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椒房并不生气:“娘娘此言差矣,皇上瞧不上臣妾,自然是臣妾没有娘娘如此美艳动人,臣妾自叹不如。可臣妾说的不是这个,要知道,大魏皇宫人丁单薄,现在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好不容易林宫人怀上一个……”
曹椒房看了看诗钰一眼,顿了顿,仿佛又想说那林宫人的孩儿是诗钰亲手所杀。然而,顿了三秒之后,曹椒房并没有说那话,而是继续道。
“林宫人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不幸夭折了,皇室需要兴旺,需要开枝散叶,才能稳固江山,延绵拓跋家族的荣耀。皇上天天守着娘娘,娘娘也没见有什么成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皇室子嗣一直这么单薄,万一皇上有个什么……”
“放肆……”冯太后使劲的一拍凤椅旁的手柄,大声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如此出言不逊,口不遮拦。来人啊,掌嘴!”
旁边走来一个公公,捋了捋袖子,扬起手臂,轮了过去,“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耳边响起,声音刚落下,公公反手又是一巴掌,另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又响了起来,简直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
曹椒房白皙的脸上,顿时被打得红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公公下手极重,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噼里啪啦一顿乱打,打的曹椒房终究忍不住,眼泪如没关紧的水龙头,啪嗒啪嗒不停的往下流。
此时,跪在曹椒房身后的一群嫔妃中,不知是那一个妃子,大喊了一声:“求皇上翻牌子,延续皇室血脉。”
瞬间,这声喊叫就像病毒蔓延一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拍两排三排四排,乃至于全部的妃子,都一同喊叫起来。
“求皇上翻牌子,雨露均沾,延续皇室血脉……”
“求皇上翻牌子,雨露均沾,延续皇室血脉……”
冯太后的脸越发的难看起来,握住凤椅手柄的手又紧了些:“怎么,威胁哀家吗?全都反了不成?”
妃子们磕下头去,继续喊着:“求皇上翻牌子,雨露均沾,延续皇室血脉……求皇上翻牌子,雨露均沾,延续皇室血脉……”
冯太后站起身来,脸黑沉沉的,一个字都没说,拂袖而去。
皇上愣了愣,看了这场面,也转身回了太极殿。
看着冯太后渐渐远去,嫔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合计,决定到太和殿去长跪。
曹椒房的脸已经被打的像个猪头,而丫鬟扶起了她,回了宫。毕竟要是不消肿,不把那脸给治治,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皇上更不会去她房里。
诗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发酸的腿,此时,走过来几个侍卫,低头道:“娘娘请。”
诗钰跟随着这些侍卫坐上马车,回了冷宫。
回到冷宫的诗钰,心神一直不宁,眼皮跳得厉害。海燕端了些饭,诗钰吃了一些,也没吃多少,就一直在院子里打转。
冷宫,是不能再出了,这些饭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诗钰想了想,命人将饭菜、被褥全都藏了起来。
而此事,直到了第二天,才有了了结。
众嫔妃在太和殿跪了一天一夜,都不肯走。
除了跪求皇上翻牌子,雨露均沾外,还跪求重新计算冯贵人的冷宫时间,求冯太后秉公办理,因为冯贵人作弊,并没有在冷宫反省和自责,反而频频外出,惹下祸端。
冯太后终于在第二天的早上发了话:为延绵皇室血脉,子嗣繁荣,除了指定的那几天去冯家女儿宫殿的日子外,其余时间,皇上必须翻牌子。
而翻牌子的嫔妃,必须是在易受孕的那段时期,才有资格放上牌子,让皇上去翻。皇上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为了子嗣繁荣,不得拒绝。
要是嫔妃处于安全日,也就是不易受孕的那些日子,则,嫔妃所代表的牌子,没有资格放进去翻牌子,除非皇上亲自点名道姓,非要她侍寝。
至于冯贵人在冷轩宫期间的种种行为,外出啦,胁迫官员啦,行贿御膳房啦,惹是生非啦等等行为,属于作弊,则,待在冷轩宫的那些日子,通通不算,从今天起,清除一切作弊的行为,加强人手,冯贵人不得外出,皇帝也不得进冷轩宫,直到刑期满四个月,方可出来。
诗钰接到这些命令时,脸都绿了。
而冷轩宫里来了一大批的太监,强盗土匪一般,进来就搬东西,柜子、屏风、桌子、凳子、花瓶、架子、羊毛毯子,沐浴池也拆了,塌上的上好被子,垫子、褥子,枕头,通通搬走,就连藏起来的事物、棉被、暖和的衣服,披风,和那上等的银骨炭,通通搬了个干干净净,半点儿渣都没给诗钰剩下。
门口的院墙外,还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侍卫,就是预防诗钰翻墙而出。
诗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死了的心都有。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混成这个样子!被子也没有,吃的也没有,烧火的炭也没有,这是要我死么!
天黑的时候,冷轩宫外又来了一批太监,抱了几床薄薄的发霉的粗布被子,给诗钰丢了进来,饭菜也是专门送的,一人一个馒头,一小碟没有一丝油水的野菜根,看样子,也不知,有没有洗过。
夜晚风很大,今天搬家的时候,太监都是很粗鲁的,搬柜子的时候,还弄破了窗子。窗子的最外面一层,本来就是纸糊的,纸一破,风趁着缝儿就一直往里灌,呼呼呼呼的吹着,格外的冷。
屋漏偏逢连天雨,那被子,发霉的,薄的盖着跟没盖没啥区别。最倒霉的还不是这些。下午太监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监收取了别人的好处,放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至少诗钰知道,放进来了两种东西,蟑螂和老鼠。
平时冷轩宫可干净啦,今晚,似乎有些不太太平。
蟑螂倒无所谓,老鼠,是一种极其恶心的东西,到处乱窜,啥都咬,以前听说,老鼠还咬掉了小孩子的鼻子。
风,呼呼的刮着,老鼠,在屋子里乱窜,诗钰郁闷的很,找了根棍子,就开始打老鼠了。
那老鼠十分狡猾,总是往阴暗的角落里跑。屋里已经没什么家具了,就是一张塌,一个不平整的桌子,两张掉漆的凳子,一个破烂的柜子,别无他物。
老鼠别无所藏,只能往塌地下钻。
诗钰捋起袖子,也钻进了塌地下,抡起棒子左右挥动着,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哐嘡”一声,塌地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洞,黑黝黝的,吓了诗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