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

“刘厘,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当兵?”这是徐佳在刘厘的一口菜刚放入口中时问出的话,就是这句话,那口菜连嚼都没嚼就被刘厘吞了下去,就连我也差些被口中的汤呛到。

这还不算,最可恨的人要数赵杰了,根本不用大脑去过滤一下事情便依着徐佳的话问:“是呀!当兵好像并不可以当一辈子。就是能,也是干部。”

天才。我想只有她这种人,才能和徐佳称之为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我听他们俩这么一说,虽然连掐死他们的心都有,可又不想自己在刘厘面前表现出恐怖而泼辣的一面,索性举起酒杯向这两位‘鬼才’叫道:“为了庆祝徐佳回志加入我们看守所的这个大行列中,我先敬她一杯。”这话说起来好听,是代表了看守所同志对她的欢迎,但实质上我是想马上封住她的嘴,必竟下午我们还要工作,灌醉他是不行的,谁知道徐佳今天像是儿了邪一样,举起杯并不是和我碰杯,而是向刘厘一示意:“唉,你不庆祝吗?”

刘厘笑了笑说:“庆祝是庆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部队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可以饮酒。当然,你所说的干部除外。所以,如果我庆祝你,最多也就是和你碰一杯可乐,行不行。”

“不行。”这次还没等徐佳反对,赵杰已经摇着头说:“当然不行了,难道你坐这儿,自己能做主吗?”

“为什么不能做主。”我知道以刘厘的性格,在这种场合下只有占下风的份。因此急忙接过话茬,冲着赵杰怒目而视的道:“赵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什么‘近末者赤,近墨者黑’了?”我只顾了想到刘厘会吃亏,却疏忽了我此时所处的身份。一句话说完,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地盯着时,我才发觉我的神态语气有些过头。赵杰和徐佳一唱一合可以,因为他们是全人皆知的一对,而我这么帮刘厘,明摆着是暴露了内心中的一切。幸亏我还算机灵,一见情形不对,忙又加了一句:“军人是要讲纪律的吗?你们别忘了,他可是我同学,我决不会让我的朋友欺负我的同学。反过来说,如果我的同学得罪了我的朋友,我也不会轻饶他的,何况我的同学又怎么会欺负到朋友。”

徐佳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大脑细胞已经被改良过,竟然对我的话点头表示同意,而且还十分友好的举起酒杯,一口喝干了二两半红酒。她身边的那位哥儿们一见她喝下酒,也不甘落后的一饮而下,同样是红酒。

我心中的怨气总算被他们的爽快冲去了一半,也学着成人的样子喝下了一杯,在喝酒的时候,我偷偷的看了看刘厘,他也像我们一样喝下了一杯,不过不是酒,是可乐。这一点可以充分的说明,我胜利了,我因为这个而骄傲,用一个相连的词语来讲,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又喝下了第二杯酒。

这次不但徐佳、赵杰没有再喝,连刘厘这位‘可乐派’也没动杯子,只是徐佳的神经再次错乱的开口问刘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句话中话我已经明白,不等刘厘回答,我又开口拦在他前头说:“什么时候认识就什么时候,无故的问这个干什么?”

徐佳冲我一笑,她的笑意让我感到一丝的心寒,莫名其妙的感觉告诉我,下面的事绝对不简单,凭我二十余年的经验来看,今天中午就是我生命的终结点。果然,她笑完摇了摇说:“雪琦,这一次我这个同学兼朋友没有欺负你的同学吧?”

我皱了皱眉头,从心里讲,在表面上真的不能说她有什么不对的,我所指的‘明白她话中话’是结合了她之前对我说的话,在刘厘听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对于这一点,我深表无耐,不过这时候的无奈只是一点点,而刘厘以一句“大概是我去年八月份时去局里取文件时认识”的时候,我的无奈才升华到了级点。

徐佳又一次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忽然话是一转,像某部电视剧上的可恶女主角一样转头冲赵杰问道:“你说,这他们武警中队是应该和我们公安部门建立良好的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这个警察和刘厘这个武警的关系相处的十分好。”

“是呀。”赵杰也附和地说:“我的感觉也有,不过应该没有你强烈,我是......不是,是从雪琦加入咱们彤市警队之后,受了她的特别熏陶之后才开始的,必须他们是同学,又......”他说到这儿没再接下去,而是用笑声代替。其实余下的话他不说我也明白。今天他们一对可真的有点发邪,专门和我唱对台戏,而且唱的级别特高,弄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也是我一个人和他们对戏词,亏刘厘还拿他们两个当好人来看,客客气气的应付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我想哭却没有泪,用句词语表示就是‘欲哭无泪’,我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儿钻进去,以此来逃避于现实,但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不能放下刘厘一个人留在这个狼窝里。当然,我也根本钻不进这个缝之中。在经过了近一分钟的思路清理之后,我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决定之后,我举起了酒杯。

要么我总是说,事情往往与古代老前辈的言行相互一致,‘道高一尺,磨高一丈’的话就是准确,上天注定我今天这个孙悟空怎么也逃不过徐佳这位佛祖的手掌心。我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定下的计划还没开一个完整的头,她就已经惊讶的冲刘厘说道:“对了,我差一点忘了,我们请你来,是为雪琦安排的。她说今天请你来这儿,有话要单独对你这个以前的老同学说,现在我和赵杰去看看月光,你们慢慢聊。”说完伸手拉起赵杰飞似的消失在我面前。

对于徐佳的话,我表示无耐,对于他的行为,我处于惊呆而麻痹的状态。她是‘疯子’我早早就知道,但像今天这么疯的厉害我还是算一次遇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完全的发生。我想尽快的理清思路来处理徐佳留下的这个‘尾巴’,可当我抬起头看到刘厘那种带着惊疑的目光时,大脑一片空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刘厘在沉默中等待一会后问道:“怎么,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我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我们先喝一杯。”说完也不管刘厘,自己一口干了一杯。

刘厘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也端起杯子将杯中可乐喝了下去。

“你不要听徐佳胡说。”我放下了杯子,横下心来抬起头说:“她不是叫你来的时候就说明原因了吗?你还能相信她的话?”

“原因?”刘厘有些惊讶的问:“什么原因?徐佳开始就说是和我说要我来你家中你有话要对我说的。”这句话让我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也已经破灭,不是明明说好是为了庆祝徐佳调到看守所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我有事要和刘厘谈了’。亏刘厘竟然连这种谎言也相信,看来徐佳是早预谋的了。

无奈之下,我又倒上了一杯红酒,痴痴的问道:“是吗?我有话对你说,我是有话对你说,我该和你说什么,我应该怎么对你说。”话音一落,又一杯酒入口。

刘厘听着我这一段神精兮兮的话,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一边喝着杯中的可乐,一边说:“今天我才真正的服了你。”

“服我?”我一皱眉头问:“服我什么?”在我的心里有多么的希望刘厘在关注我,重视于我的存在,可对于他口中的这句‘服我’,明显是带着贬义的,我很讨厌这种对我的形容,更怕他这么形容我。

刘厘点了点头说:“当初我们上学的时候,你不知道学校是多少男生都快把你当菩萨一样供了,就说那个谢小东吧!拾到一支你用过的铅笔,竟然兴奋的几天没有合上嘴,谁要是能和你说上一句话,比吃了蜂蜜还要甜。当时我还属于那一派系的人物,想想真有趣。”

“有...有趣吗?”如果不是我心中早有一个刘厘,也或者这么说我的人不是他,我心里一定幸福的要死。但一切都不是相反的,所以我心中除了痛苦,再也多不出任何的感觉,头低的几乎可以接触到桌面,紧接着又一杯酒下去,这一杯酒的劲力好像明显的超过前几杯,酒刚一进入胃的位置,我已经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头也在慢慢的发昏,连面前的景物也渐渐的模糊。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的话,在今天我才体会到,我明明是想闭上嘴不说话,可嘴却像不听我大脑支配一样的张开问道:“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刘厘一听我这么一问,抬起头看了看我,带着一种关怀的口气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红酒是水果酿造的低度酒 ,怎么会醉人呢?”我叫嚷着又问道:“刚刚你说你当时也是那一派的人,那现在哪?现在你是不是那时的你,是不是只是觉得我有趣?可笑?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情感关系?”

“我......”刘厘被我这么一问,脸上顿时反起一片红晖,慌忙的躲开我的目光,十分虚伪的笑了笑说:“我看你真的有些醉了。”说着伸手看了看腕表,惊讶的站起身来说:“呀,我的假时马上到了,我看......我看我得先回去了。对不起,下次再聊,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要上班哪。”话一说完,像见鬼一样匆匆的出了门。

不过是几分钟,热闹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对着门口看了一阵,忽然觉得眼中有液体流下。不知为什么,刚才被酒精麻痹的那种冲动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根本没有喝过酒一样,我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心里恨透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我不明白我是不是算懂的爱情,但无论如何我也不应该那么坦白,像是一个等不及出嫁的老姑娘一样的让人厌恶。

“李雪琦,你发什么神经?”我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双臂支头趴在桌上将整张脸埋在自己的小臂里,我想这就是:“没脸再见人”的具体表现吧。

“怎么样?”我刚趴在桌子上,就听见徐佳的话在我身边出现,幸灾乐祸的问道:“这种红葡萄汁的感觉不错吧。”

我被她问的一愣,抬起头冲她问道:“什么红葡萄汁?”

她一指桌上所谓的红酒说:“你以为我们上班期间真的可以饮酒吗?红葡萄汁都可以醉人,我看真是应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话了。”

“徐佳,你说我喝的全是葡萄汁?”我惊讶的问。

徐佳点了点头。

我没有说话,整个头再次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