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没有将话说完,那闪躲的目光,也让奚兰有所感染。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月影宫的事。
“其实。想要知道她们都是如何死的对于我来说不难。龙家人天生通灵……”她张开手背在眼前,几道不太明显的伤害裸露在外面。
“不过这里怨灵横生,我贸然通灵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可知,但想必,皇后将我禁在此地,一定早有阴谋了!”所以她必须找出其中的问题。来一一破解。
薛平安问:“那我可以帮你什么?”
她眉眼清淡,一如湖中净水一般干净。
这样看过去,一并染湿了对方的心。
“平安,你师父这么多年来,一直隐秘在暗处,为李淮消灾解难,那他有没有提过在这皇宫中。替皇后谋事的高人是谁?”
既然是高人,出自何门何派,为何为了帮纳兰氏夺去皇权,而不惜请端婆进宫,滥杀无辜?
对方摇了摇头,回答:“师父并不常留在京中,他来去无影,即便是我想找他,也很难。而他对这皇城中的纠葛,也并不过问。”
她看出平安目光不定,想来,还有什么不愿说。
“平安,你曾经说过,当年你家的灭门惨案并不简单,这是否与我父亲还有你师父有关系,我父亲与你师父。又是什么关系?”
薛平安愣住,不解问:“我曾经这样对你讲过吗?”
她点头,那时,她还没有念起《凡咒》薛平安就算记得,也是在梦中。
薛平安这时将头低了下去,似在回想当年的事,她以为。他会讲给她听。
但最后,却只字不提。
奚兰抬头,往了一眼房间外头。
夜风,吹得廊上的夜灯左右摇晃,隔着纸窗看,便是那夜灯在浅色纸窗上不停摇摆的倒影。
她不愿再浪费时间,就问薛平安:“浅默与青莲你都看过了吗?你可知是什么至她们这样?”
对方双眉沉重的拧起,说到这件事,他也觉得怪异。
“我还想问你,你离开那天,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奚兰一怔,“难道平安你也怀疑我是最终的罪魁祸首吗?”
那人赶紧摆手否认,“她们虽说身份卑微,但你却并非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我之所以这样问题,只是想知道你在离开前,都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给她们下了少许迷药,那迷药就是外面药房中很容易买到的普通迷药,量很少,我离开不久之后,她们就会醒过来,怎么了?”
薛平安浓眉深锁,抬头说出自己的猜想。
“她们两人是被玉媚人发现的,发现时,两人都久等不醒,除了剩下微弱的呼吸外,连脉搏都很难摸到。我从没有遇见过这种症状,玉媚人又一口咬定她们是被你吸精气所至,陈娘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将消息压住,却不想,隔了一天,皇后的人还是找来了!”
奚兰心中愧疚,不管她们后来都遇见了什么,若那天她不向两人下药,也许就不会遇见这件事了!
“这样说,玉媚人确实是第一个发现浅默与青莲的人。这就奇怪了!”
“何处奇怪?”
她回答:“我记得那天王爷特意留下整个火字队保护我,玉媚人是何以逃过他们的防卫,进去的?”
王府卫身手各个了得,玉媚人又是怎样进去的?
“据说,当时玉媚人做了些点心,去慰劳那些火队侍卫,因为她一直是王府的人,所以侍卫们也没有多在意,她就趁那机会偷跑进去,侍卫没看见她以为她回去了,哪晓得她后来突然在睿安阁中惊声尖叫,说看到了王妃害死了两个丫头……”
“她当时就说是我?”
薛平安点头,“是的,大家自然不信,她坚称那就是你,说你飞上房顶不见了!”
“对了,那两个丫头的眼睛你检查过了吗?有没有异样?”若是被妖吸了精气,这通黑会变白,十分诡异,他们判断是否是妖作祟,通常都是辨别眼睛的。
对方回答:“有,她们眼睛颜色变得很奇怪。”
“如何奇怪?”
薛平安想了想,才描述道:“通黑颜色变成了灰色,很浅。”
奚兰沉思了半响,说:“若真是有甚么妖精,又怎会刚好被她撞上呢,李淮说得对,玉媚人是和想害我的人串通好的。”
她想起李淮说要去找玉媚人,那女人已走到了这一步,要她松口谈何容易。
她又问:“平安,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改变眼睛变成这样?”
“你是觉得,浅默与青莲是中毒吗?”薛平安斜睨着她,“我没听过可以让眼睛变色的药,但我倒是听说过一种叫一线丹的药,可以使人变成活死人。”
奚兰要的就是这样一种药,她坐起来,问:“可知道,这种药的出处?”
她对药类也是颇有了解的,连她都没有听说过,想必此药难得。
“出处不知道,我也是几年前在宫中任职时,在御药房里废旧的医书上,得知了这种药的效力,还有半张炼制此药的旧方子。”
“你有炼制此药的方法?”
对方摇头:“药方不全,且这宫中的医官也无人知道此丹药是出自谁人之手。”
她就问:“那你可有办法,将这药方补全?”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炼制这样的丹药十分耗时间,且还要找人试药,你也晓得,这种药是害人用的,试药的估计都活不了!”
奚兰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执着让他去炼此丹药了!
这时候,外面的风吹得更狂烈了,风声像无数女子在哀嚎一般,她听得麻木时,都不知道那到底是风声,还是那些女鬼在那里哀嚎。
“啊有人!”薛平安虽极力控制,但看到纸窗外一闪而过的影子时,不免惊慌。
奚兰扫了一眼那方,回头告诫他道:“别到处看,也不要到处听,不管谁喊你,即使是我的声音,你也不要回答,知道了没有?”
薛平安点头。
她又问:“你可知,王爷会去找谁?”
薛平安听到这个问题,目光有些闪躲。
“怎么了?”
“王爷也许出宫了!”
“出宫了?”她心中本没有什么,但看对方这神情,让她心里浮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估宏医扛。
王爷,是要再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玄门人士,说话的份量,可足以与智贤大师相提并论。
在京中,也许不乏能人异士,但大多数都不是好虚名浮夸的人,一时之间,根本就不好找,唯一的几位,无尽圆寂了,方度惨死了,紫虚元始终了,而龙公子被囚禁了,还有四个高人,薛平安的师父不用惦记了,没人找得到他,另外三个,一个在季家,一个在宫中,还有个也许在风雪顶上。
这时候,薛平安沉声回答:“国公府!”
奚兰眉头拧起,问:“哪个国公府?”
“这金陵有几个国公府,当然是宁国公府!”
她听了眼神渐有黯淡,“哦!那就是他要找的人,是在宁国公府上?”
这就是为何薛平安方才有意回避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事。
而这些人,在她面前提起他们的事,也都会好意的避开她,却不知,这恰恰让她更在意。
李淮走时,让她等他回来,她不应该在这时,去想他们之间的事的。
薛平安讲述:“宁国公有两任夫人,第一任便是朝阳郡主的生母,在十几年前去世了,第二任则是现在的荣国夫人,这位荣国夫人,也是位奇女子,据传,她在没有嫁到国公府时,曾是醉仙岛的女弟子……”
奚兰脸色一惊,“你说的是那个早已消失的醉仙岛?”
虽然江湖上有南仙观,北龙门,但不得不说,在几百年前,真正的玄门至尊,非醉仙岛莫属。
人们都知东海上,有一座如仙境一般的岛屿名醉仙,而传说中,在醉仙岛上有群天赋秉异的术士,他们法术高强,能腾云驾雾、翻江倒海,不过那些能人,隐秘孤岛修行,更比南仙山的还要神秘,这数百年来,有许多其他门派的玄门术士出海去寻那醉仙岛,不是死在路上,就是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不知所踪。
自然,也有人说自己去过醉仙岛,说那上面犹如仙境,但也有沼泽险地,奇兽怪鸟更是数不胜数。但到底是吹嘘还是瞎编乱造,也只要那个说的人知道了吧!
“以你说的,那王爷便是去请这位荣国夫人了!”
薛平安点了点头,回答:“是的。但不知,请不请得来。”
奚兰有所不解,她问:“以王爷与国公的关系,请来这位荣国夫人,还有难度吗?”
“这位荣国夫人性情古怪,她嫁去国公府后,就基本不露面,连国宴都不赏脸,所以要请动她,应该是件难事。”
她就不再说话,从袖子里拿出那几枚钱币来,想卜一卦。
但是那边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给吹开了,她立即起身跨过去关窗户,窗户上面的尘灰掉落下来,迷了她的眼睛,她揉搓了两下,再回头看时,整个儿一惊!
薛平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