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室外的阳光透过窗边窗帘覆盖边的一丝缝隙暖暖照在干净清爽的卧室床边。秋歌睁眼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坐起的陈绍,在那丝阳光的映照下,他微仰的脸愈发立体鲜明,略卷的发稍稍有些乱却无端增添了一丝邪魅诱惑。
他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垂眸看了身边的女子,柔声道:“醒了?”
“嗯。”秋歌翻身,一手自然地拢过陈绍,闭了眼亲密地贴近。
陈绍伸手抚过她的后背说:“快十点了,你还去酒店吗?”
酒店!祁赫天!秋歌蓦地翻身坐起,抓过床头柜边的手表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好十点整!再一看手机祁赫天竟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过。她慌忙起床,抓起毛衣住身上套,边套边说:“我是要去酒店的,赫天还在那里!”
陈绍看着手忙脚乱的秋歌,心头滑过一丝与昨晚接到电话时的那种相似情绪,微微伤痛,微微不安,微微……吃味。她从没在他的面前掩饰对其他男人的关心,从楚千荀到祁赫天,不管是揪心楚千荀的另有所爱,还是痛心于祁赫天的被迫回归,她都当着他的面坦然以对毫不掩饰,也未曾向他有过多解释,她不担心他的误会,好似他就该懂得她的心之所向一般,头一次他对这样一种过份信任产生了微微的抵触。
“那你还不快些去。”
他语不随心,言不由衷的微微置气让正忙着整理自己的秋歌微微一顿,忽而放弃了手上的动作又跳回到床上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好一会笑道:“你吃醋了。”
陈绍未置可否,推了秋歌道:“走开走开,我也要起了。”
秋歌抿唇笑,下了床快速整理好自己,一番洗漱下来后,陈绍也将自己收拾干净并难得一见地穿上了西装,那高挑英挺的一身铁灰色往秋歌身旁一站,她便感觉到了那一阵压抑的蓄势待发。
“你去哪里?”换好鞋时秋歌问。陈绍这样刻意的衣着要去的地方要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办好你的事再给我打电话吧。”陈绍也换着鞋,随意地应道。
秋歌一撇嘴,这话里还带着味呢。两人同时出门,下楼时她去拉他的手,却被他立即反握住,迎着早已升起的太阳两人相视而笑。
到达酒店时,迎面便看到刚出电梯的马忠玖。马忠玖也看到了秋歌,不着痕迹地松了身边的女子笑道:“好巧,在这碰见了秋经理。”
秋歌微微点了下头淡然道:“已经离了职,马行长可别这么叫了。”
“呵呵,我就说怎么年后这些天怎么没见着你呢,怎么不做了,张董亏待你啦?你跟我说说,我去找他理论去。”马忠玖呵呵而道。关于这个女子的离职传闻他不多不少却都听到了关键的那些,再有昨晚迷宫里那场被传得满城皆知的回归之作,这个女子果真印证了她此前的离职传闻。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劳马行关心了。”秋歌虚虚一笑接着又说:“我一个朋友住在上面,我过来看看的。”
马忠玖一笑,眯起眼顿悟般说:“哦,那你快去。”
秋歌一点头进了电梯,在关上电梯门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马忠玖脸上的若有所思。他是觉察到了么?这么一想,她顿觉心慌,下意识地靠了电梯角落。
电梯一层层往上,来到昨夜的那间房里,秋歌并没有看到祁赫天。她拿了电话拔打了祁赫天的手机,对方却处于关机状态。正想着他会去哪里时,传来了叮咚的门铃声。打开门看到是便是昨晚的那个DJ。
DJ很恭敬地询问她是否满意祁少的服务,秋歌微微点了头,递了卡刷完了剩余的一半。关起门,祁赫天电话依旧无法接通,等了半个小时也未见他出现。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起来,昨晚的伤痛还在他此刻会去哪里?对于这个男子,除了知道他的一番心意之外,她对他了解得太少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在酒店外的公交站台上了车,车子兜来转去差不多绕了整个片区,占着后排最后一个窗边空位,她观看了这个季节的萧瑟与悲凉,也观看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发展。她在市中心的一站下了来,站在那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丛林底下,望着对面装修精致颇具小资情调的店面,她的心头莫名一阵酸涩。那对面曾留下了那个男子重生后的欣喜和希望,开业时的意气风发弹琴时的专注高雅犹在眼前,而这里却不再属于他。
NewLife,新生活。短短一月的重生,就像是一场美梦被昨晚刺痛人心的两次上台生生拽醒。再不会有人满脸期待地端过亲自磨煮的咖啡笑问她滋味如何,再不会有人强拉着她来到这里感受那普通八小时的分分钟努力……。
她突然觉得后悔,她错过了那些没有去认真体会的付出和努力!她忍不住缓步走近,或许这里尚未来得及转手,那么自己是否还可以为他弥补些什么?店内雅致的风格,弥散的小资情调,慵懒慵懒的英语歌曲,让人觉得恍若回到了他工作的那八个小时。她看到了收银台边摆着的与这店内的风格迥然相背一金一银一大一小两只招财猫,蓦地想起开业那天时他所说的那句‘正好凑成一对’。她不禁轻笑,径自走向服务台前,用手轻压了那两只招财猫正摆动着的小胳膊。
“小姐几位?”服务台前的收银员抬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又似曾相识的女子礼貌地问道。
秋歌反应过来讪讪一笑,刚想说一位时便想起出门时陈绍说的那句‘办完你的事给我电话’,于是笑道:“两位。”
收银员马上叫了路过的服务员给秋歌安排位置。秋歌也拿了手机给陈绍打了电话。那头陈绍问起在哪里见面时,她怔了一下还是说道:“在赫天的店里。”
这头的陈绍心一顿却点了头说:“知道了,一会过来。”
一旁的女子转动了手上的笔,双眸透过两片薄薄的镜片直直地望向挂下电话的男子,那种轻柔和宠溺刺得她心头酸痛。她抑了自己的心绪,语气淡然地问道:“你要去哪里?我约了左老师和刘师兄过来,专门探讨你的案子的,一会就会来,你别说你现在要走。”
陈绍放下手机,不理会那直直而来的目光轻笑道:“左律师和刘律师什么时候能来?”
女子看了下时间,漫不经心地说:“再有一刻钟,律师都是守时的。”
陈绍不语,拿了放在桌上的资料开始又一遍地细阅,这些字字句句,条条项项都是去年里他费尽心思收集的有关于马忠玖贪污受贿的各种罪证。虽无法直面将当年的那些一一指证,但他知道这样一个身处高位的人一旦下马,以前的种种都会被曝光,隐在心底的仇与恨也能一雪干净。即使如此他仍感愤慨,只因他凭借的已不是那些蚀骨的仇与恨。
可他不再打算过多计较。他不愿那个女子整日为他担忧,在睡梦里惊慌地喊他名字。他与她都有自己的才华和梦想,J城外的任何世界足以安下简单相爱的他们。于是他渴望这里的一切尽早结束,甚至放弃了先前要亲自对簿公堂的想法,他将讨回公道惩罚案犯的希望寄托在了林玲向他推荐的两名出名的律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