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张洲主依例当众向左、右执事长老问询了一些分部的庶务,便宣布降椅、散会。
一干大仙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议事大厅。而风可儿和左执事长老被张洲主留了下来。
风可儿暗自猜想:难道还是为了那两个席位?不过,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留下来的是左执事长老史大仙,而不是当事人之人右执事长老。
等其余人离开了,张洲主这才睁开眼睛,说道:“风师妹,这次请你留下来,是有事想跟你商量。”她们三个的椅子相距不远,正好都在点仙台的一侧。即便没有升椅,各自坐在椅子上说话,也方便得很。
风可儿抱拳轻笑:“洲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只要风某力所能及,洲主吩咐就是。”
张洲主莞尔一笑,偏头看着左执事长老,说道:“石师妹,风师妹这爽利性子倒与你相当呢。”
左执事长老闻言,哈哈大笑。
风可儿私底下则是满头黑线:鬼才和这丫“相当”。
说笑过后,张洲主步入正题。她只字不提那两个席位的事,却张口就哭穷。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中灵洲的商铺收益大不如从。然后,她又大发牢骚,说灵界的世家行事日益嚣张;灵界联盟在众修之中,逐渐失了号召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还举了实例,谁,谁,等新晋升的真仙宁可投奔世家去当客卿,也不甩四大分部的招揽……云云。
风可儿被弄糊涂了——她又不是财神转世,也不是上门来收保护费的。这位张大姐,你真的确定没有弄错对象?
张洲主举完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风师妹,你能选择我们中灵洲分部,为联盟效力,我等欢迎之至。”
“洲主客气了。能为联盟效力,为我们中灵洲效力,是风某的荣幸。”风可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有多少职场经验。但是,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张洲主绝对吐不出象牙来。
果然。张洲主先是非常受用的仰头大笑,然后和笑靥如花的左执事长老相互一对视,“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大声赞道:“史师妹,你看看。我没说错吧,我们风师妹是个最好说话的爽快人。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不防与风师妹摊开了直说。”
冷不丁的,一顶高帽子送过来,风可儿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插话:“洲主过奖了,我……”
然而,张洲主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笑盈盈的一摆手,截住她的话:“风师妹。你且放宽心。我们的左执事长老也是出了名的宽厚人。她呀,亏待不了你。”
风可儿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切,鬼才相信你们!她们这架式,明显是把她当成砧板上的鱼肉来着。
左执事长老呵呵一笑,手中多了一卷沉甸甸的玉简。
她一边在膝头摊开玉简卷,一边说道:“风师妹,按联盟旧例,你来我们中灵洲,就该得到分部的供奉。这些供奉包括宝山一座、食邑千户和灵脉一条。现而今,风师妹仅得青丘峰。是吧?”
“正是。”风可儿点点头。她终于听懂了,原来这场谈话是关于她的待遇问题。
左执事长老双眉紧皱,指着膝头上的玉简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等扣着你的供奉不发。而是,分部举步维艰,实在拿不出这笔供奉。”
怪不得方才一个劲的哭穷。貌似这两位想要赖帐。风可儿挑眉:“那依洲主与史师姐之意,该当如何?”
张洲主闻言,赶紧打哈哈:“旗下真仙的供奉事关分部的名声,肯定不能草率处理。一直以来。都是史师妹在打理联盟的出息。这一块的事,她最熟。这事,分部能做到哪一步,也只有史师妹心中有数。所以,首先得由史师妹拿个章程出来。当然,关系到风师妹的切身利益,肯定要征得风师妹的同意才行。”
左执事长老则用指头轻点一片玉简,一本正经的说道:“风师妹你看这里。”
那块玉简迸发出一道青光。
三人的面前便凭空现出许多青色的字串。
风可儿定睛一看,原来那些字串是记录着中灵洲旗下共有多少人口,其中,商户多少、差役多少……加起来,共计两万六千余户。
整个中灵洲才十六位真仙,每人分一千户,还余下万余户。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到了她这儿,分部就拿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撩起眼皮,不动声色的瞅着左执事长老。
左执事长老接着说道:“不瞒风师妹,分部的开销不少,差不多得有七千户才能供养得起。除此之外,确实略有赢余。然而,我等修真之人,哪个不是一心寻求大道的?怎么可能将大把的精力和时间荒废在此等庶务之上?是以,此等事宜,我们都是分摊给各峰的管事们打理的。千余年来,都是这样。”顿了顿,她回过头瞅着张洲主,“洲主,我说的没错,是吧?”
张洲主尴尬的点头:“我们中灵洲条件不是很好。千余年来,确实只晋升了风师妹这一个新峰主。”
风可儿心里冷哼:说白了,就是人家早就瓜分完了,不想再吐出来。
果然,左执事长老揉着太阳穴苦笑:“千余年都是这样,再改的话,只怕麻烦不说,弄不好还会引起放多风波。毕竟,这些都是千余年的记录……唉,说来说去,还是我不擅庶务,辜负了洲主。”说罢,她卷起玉简卷,无比愧疚转过身子,面向洲主,将玉简卷双手奉上,“史某惭愧得很,请洲主责罚,并另请贤明。”
“哎呀呀!”张洲主大惊,探身伸手虚扶了一把,嗔怪道,“史师妹,休得胡言。你任左执事长老以来,将各项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者,这不是和风师妹正商量着吗?风师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再者,只是时日久远,一时难以清理罢了。你且莫急,静下心来,拿出个章程,总会清理出来的。风师妹,你说对吧?”
两人演完,双双笑眯眯的望着风可儿。
什么意思?拖字诀!让姐顶着个食邑千户的空名头,替你们俩粉饰太平?这也太欺负人了。风可儿按下心头的怒火,看着她们俩,扯起嘴角轻笑。
三人的视线碰到一块儿,只差没有“砰”的一声,火花四溅。
张洲主敛了笑,冷哼,暗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好吧,她和左执事长老刚刚说了谎。余下的数千户其实是被她和右执事长老瓜分了。她占大头,右执事长老占小头。这事她们俩瞒得紧紧的,千余年来,连分管身份玉牌事宜的右执事长老都不知道。一旦传出去,肯定得招来其余十三峰的责问。而现在,以她们两峰之力,还不足以压制其余十三峰。尤其是那姓石的右执事长老的背后还有东灵洲石家撑着。要不然,她们俩能跟这臭丫头坐在这儿废话?
左执事长老则冷冰冰盯着风可儿。说实在的,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新来的敢将这事抖出去。哼哼,出了这道门,这丫头若是胆敢泄露一丝半点口风,她和洲主就先掐死她,然后再夷平青丘峰!
最终,风可儿叹了一口气:“清理一千多年的老帐,着实是为难到了史师姐。”大家都这样瞪着眼,永远都别想解决问题。况且,强龙不压地头蛇。
闻言,那俩人皆面现得色。
张洲主傲慢的仰起下巴,哼道:“风师妹有何高见?”
风可儿笑道:“我以为,往事不可追。”
左执事长老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风可儿在心里呸了她一口,继续说道:“但是风某也不能白担了这个食邑千户的名头。”
那俩人的眉毛又立了起来。
张洲主直起身子,哼道:“联盟也没有多余的灵脉换与你。”
我靠,也就是说“灵脉一条”也是空谈!风可儿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里接连念了三句“阿米豆腐”才压下心头蹭蹭上窜的怒火,很是无辜的摊开双手:“洲主所言及是。灵脉是灵脉,食邑是食邑,一码归一码,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果然,左执事长老的脸沉了下来:“不瞒风师妹,灵脉也是千余年前就归各峰分管。三两天的,也清理不出来。”
话全摊开了。张洲主索性懒得再开口——眼前这位,真仙一层的修为+一只妖兽本命守护兽+一百零八只红毛长尾幼猴,她两个手指头轻轻一捏,就能捏为齑粉!如果不是她本人宅心仁厚,处处息事宁人,这丫头有什么资格坐在她面前,和她谈判!
风可儿笑道:“这样吧,我呢,既不要‘食邑千户’,也不要‘灵脉一条’,你们就给我两千个空白的修士身份玉牌,可否?”所谓空白的修士身份玉牌,其实就是私奴的黑话。
当然,也不一定得两千个。具体的数目,是可以讨价还价滴。
n年前,花天君当中灵洲洲主那会儿,他仅凭五百私奴便一统全灵界。而风可儿坚信,胡狸以商入道,又是当过妖王的人,如能给他五百人,不说一统全灵界,但至少可以令她们主仆二人在中灵洲站稳脚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