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再次进入看守所的时候,里面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出现这样的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坏,我坐在床上,不断的回味着徐佳说过的每句话,也不知过多久,所长忽然走到我身边,坐下来问:“雪琦,有件事想问一问你。”我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所长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局里说十天后要把徐子义提前送走,看你现在......是不是不用去了?”

“不行。”我猛地抬起头,用力的摇着头说:“我答应过他,要亲自送他去。我是警察,要讲信用。”我边说着泪水边止不住的流下。“如果我连这么小小的事情都做不了,又怎么配做警察?怎么配做人?我已经失去了一种心灵,不想把另一种也失去。”

所长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轻轻的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见会见室一方传来一句惊人的叫声“你他妈的畜生还是不是人。”

一句话传出,在座的所有干警全部冲了出去,刚出门就见到一个身影猛地向外边跑去,后面丁林紧追不放,边追边叫:“所长,这个家伙有案子。”所长一听二话不说,边向前追边从腰间掏出佩枪。

我一见这种情形,转身进了会见室,只见会见室里的赵龙科正在拼命的挣扎,好像他可以挣戴在手上的铁铐一样,整个手腕已经被勒出一道血线。“赵龙科,你干什么?”

“抓住那个兔崽子,一定要抓住他。”赵龙科眼里像是一道血线一样的红,边用另一只手拉着手铐边叫。我冲上去抓住他叫道:“你干什么,发生什么事?那个人所长已经带人去追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这么一叫,赵龙科才慢慢的冷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泪珠已经在他眶中慢慢形成。忽然,他猛地跪在我的面前叫道:“李警官,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对不起你和小徐,你打死我吧?”说着用那只没戴手铐的手抓住我的手用力的向他脸上打去。

“你干什么?”我有些惊讶的挣开他的手,吼叫着问:“赵龙科,到底出了什么事?”赵龙科双手掩住脸趴在地上,口中不断的说:“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我越听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心中越是惊奇,到底是什么事可以令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这么激动?我慢慢的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将取出的面巾纸递了过去。

他看着我手上的纸巾,泪水流的更快嘶叫着问:“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单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是那个混蛋朱长廷让你和徐佳出的事。”

“什么?”我好像没有明白他的话,可是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正在这时,在我的背后传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所长的话:“你没事跑什么?”他话一问完,是个极可恶的声音回答:“看完人就走,这有什么错?再说,你们只是看犯人的,为什么抓我?”

“混蛋。”我咬着牙叫了一声,像疯似的站起身,顺手拎起身边的一张椅子冲出门,二话不说举起椅子就向那个可恶的朱长廷击去,他本来还在和所长狡辩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冲出门,当他发现的时候我手中的椅子已经落下,他下意识的一抬手臂。

顿时之间两声脆响夹着一声尖中打破了看守所原来的寂静。朱长廷用左手抱着右臂向后退了两步,额头上的汗水如同雨点般落下。我咬着牙,刚想又举起已经断裂的椅子向他击去,手腕已经被所长紧紧的扣住,他的手很有力,一扣到我的手腕上我根本无法再动一下。

“雪琦,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长吼叫着问。

我像似完全疯了一样,根本不再理会任何人的任何话,嘶叫着道:“你放开我,是这个家伙害的徐佳。”说着,借所长所应我放中含义的时候,手中的椅子再次落下,正落在朱长廷的后背上。

他再次惨叫了一声,猛地直起身,呲牙咧嘴的说:“就是我干的,那天没把你一块办了是你走远。告诉你,我原来的计划是对你的,谁让你她妈的那么惹人疼,又不让我见人了。”

“你他妈的混蛋。”朱长廷话音刚一落,被丁林拉着的赵龙科也像我一样疯了似的挣开丁林的手,抬起手臂重重的击了下去。他手上本来是被手铐铐住的,而他正是用这条手铐击在朱长庭的脸上。不是三秒钟,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一条血印,所长一见不容分说的上前拉住赵龙科。

朱长庭咬牙切齿的看着赵龙科大骂:“你他妈的才是个混蛋,你别忘了我们是兄弟,你为什么出卖我。”赵龙科回答,只是狠狠的说:“我没有你这么个禽畜不如的兄弟。”说完转进了监舍走去,丁林掏出一副手铐戴在朱长廷的手上。

审诉朱长廷的法庭上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警局的同事及徐佳的亲属。朱长廷的手臂打着石膏坐在被告席上,对证人席上的赵龙科怒目而视。而赵龙科好像根本就不再意他,依旧回答着检察官的每一句问话,我倚在刘厘的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受害人席上的徐佳。从出事至今,她一直都表现出的十分平静,只是她很少笑,很少说话,无论是我或赵杰如何哄她,都再也见不到她欢快的一面。

“赵龙科。”坐在审判席上的检察官问道:“你本身做为一名犯人,而且与本案的关系并不大,可你为什么出来指证你的兄弟,你是什么样的心情?”赵龙科冷冷的笑了笑说:“我没有什么心情,我只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不错,朱长庭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探监的时候向我说出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从我知道他做了这件禽畜不如的事之后,我和他再也没有关系,而且这一辈子都会因为曾经有这么个兄弟而感到可耻。”他说着转头看了看徐佳,又在我和所长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下说:“我也的确犯过罪,可是在看守所服刑的这一段时间,我学会了做人,学会了什么叫良心。我很懊悔,因为我不明白我怎么活了三十几年,连一个小女孩,一个看守所中最小的女干警都不如。在这段时间里,是她给了我一个做人两面性的信念,是所里所有的干警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是心灵。所以,我今天可以站出来指证我的兄弟,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妻儿犯了罪,我一样会这样做,而且永远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康慨激仰。观审席上有些人竟然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检察官微微的点了点冲辨方律师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可问的?”

辨方律师长叹了口气,由椅子上站起,走到朱长廷面前冲检察官说:“有,大家请看。”说着一指朱长庭说:“就算我的当事人真的犯了法,但是所遭到的无故伤害,是不是也该由法律来解决。”

我听到律师问出这一句,猛地直了身子。从心里讲,当时我的确是心情过于激动,不然也不会只一下就将朱长廷的手臂打断,所以对于这一点‘责任’我是应该付的。正当我还在想这些的时候,赵龙科忽然又开口:“对不起,我有话要说。”说着看了看检察官,检察官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人是我打的,我愿意付完全的法律责任。”

这一句话一句,在座的人都是一愣,连我也有些意外。

“可是,我的当事人说打他的人是那个女看守员。”辨方律师寸步不让的说:“从她的这种行为上来讲,我们甚至可以怀疑看守所是不是执定现行的看押规定。”

“你是说看守所的看守员打了人,就可以肯定他们也会虐待犯人的吗?”赵龙科今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了一些反驳人的词语,紧抓住律师的每一句话说:“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看守所方面会出几十名证人会告诉你看守所真正的一面。至于你说女看守员打你的当事人,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女警和被害人是比你跟你亲妹妹还亲的好姐妹。”

那个律师被赵龙科没有头绪的话弄的糊里糊涂,不解的问:“那又怎样。”

“我做个比方。”赵龙科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的妹妹明天结婚,结果今天晚上遭到几个人的侮辱,而你见到那些凶手你会不会......”

“反对,检察官同志,我反对这位第一证人的......”

“你反对我也要说下去。”赵龙科十分固执的打断了律师的话,面向检察官说:“检察官,好像我这个犯人的证言并不可以完全做实,也许我这样打比方是一种侮辱,我也可以再一次接受法律给我的另一条罪名,可是这个比方我一定要打完,或许在这个比方做完之后,会给某些人一些启示的。”

检察官想了想说:“赵龙科,虽然你一名犯人的证词我们不可以完全在法庭上采纳,可是我们还是把你作为了受害者的第一证人,也就是说你除了提供证词之外,并不用发表各人的议见。”

“检察官同志。”一直没有说话的控告方律师忽然开口道:“您说的话十分有道理,我的证人可以不打这个比喻,但我想申请法庭允许我的证人就此次案件做一下个人良心上的看法。”

检察官十分为难的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赵龙科好像是在理了理思路之后说:“我说过,我是个犯人,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太多的道理,但经过几个月的服刑生活之后,我懂得了一些道理。在这个社会人群里,没有法律将会是一种恐怖的情景。法律是要严格,更要公正,这是人类思想日益提升的一个必然产物。可大家可不可以现实的问一问自己,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把良心显露出来,把关心体现出来,站在被害者的角度上多去想一想,那样的社会将是多么和谐,多么安乐。又会有多少个家庭免受妻离子散、丧儿失女的痛苦。如果真的这个样子,为什么还需要法律的存在。记得在服刑期间,无论是那一个看守员或是所长,他们都曾给我们讲过在我们身边的那种生离死别,大家想一想,这些可以避免的生离死别,为什么不去避免。人之初,性本善,可有些人在良心上的那种本意都去了那里。朱长廷,如果你可以有一点点良心的话,现在徐佳已经是一个幸福的新娘,而不是以一个被害人的身份坐在这里,你的五个同犯更不会陪你一起坐在这儿。还有你--”他说着将目光转向那个辨方律师。“我明白各行有各行的职责,为了三餐一宿,每个人都要工作。但你用你的知识去扶邪压正而挣钱,你以后开心吗?以你这样的人,如果是为冤者上述,你的儿子也会自然而然的学你的这些,为有你这样的父亲骄傲。可是,以你现在的作为,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

一段话说完,整个法庭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辨方律师忽然举起手说:“检察官同志,对不起,这个案子我不做了。各位,我知道这是违反了我们这个行列的要求,我愿意赔偿我当事人的全部损失,可是绝不可以失去良心。或许赵先生说的对,如果每个人都把良心拿出来,我们这个职业也会慢慢的失业的,我很感谢赵先生信对我说的话。”他说着走到赵龙科面前,伸手和他握了握,转身看了看徐佳,又看了看朱长庭与其它的五名被告,十分潇洒的走出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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