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没有想到,醉酒了的药人竟然一下子反身压过慕青莲,意乱情迷地看着她。
那夜之后,又过了两个月,药人找到薄暮书,“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懊悔地说道:“对不起,青莲……青莲有了我的孩子……”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药人当真是痛恨自己当初的行为到了极点,才会给薄暮书下跪吧。
出乎意料地,薄暮书并没有半分恼怒,反而轻笑着扶起药人道:“无妨。这三年过去了,带走莲歌的事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们四人双宿双飞吧。”
其实薄暮书如果要带走莲歌,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慕家到底是莲歌的娘家,薄暮书不想正面发生冲突,才想以一种最低调的方式进行。
薄暮书入赘慕家时,天下轰动。各路势力纷纷感叹,自己怎么就没先下手呢,怎么就让慕家捷足先登了呢?薄暮书离开慕家时,虽然慕家将消息封锁得很好,可依然不胫而走,各路势力再次沸腾。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暗自感叹,而是倾巢出动,围剿慕家!
他们都自然而然地认为,薄暮书离开慕家,肯定是与他们生了仇怨。他们谁都想向薄暮书抛出橄榄枝,于是这一步,就是杀了薄暮书的仇人。
慕家叱咤风云多年,根基雄厚。可即使这样,又如何抵得过各路势力的围剿?
不过一夜之间,慕家便从江湖上除名。
那时,慕青莲刚刚生下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神情恍惚。但那并不是对家族被灭的难过,。她情绪激动地扯过药人,疯言疯语地说道:“桓哥哥呢?他不可能不保护我的家族的!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一旁的薄暮书实在看不下去了,掰开慕青莲死死拽着药人的手,说道:“你要听实话么?上官桓应该在忙着怎么收拢慕家名下的产业吧。慕家一直隐隐压过上官皇室一头,你以为他心中不怨恨么?”
闻言,慕青莲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突然,慕青莲就笑了,笑得很张扬,连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你们要不要说这么搞笑的笑话?我的桓哥哥怎么会是那种人?”
“哼!药人,你不要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是不是很疑惑你当初为什么输了擂台赛啊?因为啊,我根本就没有和薄暮书商量,而且,我还让他追杀你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假装温情,让你说出天生绝脉的药方,然后就能够治好桓哥哥的天生绝脉了,多好啊?”
“虽然你是个窝囊废,但不得不说,除了薄暮书之外,你在治病这方面是最有天赋的了。”
说完,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完全是一个疯婆子的模样。
药人握紧了双拳,一切都明了了。慕青莲不敢去招惹薄暮书,于是就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可是慕青莲,你知不知道,即使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还是,很爱你。
远观的莲歌连忙走进来,拉了拉薄暮书,示意他要不出去。薄暮书点了点头。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听到了刀子落地的声音!
转过身,药人的身子已被利刃洞穿,而慕青莲,一头撞向了床沿。
薄暮书赶紧走过去,扶起药人。可,后者却推开了他。
“薄公子,我,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你妙手回春,求求你救活青莲好不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药人早已泪流满面。
薄暮书随意瞥了慕青莲一眼,薄唇吐出毫无感情的话:“她救不活了。”
说罢,便一把打昏了药人。
当药人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消失了,孩子在襁褓中安静地熟睡。
他眼神空洞地坐了一会儿,最后,抱着孩子静悄悄地走了。
他这一生,太对不起薄暮书,还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故事到这里结束。薄相思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知道了,慕青莲是药采篱的娘。那么,莲歌就是她的娘了?
于是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药采篱道:“这么说来,其实我们不只是师兄妹,而且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了?”
药采篱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从血缘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慕青莲是我的娘。”
薄相思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觉得也是,慕青莲那么狠,药采篱不恨她才怪。而且,从药采篱的叙述中,他似乎一直都是以名字相称慕青莲。
同时,薄相思也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上官权的病其实是遗传的。当初慕青莲为了治好上官桓,不惜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想必,那种病一定是当世的人都束手无策的。假如上官权没有遇到自己……想想还有些后怕。
此时也是深夜,窗外,雨雪纷纷。屋内的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前那个冷峻高傲的身影。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外面的风雪渐渐小了,久到屋里的煤油灯快要燃尽了,药采篱才再次开口说话:“所以啊,师妹,你总要小心和你交往的人。你看我爹,慕青莲接近他是有目的的,而上官权,也不会是什么善类。”
薄相思闻言,当即就辩解道:“皇上对我很好,他怎么会是慕青莲那种人?而且,我两袖清风的,又有什么值得他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去觊觎呢?”
药采篱皱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对上官权知之所深,怎会不知道他觊觎薄相思?怪他怪他,都怪他。不该这么放心大胆地将薄相思一个人放到皇宫,以至于今日,薄相思竟如此情系上官权。
药采篱默了一会儿,示意薄相思将手伸出来。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手上比比划划,薄相思隐约认得出那似乎是“薄家”二字。
药采篱应该是还想继续写下去的,因为他的手指看起来还没有要停下来的准备。可是“薄家”二字后的下一个字,他才划了一横,就停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启,有人进来,同时还带进来了少许的风雪。
那人进来后即刻便关上了门,药采篱不是不想躲的,但那人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放开薄相思的手,他就进来了,
烛影摇曳下,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冷傲而又神秘,似乎天生就该睥睨天下。
药采篱心中“咯噔”一声,莫非,上官权已经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虽然上官权早已怀疑薄相思是薄暮书的后人,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这一下确定了,那可就更麻烦了……
心中虽然不安,但脸上仍然面不改色。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放开薄相思的手,向上官权福了个薄礼:“见过皇上。臣今日来此是向师妹贺晚年的。”
上官权面无表情地看了药采篱一眼,大跨步越过他,来到薄相思身边,伸出手一把将她揽过,低声道:“冷不冷?”
黑色的大氅裹住娇小的身躯。薄相思轻轻笑了,摇了摇头。
上官权似乎这才注意到仍在行礼的药采篱,,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年贺完了就快走吧。朕本就寝,却突然觉得寒风入室,冷得异常,想来相思这边也是极冷的,便连忙赶过来陪陪她。”
一番话,暧昧不明,怎像那个冷傲帝王所说的?
药采篱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上官权。半晌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妹是贱民,冷不冷无所谓。皇上是天子,不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大半夜来到一个宫女的寝殿,让别人知道了,恐怕……”
言辞恳切,似乎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在劝谏君王。但只有药采篱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是在逼迫上官权远离薄相思。
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折射出几分玩味,上官权不但没有放开薄相思,反而搂得更紧了。修长的食指挑起怀中人尖细的下颚,低头吻了下去。
上官权能够感受到薄相思身体的颤抖,这不是害怕,是紧张。意识到这一点,上官权心中竟有几分喜悦。
药采篱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假如他有女人那样锋利的指甲的话,此刻肯定已经嵌进了肉里。
他在拼命隐忍。
隐忍总是有到尽头的时候。当药采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准备打断那相拥而吻的两人时,上官权却突然放开了薄相思。
薄相思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不过幸好躲在上官权的大氅中,药采篱并不能看到。
上官权饶有趣味地看着气得快冒烟的药采篱,心情大好:“可是,爱卿大晚上来到相思房中,传出去岂不是有更多人诟病?尽管爱卿自称相思是你的师妹,可是朕并不知道,这样看来,管事那里估计也不知道。”
一语双关。不仅警告了药采篱以后不要来仟长殿,而且还隐隐质问了药采篱偷偷往皇宫里塞宫女的事,
只不过这后一层意思说得极隐晦,药采篱能够听得出来,薄相思却不能。
她将头从上官权怀中抬起来,笑道:“其实药采篱一直是我师兄啦。以前你不知道,不也是因为跟你关系不大好吗?现在咱们谁跟谁啊,你也知道我是他师妹了,管事的不知道你去说一声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