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时,整个大桥便沉寂下来,只有翻滚的黑烟跟火光遮天蔽日,车里的人们早已惊慌失措的跑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烟雾被海风渐渐吹散,一片狼藉的青马大桥上慢慢显出两个人的轮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两人都带着一身的烟气,小脸蛋都被烟熏成了小花猫,两人隔着数十辆报废的车子站在各自的地点,一身杀气仿佛正在冷凝成水!
虽然头顶晴空万里,但黑袍女人仿佛藏在黑暗中心,看不到她任何本尊。
叶承欢慢慢拍掉肩上的小火苗,慢慢把外衣脱掉,随手往旁边一甩,露出沙色紧身背心。
即便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无形的杀气依旧碰撞、消散,再碰撞,再消散,往往复复,无休无止……
“你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不敢让人看,是不是长得太丑了!”叶承欢用手一指,轻蔑的笑道。
女人眼里闪过一道厉芒,却没有言语。
叶承欢冷冷一笑,往前跨了两步,抓起前面一辆车随手一翻,那车凭空翻起十几米之高,随着跌落桥下。
他脚下不停,一边往前走一边随手把面前的车子掀飞,一辆车接一辆的被他扔到一边,不是砸在护栏,就是扔下桥去,就这样两人距离渐渐缩短,叶承欢就这样到了女人面前。
用手指着女人的鼻子,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你是个美女,兴许我还会手下留情,不过估计没那种可能了。看你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一定是个畸形儿吧,要么就是被长得太丑。不好意思,我这人审美标准一向很高,丑八怪,你今天死定了!”
女人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此刻才冷哼一声,“你叫叶承欢?”
叶承欢点点头并不感到以外,一个成熟的杀手提前一定会做一番功课,名字就更不奇怪了。
“说实话我一点儿不想看到你的本来面目,我怕被你丑的吓尿了。到时候你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就能要了我的命。”
女人的牙齿狠狠的错了错,“看来我今天不杀你都不行了,你的嘴巴太臭!”
叶承欢笑了,大笑:“哈哈,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关键是看看你这个丑八怪的本事够不够。”
女人一翻黑袍,还没瞧见她的枪在哪儿就听枪声骤起,叶承欢一脚踹起一辆车,车子凭空飞起,子弹全都打在车上,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将女人生生的往后扯出好远。
叶承欢穿过层层烟火,一个瞬移到了女人跟前,一把按上了她的头顶!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罚!
叶承欢再没犹豫,直接要用神罚完成对女人的终极审判!
可他的手刚然按上女人的头顶,身子骤然一紧,蓄势待发的内息刹那间凝固了一般,脸上又一次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的脸在笑,可他的蛋却很疼。
打过无数次架,遇到过无数对手,还从来没这么蛋疼过。
他的人僵硬了只有一秒,可对于一个强大的对手来说,半秒就已足够。
女人一拳就要打在他的胸口,他双臂交叉封住了门户,没想到女人手里居然凭空多了一把匕首,在手心里极速翻飞,洒出点点刀花。
只要挨上一刀,非把他开膛破肚不可,叶承欢吐气缩胸,不住后退,全部精心都在对方的匕首上,没想到女人忽然变招,娇叱一声一个飞膝过顶,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胸口,把他的人横空踢飞,重重的砸在一辆汽车上,“咣”的一声,把车顶直接砸瘪。
连踢带摔,这一次可不轻,他拧着眉头连连咳嗽,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子似的,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他暗暗抬起右手,正要来一个大世界粉碎把女人给拍碎了,女人好似化作一道孤鸿,一个起落间便到了眼前,手里的尖刀扑面刺来!
叶承欢伸出两根手指要夹住刀锋,没想到对方的刀子中途变向,径直刺向他小腹。
他接连几个连消带打的封挡,却都被对方一一化解,手里的刀子上下翻飞,刀刀不离要害。
叶承欢暗暗心惊,有比刀子更心惊的是,自己每次出手好像都能被对方预判,尽管长年的战斗经验以及高深的修为让他有了预知的能力,但那也只是在生死一线时才会打开,平时基本都在待机模式,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能对一拳一脚、一举一动做出如此准确的预判。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场架还打个屁啊,自己每次出手前人家都准确预判,干脆直接举白旗算了。
他舞动双臂,架起狂流制空圈,周身内息猛然往外一荡,才把女人荡了出去。
凝眉审视对方半晌,才道:“你怎么会预判到我的出招?”
女人停身侧立,刷的一下长袍翻飞,手里的匕首隐没不见,“因为我拥有一项神奇的技能……”
“什么技能?”
“读心术!”
叶承欢仰天打个哈哈,可笑了两声后又忽然止住,“这么说你能猜透我的心?”
“我猜不透你的心,但我可以猜透你的意图,也就是说在你出手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刚才亲身经历,叶承欢就算做梦也不信这种鬼扯的说法,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那么,你用的什么花招,为什么我一碰到你就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身体感应术,只要我启动那种感应,凡是碰到我的人都会身体僵硬,同时露出奇怪的微笑,我更喜欢称它为‘天堂的微笑’,被我杀死的人都会带着那样的笑容死去。叶承欢,不得不说,你是我遇到最棘手的对手,我杀人从来没有这么费事过,我也领教了你的大世界粉碎,可我绝不会再给你出手的机会,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赢我么,你今天死定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叶承欢一点儿都不觉得女人在吹牛,微微叹口气,“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对手,打又打不得,碰又碰不得,看来我的确是死定了。不过我又不甘心这么死掉,你说怎么办?”
女人双眸闪过一丝厉芒:“你的命在我手里,生死由不得你。”
“你觉得一个人要是喝得酩酊大醉会怎么样?”
“你说什么?”
“要是我喝的神智不清的话,脑子糊涂,身子麻木,估计你的什么读心术、感应术就统统没用了吧。”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就算真的是那样,可惜你身边也没有那么多酒……”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瞬时收声不语,随之而来的则是极速放大的瞳孔呈空洞状态。
叶承欢的旁边就是一辆运送甲醇的大罐子车,他二话没说,一把握住罐子的把手,用力一扳,咔嚓一声,偌大的罐子打开,满罐子的甲醇裹着浓浓的白雾潮水般涌出,兜头浇在男人身上。
叶承欢仰起脖子,张开嘴巴,任由甲醇灌进自己口中,眼看着他的小腹膨胀起来,头发、眉毛、皮肤上结了一层冰。
一罐子甲醇倒出来铺满了整个路面,在空气中快速挥发,青马大桥上腾起一大片白雾,刺鼻的味道能把人呛个跟头。
那个女人惊呆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底线的对手,居然拿工业甲醇当酒喝,为了战胜对手连命都不要,要知道高纯度的工业甲醇不点火就能把人活活烧死,更何况喝到肚子里。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人!
叶承欢抹了把脸上的液体,眼睛里挂满血丝,笑容无比诡异无比狰狞,他打了个饱嗝居然从嘴里喷出一道长长的白烟。
他的眼神散了,舌头硬了,身子飘了,自己用一罐子车的甲醇把自己灌醉的滋味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醉了,醉得不能再醉,这个时候恐怕小孩子随便一推都能把他推倒。
他狂笑一声:“你现在猜猜我接下来会怎么收拾你。”
女人眼眉一挑,长鞭在手,朝着叶承欢兜头劈下。叶承欢呵呵笑着,动也没动,翻眼瞧着劈面而来的鞭子,就那么慢吞吞的伸手一把攥住了鞭梢。
他混没用力的样子,还在呵呵笑着,可女人怎么扯也扯不动。
黑袍一抖,数枚钢钉破空而至,叶承欢晃了晃膀子,冷不丁抡起胳膊就是一记大世界粉碎。
轰!
偌大的青马大桥上赫然多了一个大手印,女人横身栽倒,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挣了挣才站起身来。
叶承欢晃着身子一步步走去,醉眼惺忪的道:“读心术,感应术,呵呵……呵呵……哈哈哈……”
看着他狰狞癫狂的样子,女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可这一次她切身体会到了。
眼看着男人已经大步到了眼前,她黑袍一抖,叶承欢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草香味,笑容立马僵硬!
有毒!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女人自以为得逞,正要痛下杀手,没想到喉咙一紧,被对方一把掐住!
以叶承欢的力道,就算是一棵小树都能捏碎了,更何况是女人的喉咙。
“去死吧,丑八怪!”随着这一声,五指收紧,女人的喉咙发出咯吱吱响声。
叶承欢再明白不过养虎为患的道理,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强大诡异的对手,他一上来就是奔着要她命来的。
女人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也越来越软,眼看就不成了。
可就在下一刻,叶承欢的手却突然松了一下……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凝眸!
什么读心术,什么感应术,此刻在叶承欢面前统统都是浮云,真正打败他的却仅仅是一个凝眸!
他杀人如麻,什么人临死前的样子他都见过,这种事早就麻木了,何况现在又是酩酊大醉,脑子里一根筋。
可他却从没见过一个如此心碎的凝眸,那个凝眸却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