家后,我又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漫无目的的流浪。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尽量往偏僻的地方流浪。
困了,我随便找个地方躺一下,渴了,我随便找个水龙头,喝那些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自来水,饿了,我就找东西吃,实在找不到,就用偷的方式解决。
在恶劣的生活环境下,我的体质越来越差,以至于隔三差五的感冒。
我也想找一份工作,可是我没有身份证。
作为克隆人,别说是身份证,就连‘人’的身份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随意可以被正常人碾死的‘物种’而已。
怎么办?
这样苟且偷生,简直是生不如死。
哪怕是大街上的乞丐,我也是那么的羡慕,在我眼里,虽然他/她们是乞丐,但至少是‘人’。
而作为‘人’,只要肯努力,就会有希望,哪怕希望再多么渺小,至少也是一个盼头,这样,会让你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我呢,一点盼头也没有,我很痛苦,没有一点希望的人生,足够会让你产生绝望。
许多次,我都想到了死,因为我太绝望了,但我又不甘心,我哪点比他/她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差,何况,我也会痛苦,会喜怒哀乐,他/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甚至产生过极端的报复心理,因为我是被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制造出来的,将我们克隆人制造出来后,又将痛苦无情的强加在我们身上。
只是,每次想通过极端方式报复的时候,就会想到‘正常人’中间也有‘外公外婆’这样善良的人,于是,便控制住了这种极端念头。
这天,我很倒霉,在偷一根玉米的时候,被老板俩父子追上了,追上我后,将我打得半死。
我身上到处都是伤,恰好这时又下雨了,于是,我赶紧吃力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找地方避雨。
雨不停的在下着,仿佛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我一边揉受伤的部位,一边尽量不让自己被越来越磅礴的大雨淋到。
因为,我就这么一身衣服,要是被雨水淋湿了,连换都没得换。
一个同样也在避雨的中年男子注意上了我。
这个中年男子满脸横肉,他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外来务工人员。
我犹豫了一下,撒谎说;“是的。”
“小弟,你现在有没有工作?”
“没有。”我摇头。
“我可以帮你找事做,做不做?”
“想做,但我没有身份证。”
“不要身份证。”
“真的吗?”我激动的忙道。
“肯定是真的,谁会骗你不成。”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用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一辆灰色的小面包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上车。”中年男子命令我。
“好。”我很激动的上了车。
小面包车载着我们七拐八拐,驶了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地理位置很偏僻的工厂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工厂也很简陋,是一个砖厂。
刚开始,我不知道这里是一个黑厂,我想,工作环境再差,工作再苦再累,但最起码也是一份工作,比漫无目的的流浪要好多了。
我很知足,我想一辈子在这里干下去。
但上了几天班之后,我就吃不消了,因为这里的工作实在太累了,每天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工作强度很大,堆放上百斤重红砖的担子,一天要不停的挑,稍微慢一点,便会被监工毒打。
而且,这里的伙食也非常的差,餐餐都是青菜萝卜,菜里面看不见一点油,都是用清水煮熟的,更主要的是,饭也吃不饱。
最让我吃惊的是,在这里做事的人,有不少都是弱智,他们会无缘无故的笑,无缘无故的大喊大叫。
我想逃跑,但没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因为周围都是铁丝和狼狗,还有手里拿着凶器的监工。
在这种极为恶劣的环境下,经常有工人昏死。
而工人一旦昏死,就会被监工拖死狗一样的拖走。
然后,他们就会像试验区的克隆人伙伴们一样,被监护人带走之后,再也回不来了。
我又绝望了,我想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一定会,百分之百。
但我不甘心,真的,我不甘心自己被这样奴役致死,哪怕是同归于尽,或者是咬他们一口,也比任由摆布的奴役致死要好。
于是,我准备反抗,当然,我不会自己一个人反抗,而是纠合大家一起反抗。
我想他们肯定也愿意跟我一起反抗,毕竟,没谁会甘愿被奴役、被残虐。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暗中纠合大家反抗的消息,被走漏了风声,也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我,反正,监工们知道了我的行动。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监工们牵着狼狗,穷凶恶极的朝我扑来,将我制服后,往死里打。
为了杀鸡儆猴,监工们将我绑在柱子上,当着大家的面往死里打。
我咬着牙,怒视着毒打我的‘正常人’。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监工在毒打我的时候,那些被奴役的‘正常人’,竟然像看猴戏一样的看着我,那种冷漠的眼神,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让我印象极为深刻。
顿时,我也终于明白,消息为什么会走漏了。
毒打完之后,监工们继续将我绑在柱子上面,不让我喝水,不给我吃饭。
在火一样的烈日炙烤之下,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一定会死的,这次一定会死的。我反复这样暗道着。
真的,我认为这次无论如何也是死定了,因为,没谁会救我,监工们更不会大发慈悲的放过我。
就在我认定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警察出现了,他们摧毁了这个黑厂,将我们解救了出来。
到了警察局后,警察们给我们做笔录。
还好,工人们中间有不少是傻瓜,所以,我也跟着装傻,然后成功的蒙混过关。
……
【六】
在警方的安排下,我们这些黑工在医院修养了几天,修养几天后,身体明显要好多了。
身体康复一些之后,我们被安排出院。
被安排出院后,我又开始面临流浪的生活。
而就在我做好流浪的心理准备时,警方突然认出了我。
“难怪我们警方会找不到你,原来,你不但藏在黑砖厂,还对自己的外貌进行了整改。”
警察狰狞的盯着我,他们不知道,我的容貌,不是我自己整改的,而是被‘外婆’整改的。
倒也不是做什么整容手术,无非就是将发型和其它的打扮风格变得跟试验区那些照片天壤之别而已。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这两个警察。
虽然作为克隆人,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很绝望,但出于本能反应,我还是逮住了一个机会,夺路而逃。
这两个警察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机灵,回过神来后,赶紧对我追赶。
“抓住他,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他是克隆人,是被克隆出来的物种。”
警察一边追,一边大喊大叫。
在警察的大喊大叫中,更多的人对我进行围捕。
在大家的围捕中,我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慌不择路。
我感到很悲哀,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真的,就算我是物种,也是被他们人为制造出来的。
更为悲哀的是,在其它动物们眼里,‘正常人’对我的围捕,并不是人类在围捕什么物种,而纯粹是同类在撕咬同类。
‘正常人’继续在追赶我,围捕我的警察也越来越多了。
在捕猎式的围捕下,我的腿脚越来越发软了,体力慢慢被耗尽了。
走到一个交叉路口的时候,我再也跑不动了,于是,我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茫然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世界,无奈的等着老天爷给我下一步安排。
突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就在交叉路口对面。
芳芳!
没错,她是芳芳。
她父母不是在华夏吗?
她是因为放暑假,才回马国探望爷爷奶奶。
怎么,她还没有去华夏?
芳芳也看见了我,对着我招手,大声呼喊着;‘青哥哥’。(我的化名)
我很激动,仿佛看见了分别很久的亲人,我想走过去,无奈还是没有亮绿灯,所以,再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漂亮的年青妈咪,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很淘气,一下挣脱他妈妈的手,在绿灯还没有亮的时候,便跑了过来。
而此时,他的妈妈还全然不知,正低着头玩手机,玩得很入神,应该在抢红包。
一辆大卡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啊!”对面的芳芳吓得捂着嘴巴。
“小心!”我大喊一声。
然后,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出现在腿上,使我一下子冲到小男孩的面前,将他一把推开。
将小男孩推开后,我顺势往旁边一闪,就在这时,我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很多人在观看,包括芳芳,很焦急的看着我。
小男孩呢?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还好,我突然看见了小男孩的妈妈,她正紧紧的将小男孩抱在怀里。
救护车慢慢启动了。
医护人员正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我。
他们在救我。我想。
如果他们要救我,那说明,我就不会面临试验区那些伙伴们的悲惨命运。
当然,这肯定跟我刚才救人事件有关。
但我要申明的是,刚才,我奋不顾身的救小男孩,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本能反应。
唉,终于不要再担心受怕了。
回想过去的种种,我仍然心有余悸。
但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了。
……
【七】
约莫二三十分钟后,救护车驶进了医院。
在医护人员和警察们的簇拥下,我被高规格的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
然后,我被推进医院大楼。
接着,我又被推进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到10楼后,我又被推到药味很浓的走廊上。
走廊上冷冷清清,好像没有几个人。
我的心情很复杂。
更确切的说,是忐忑。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上过手术台,所以,心情很紧张。
几个医生交头接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们轻声的说了一会儿后,漂亮的护士又推着我往前面走。
要接受治疗手术了。我紧张得捏紧拳头。
在快要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我不经意朝门口上面看了一下。
但是,就在看了一下之后,我的心立刻掉进了万丈冰窟。
因为,橙色门上挂的银色金属牌子、上面标注的三个字不是‘手术室’,而是‘解剖室’…
【完,东莞长安夏岗社区,2017年10月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