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洗手间半个小时的徐青突然带着个满脸狰狞伤口的小老头走进餐厅的确让所有人惊愕了一把,反应最快的要属刘猛,虎目一扫已经看到邝无情准备掏枪,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把靠近对方的右掌悄然伸到餐桌下。
徐青随时留意着餐桌上的动向,他看到刘猛伸至桌下的右掌已经生出了一层半寸余长的褐色硬毛,五指尖突生出了条条锐利的勾爪,短短几秒竟然变成了一只粗壮的熊掌,只要那邝无情敢轻举妄动的话肯定会被暴熊一掌拍飞。
邝华雄是何等老辣的人物,一眼就看出徐青此举别有用意,他坐在轮椅上朝徐青微微一笑道:“小徐先生,这位朋友是?”
徐青走上前两步,在离轮椅只有不足一尺处站定,徒然弯腰并指在邝华雄双腿上一阵疾点,从腿根循序往下,连续点了不下十处穴位,然后将手一把托住老爷子臂弯,低声道:“您可以试着站起来走几步瞧瞧。”
邝华雄顺着一托之力站了起来,感觉麻痹无力了好些日子的双腿这一刻似乎有了几分力气,在徐青的搀扶下满心忐忑的走了两步,竟然可以蹒跚站立了,喜得他心潮激涌老泪盈眶,不知觉又往前走了两步。
“老爷子,你并不是得了什么肌肉萎缩的怪病,刚才我上洗手间把你的病根儿找着了。”徐青转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羊叔子,现在该轮到他揭开邝无情的伪善面目了,不知道那条白眼狼会不会跳墙的。
羊叔子乖乖的上前两步,张口正准备来个竹筒倒豆子,餐桌旁的邝无情终于忍不住了,按在腰际的右手猛的一提,嘴里却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唉呀!”邝无情手中的枪啪嗒一声落在了脚背上,不是他抓久了枪柄手掌打滑,而是他手肘被一只毛乎乎的大熊掌扣住,锐利如钩的爪齿穿透了西服上的布料嵌入肉里,吃痛之下刚拔出的手枪哪里还拿得住?另一只熊掌突兀伸到,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把惨叫声全部堵死在了嗓子眼里。
就在邝无情发难的同一瞬间手扶轮椅把的美妇人手掌一扬,掌心出现一把银亮的小手枪,枪口对准了邝老爷子眉心。
“叫他们放了无情……”美妇人一脸冰寒,扣住扳机的食指微微回缩,只要再紧一厘米子弹就会钻入昔日公公的眉心,把脑浆轰成一团浆糊。
邝华雄现在完全明白了,背后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干儿子,还有在他瘫痪之后假惺惺照顾了几天的洋儿媳,此时此刻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喜悦荡然无存,心头一阵苦涩,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徐青微笑着摸了摸鼻子,侧身挡在了邝老爷子身前,满不在乎的说道:“开枪吧,记得打开保险。”
在这句貌似善意的提醒下美妇人才猛的意识到自己忘了打开枪上的保险,赶紧将手指按住保险往上推,就在这时一条青藤宛如灵蛇般从桌上窜出,眨眼间缠住了她的手腕,飞快的绕着脖子围了两圈把枪口硬生生顶在了她下颚上。
美少妇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还是能动的,不过此时要是扣下去子弹打出来的就是她自己脑浆了,只犹豫了不足五秒,一条条灵蛇般的青藤就把她捆成了丢河里祭奠屈大夫的糯米食,再想扣扳机已经晚了。
唯有那叫做邝灵的混血少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人长着熊掌,可以活动捆人的青藤,背叛的父母,面色沉重的爷爷,还有那张让人憎恶的年轻笑脸,她的思维彻底混乱了……
邝无情知道自己栽了,现在他心里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会叫他一定要请这位华人赌王赴宴了,跟老谋深算的邝华雄相比他还是太嫩,原来这只老狐狸瘫了后就开始怀疑了,这就叫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搬石头最终砸了自己的脚。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年我待你们不好吗?为什么……”邝华雄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质问的声音哽咽难续,他知道干儿子野心勃勃,但却万万想不到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禽兽尚知反哺恩,为什么辛苦养大的干儿子竟连禽兽都不如呢?
徐青对刘猛一摆手道:“放松点,让他回答问题。”瞧那邝无情被熊掌扣住脖子,连呼吸都困难,更何况是答话。
“是!”刘猛两条手臂全变成了熊掌,但其他部位还是正常,应了一声把扣住邝无情喉管的熊掌松开,但却虚虚搭在了他后颈上,若有什么变数要擒住他轻而易举。
邝无情僵滞的脸颊上一片冰冷,双眼中闪出两点怨毒的毫光,冷笑着说道:“对我好?这么多年来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件工具,一件赚钱的工具,一件让你享受家庭乐趣的工具,我得到了什么?我又会得到什么?”
“住口,我自问从来没有怠慢过你,不管是什么从来都是给你用最好的,几乎邝家所有的生意都是由你打理,难道还不满足吗?”
邝华雄实在无法忍受这条白眼狼满嘴胡喷,作为一个父亲他非常明白自己这些年在这个畜生身上付出了。
“哈哈哈……”邝无情突然仰头发出一阵狂笑,以至于脖子后仰太急不小心碰到了熊掌上的爪齿,顿时皮破血流,把白衬衫后领子浸湿了一圈。
“生意交给我打理?那你遗嘱上写的全都是放屁吗?名下所有的存款,不动产,股票,这些全部留给你那个老情人留下的女儿,叫邝秋霜对吧?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回江城治病?你不过是想把遗嘱交给一个姓古老东西是吧?回答我啊……”
邝无情冷冷的细数着长久以来沉积在心头的各种不平衡,质问的声音由低沉转为高亢,最终变得声嘶力竭起来,他正陷入一种极度的疯狂之中,财富,的确是一种容易让人迷失发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