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荀沉默了一会说:“这个人其实很有心机的,他从来不告诉别人真名。有次去应聘人家一定要他填资料,他就写了陈子游的名字,我问他是不是假的,他却拿出了身份证。靠,还真叫陈子游。”
“哦。”秋歌应着,心绪已不在通话上。
“妹妹,你真的别陷进去,那人是好看得让人嫉妒,但也是个祸害。说话也不可尽信,我刚认识他那会,他一直就说自己有女朋友,即便他没承认林玲,但他也没有拒绝过她……,我是真心为你好。他曾经的处境是可怜的,但你别拿可怜当爱情,等你过两天回来我再好好给你说说他的劣行。”
秋歌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刻她最想听的是陈绍的解释。而陈绍会在哪里?那个同自己一样知道陈绍真名的林玲,于他而言,是否真有别的含义?
陈绍依旧不在家,秋歌早早洗漱了一番便睡在了那里。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虽然打过针效果却并不大明显,半夜里不住的咳嗽,熬到天亮已发起了高烧。但她还是坚持去了公司,因为昨天下班时的那一幕,大家看她的眼光似乎更为不耻。加上身体不适,于是有传言她已发病。
秋歌的办公室似乎成了禁区,原本工作上有往来的下属同事,都是放下文件便走。虽然她极力强装无所谓,可内心早已到达濒临崩溃的边缘。特别是刚从李铭杨办公室路过的时候,那里面传出来的对话,更深深地刺伤了她。
秋歌打开电脑,噼里啪啦一阵打出了一份辞职报告。虽然来公司不到一年,但公司领导对自己能力的赏识足以让她感动。邮件发出去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邮件发出去不多久,李铭杨便找上了门来。
“收回你的邮件。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李铭杨微怒,秋歌是他一手提上来的,能力出众,是他的得力助手,因为这事辞职那是公司的损失。
“你觉得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不都有人跑你那逼我辞职了吗?”秋歌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我可没答应!你的私生活公司不管。公司要的是优秀的员工。”
“你认为外面的客户和银行的人员会愿意和一个性病患者谈工作赴饭局吗?”秋歌这话带了些气愤,李铭杨明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在面对下面员工要求她辞职的时候并没有为她说明正身。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而是我真的感觉很累,被人无端指责漫骂,我也会伤心。”整好自己的东西,秋歌极力恢复冷静:“人事部那边估计一直在等着我的辞职报告,张董那我也发了邮件!这段时间谢谢你。我现在就去人事部,把手续办了。”
“秋歌!”
秋歌没有理会身后李铭杨的叫喊,朝着人事部大步而去。人事部正讨论着她什么时候会辞职,见了她也不忌讳。手续办得很快,最后只等李铭杨和张董签字放行。
秋歌终是离开了公司,在李铭杨被迫签字张董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公司。她先把东西送回了家,又去了医院挂了针。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才发现马上又要过年了。去年过年着了楚千荀的道,离了家。今年说什么都得回老家去。
秋歌在超市买了些J城特产,见过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她想起了陈绍,那个一直建议自己辞职回老家的人,在得知现在这个结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早知道最终还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就听他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误会她和祁赫天了,她也不会听到关于林玲和他的事。她会安静地呆在H城等他,他说得那样坚定认真,一定会来找她!可现在他去哪里她一点也不知道。
秋歌叫了快递寄走了自己买的那些特产。站在阳台,她再一次举起了那只望远镜。而跃入视线的竟然是那个多日未见的身影。她丢下望远镜,一口气跑到了陈绍家。
当她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开陈绍家门时,搜索过所有房间之后。她满心的期望刹那间转为深不见底的失落。她笑自己是魔怔了,竟会看错。她笑自己太痴狂了,竟会如此急切地跑来。可当她再回头时,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明明是高兴,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
门口的男子长身而立,背着楼梯口温和的光线周身如玉。只是多日未见似乎削瘦了些却依旧妖邪无比。
“你回来了。”她开口,略微的嘶哑,透着一丝欣喜。
他凝望点头。心口微微泛疼。
“买菜了吗?我来做饭。”她一抹泪,放下手时已是笑魇如花。
“出去吃吧。”他沉默一阵后淡淡开口,她微微点头。
路灯亮起的时候,她与他并肩而行。她终是伸手扣紧了他修长的五指,他微微一怔后,任由她倔强地交错缠绕。
“我跟祁赫天没什么……”她低声轻语。
见他不语,她又说:“我辞职了。”
“哦。”他轻声而应,没有意外。
“我回H城,你还会来找我吗?”她停了脚步,仰头望他,淡淡的语气,浓浓的期待。
他一低头,目光带痛:“先吃饭吧。”
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店,依旧是那个和蔼的妇人,却没有了麻辣火锅。只点了几道菜,他特意叮嘱不加辣。
两人端坐无语,直到菜上齐,他夹起一块鲜鱼,小心地剔了刺放进她的碗里:“吃吧。”
她接过信任地一口吃进嘴里,没有理会哽在咽中的微微刺痛。
“我回H城,你还会来找我吗?”她重复着问。
他终是不语,她笑,淡然而失落。
“阿姨,上点酒。”她一招手,眸光染雾。
妇人在看过陈绍的脸色后,端上了几听啤酒。秋歌打开一罐递给对面的陈绍:“陪我喝一点吧。”
陈绍接过:“你感冒没好,少喝点。”
“不碍事。”猛地灌下几口后,秋歌笑得痛楚,像朵萎败的花。
是谁说过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她很快有了醉意,却想趁着清醒问出更多的问题。“我今天喝醉,你会背我回去吗?……,知道我生了病你会像我照顾你那样照顾我吗?我回H城,你会像上次那样追着送我吗?……,我再过生日,你会像我那样为我唱那首歌吗?……”
他不语,她含着泪梦呓般的话像是记忆的藤条,疯狂飞速地将他缠绕,又一次带他回味了即将过完的这一年。她为他做了许多,坚定不移地守候,而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伤痛。
“其实我不想走,但我没有办法不走。公司里所有人都躲着我,因为我得了她们想像中的病,就连扫地的阿姨也指责我。可我真的没有,刘姐答应我不会乱讲,但她说得比什么都真,甚至还有照片为证。我不想理会,偏偏有人容不下我,跑去领导那里问什么时候辞退我?我去人事部,那里的同事当着我的面问我是不是现在办手续?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有自尊和骄傲,我也会伤心和难过……”
“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高兴吗?我开始不明白我那么高兴为什么反而会哭。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抛弃我的时候,你没有抛弃我。你既然舍不得我为什么又不答应来找我?……,还是你也像他们一样抛弃了我?……”
“陈绍,陈绍……”
秋歌终是醉了。她像以往那样安静地睡着,不吵不闹,没了倔强,留一身受伤后的委屈和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淡淡温润。
陈绍买了单,再一次将她背在身后,平稳而缓慢地走回家。放下这个女子,他温暖的指尖忍不住轻抚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如果问这个世界上他欠谁最多,他会说是秋歌。他欠她一句对不起,更欠她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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