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木屋内与街外熙熙攘攘的气氛截然不同,依然微风轻拂纱帐,太阳洒下柔柔的金线,那些病人都安心养病。蝶月又躺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这次,她做了一个恶梦:梦里的风神獠被幽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躺在血泊中,艰难地向着她爬来,一边爬一边哭喊着叫她的名字,“蝶月,蝶月,等等我,等等我……”
风神獠把一盅燉汤放到桌上。暗叹蝶月又劳累过度了。但转到她的面前,看见睡梦中的蝶月脸有难色,不由得一惊。连忙要把她扶起来,焦急地叫:“蝶月,蝶月,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梦里,蝶月很想救风神獠,但是,不知怎的,她越是伸手,就越是离他越远。最后,还看不到风神獠的影子,她崩溃了。
当她睁开睡眼看到眼前现实的风神獠时,不由得心一酸,扑到风神獠的怀里,失声痛哭地说:“风神獠,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风神獠一听,一时也不知道此时的蝶月是什么境况。便笑着安慰她说:“不会,不会的。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真的吗?”蝶月忽然离开他的怀中,惊喜地看着风神獠。
风神獠笑说:“当然是真的。试问,我又怎么会舍得蝶月而一个人死去呢?”
这时,蝶月眼珠左转右溜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捏了一下风神獠,又低头想了想刚才的情况,才抬起头说:“刚才,我是不是做梦了?”
风神獠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便替她揭开那盅“养生阁”老板特别加料的“人参燉乌鸡汤”,说:“可能是你太累了。喝些汤定定惊吧。”
“不是。”不料,蝶月却一口否定,倒吓了风神獠一怔。
蝶月忽然疼爱地轻抚着风神獠的手,说:“我听白银太刀说了,上次,你为了我,在良哥哥的诱骗下,进入了古墓,还差一点死去了……”
风神獠见她光说不喝,就只有趁她说话间隙的时候,亲自把汤匙送到她的嘴边。
“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呀?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他的陷阱吧?不会不知道,古墓是密封的,常人进去了,会憋死的吗?”蝶月担心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风神獠微微一笑,把伸到她樱嘴前的汤匙再轻微朝前一送。蝶月低眼瞄了一下,又看看风神獠殷切的眼神,便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又盯着风神獠,要他解释。
风神獠又喂了她一口,笑说:“人家都肯为心爱的人上刀山赴火海了,我这进古墓算什么?”
蝶月轻叹一声,又关切地问:“他说你在古墓里几乎憋死,是不是真的?”
风神獠笑了笑,把汤盅伸到她的面前,说:“你先把这个喝完,我再告诉你。”
蝶月一把接过去,仰首一喝而尽。然后,把盅放回桌子上,紧盯着风神獠。风神獠被她刚才夸张地动作吓了一怔,他想笑。但想到,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关心他在里面的情况的时候,他又很感动。
“说呀。”蝶月闪着她那清澈的眼神,化做阵阵的秋风,绕舞着风神獠。
风神獠不由得心中一动,便建议说:“我怕吵醒他们,不如这样,我们去一个安静地地方,慢慢再说,好吗?”
蝶月也看看病房那边的病人,也觉得有道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风神獠便一手握着她的手,想着五鬼山最高那个山峰,念了句通人诀,大木屋即时在蝶月的笑容中消失了,风神獠也在那笑意中流连了。
场景转换到峰顶,峰上却温暖如春,桃红柳绿,树下却也灌木荆棘繁多。风神獠他们就在灌木上出现,蝶月的双脚踏在一个木叉上。一个趔趄,蝶月“哎呀”一声,就要跌落地上。风神獠的眼中忽然失去蝶月的笑容,很是惊讶,连忙一个手疾眼快,不顾一切地乱踏上去,一把搂住她将要跌倒的躯体。
“这里怎么这么多灌木的?”蝶月惊险地以小手抚着胸口,环视了四周,不由得轻叹一声。
风神獠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来过。”
说完,一把抱起蝶月,走出那些灌木。
“什么?你自己也没有来过?那不是连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了?”蝶月任由着风神獠抱起,却惊讶地问。
风神獠却说:“知道。这里是五鬼山最高的那个山峰。小时候,我早就想来了,可爹爹就是不允许。”
风神獠找到了一个芬芳柔软的草地,才把蝶月轻轻放下。
“哎呀,你受伤了?”蝶月在风神獠的手离开时发现他的左手腕处划了几道口子,在涔涔地渗成一道道红线。
“是吗?”风神獠回看了一下,这才感觉手腕上传来了热辣辣的感觉。
“怎么办?这时候,我又没有药水纱布?”蝶月关切地望着风神獠。她知道,这肯定是他刚才在救她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风神獠望着她那全副身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比秋风还要暗爽,比春日还要暖和。他便轻呵了一口气,吹动额前的垂发,坐了下来,笑说:“身为男子汉的,这点小伤,不要紧了。”
“不行,”蝶月却愧疚地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我替你包扎了再来,好吗?”
风神獠见她那愧疚的脸色,心中不由一疼,连忙劝说:“不用不用,我有办法。马上就好的。”
说完,扫视了一眼前面的灌木,站了起来,走过去拧断了一根荆棘回来。
蝶月的脸色不由得由愧疚变做狐疑。“这可不是止血药。”
“嘿嘿,止血,我有办法。”风神獠重在她的旁边坐下来,伸出左手腕,笑着对她说:“你看着吧。”
说着,扬起荆棘向没有受伤的旁边抽去,所过之处,出现了一道微红的淡痕。
蝶月却心痛地惊呼,“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还要打它?”
“喏,你看!”风神獠却笑着把手腕上的那几道血痕给她看。蝶月细察之下,好像发现其中有一道不见了,但好像又不是。
风神獠见她仍然心存疑问,便再抽打一次。这次,蝶月看见他那手腕上,果然有一道血痕在慢慢地愈合、消隐,转瞬间只留下风神獠那白皙如女子的肌肤。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蝶月不由得颤声地问风神獠,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事。
风神獠再笑着狠抽自己几次,让蝶月看得真真切切,那几道血痕是怎样消失的。
最后,他扔掉荆棘,笑着说:“有一次,我被人打了。但很奇怪,他打了我的左边,右边不痛了,打了我的右边,左边又不痛了。解开衣袍一看里面,滑如凝脂,红润如玉,没有一点破损!”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蝶月微张着樱嘴,吃惊地看着风神獠,真不知应该替他被打时心疼,还是被打后的奇遇惊喜。
“怎么会这样的?”她忍不住想知道原因。
风神獠沉吟地说:“我也想知道原因。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曾经有想过,会不会跟那一次在‘飘隐山’受伤的时候有关系呢?”
“你还受过多少次伤呀?”蝶月忍不住坐起来,轻扶着风神獠的手臂,抬眼望着风神獠,心痛犹怜。
“就,就那次……”风神獠这才发觉自己走漏了口风,让蝶月担心了。却也不再隐瞒,继续把和狂天羽在“飘隐山”上,两人大战六怪的事说了出来。
蝶月听在耳中,惊在心里。她想不到传说中的仙山“飘隐山”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怪兽,更想不到,在那场厮斗中,风神獠差点儿就没命了。
“你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呀?”她担心地问。
风神獠望着她的星光水眸,在熠熠闪烁,不由得憨笑了笑,说出他当初的想法:“我那时候,一听到三伯父说,其他通术都被爷爷封住在山上了,所以就想拿回它,多学点通术,日后好帮你的忙。”
“怎么要拿回它就可以帮忙了?不拿就帮不了?”蝶月更加好奇地问。
“嗯。”风神獠望着她那好奇的眼神,像打着旋儿的秋风,更显得俏皮可爱,不由得向她耐心地解说一番:“因为,爷爷是以十种通术封住了那洞口的。所以,爹爹和叔父伯父他们就只能学一种通术了。但如果揭开它的话,就可以多学几种了。你不看我,除了通人以外,还会通物呢!”
蝶月望着他,想起在“太燕城”城门楼他那一刻壮举,不由得心中一暖。由此也很感激他当初有了这个想法,才成就了那么壮丽的举动。“但是,这样做多危险呀!”
风神獠笑了笑,说:“是呀。都怪三伯父只说明揭去封条有浩劫,没有说到山上有强怪呢。”
“真的会有浩劫吗?”蝶月听他这么说,又不由担心地说。
风神獠笑说:“别听他瞎说,那里面不过是困着了一个怪兽而已,能有多大能耐?如今,它逃走了,也没有听说他伤人的大事,不然,我再抓回去就是了。你再看看身边,都过去了一个月了,天还不是照样的湛蓝,草还不是照样的碧绿吗?也不见有什么事发生。”
蝶月果然抬头看看天空,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希望这只不过是一场虚惊,那浩劫只是一句谎言。然而,他的三伯父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一个谎言呢?还是另有隐情呢?
“你三伯父不会瞎说的吧?”蝶月带着一丝疑虑,乞望着风神獠。
风神獠咧开嘴角一笑,即时浮现迷人的微笑。他建议说:“不如,我们去找他,由你问个详细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