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枫目色深沉,他并没有急于解释。
“顾林枫,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清楚吗?!”顾永祥的胸口剧烈起伏:“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你自己不觉得可怕吗?!!”
“快别说了!”梁竹音听出了丈夫粗粝的喘息声,顾贝贝也立刻扭头出门去找医生了。
“林枫啊”顾永祥一下一下捶着胸口:“差不多就行了,真的,人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总有一天是要反噬到自己身上的!”
顾贝贝带着医生进来了,一番检查后,医生摘下听诊器。
“我说过,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梁竹音点着头:“以后会注意的。”
“顾先生现在的情况不能有情绪波动,保守治疗期间一定要控制他的情绪!”医生看了顾林枫一眼,在病历本上写了几笔,然后转身:“我晚点再来,先让顾先生休息吧。”
医生离开了,顾林枫跟在了他身后。
“找我有事?”医生半路转身。
“我爸,什么情况?”顾林枫直接问道。
“你是他儿子,你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医生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顾林枫眯眼:“什么情况。”
医生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肺癌早期。”
之后顾林枫没有再回病房,他直接回了公司。
坐在办公室里,顾林枫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一直在说,一直在念叨,没想到还真的成真了。
顾林枫撑着额头,拇指用力按揉着太阳穴。
顾贝贝回到公司后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一趟顾林枫的办公室。
“哥”顾贝贝的声音低低的。
“爸什么时候住院的。”
“一周多前吧。”顾贝贝小心翼翼的坐在顾林枫对面:“有一天爸出去晨练,到时间了还没回来,我和妈正打算出去找人,就接到了保安的电话,说爸晕倒在小路上了。”
顾林枫放在桌上的手握紧。
“送去医院后,医生就说是肺癌早期。”顾贝贝揉揉鼻子:“只是早期,治疗的话还是有痊愈的可能。”
“妈不告诉我,你也瞒着我。”顾林枫放下手:“顾贝贝,你胆子大了。”
“不忍心告诉你”顾贝贝喃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反倒庆幸我当时没有告诉你了。”
顾林枫抬抬手:“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待会。”
“哥,爸其实不是生你的气。”顾贝贝咬着嘴角补上一句:“他就是心疼你,他比谁都心疼你。”
“我知道。”顾林枫靠在椅背里闭上眼:“你去忙吧。”
顾贝贝离开后,顾林枫让柱子把来找他的人全都拦了回去。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而此刻,陪着林思雅去墓地看望两位已故之人的小婷,也有些无奈。
早上收到了墓园后,林思雅就径直走到了养父的墓前。
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墓碑前已经长了几簇干枯的荒草。
林思雅蹲下身,她用手握住荒草的草茎想要把它拔掉。
但是这种植物一般根都扎的很深,所以林思雅并没有将它们拔起来。
“拔不掉的。”小婷弯腰递给她一把折叠的刀子:“把根连土一起挖出来。”
林思雅接过小刀,一点一点的挖着土。
“爸,对不起。”林思雅的手指已经沾上了土色:“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对不起。”
“你过得还好吗。”林思雅把挖出来的一小簇干黄的植入扔在一边,继续挖着:“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婷蹲在林思雅身边,安静的不打扰她。
“你总是很善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林思雅握着刀的手机械性的戳着干涩的土块:“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在你身上夺取利益”
“还好,那些人现在都消失了。”林思雅的声音透着清冷:“算不上恶有恶报,倒也是我所期望的结局。你总说人在做天在看,你说欠了的总要还。是,他们还了,然后我也还了”
地面上晕开一点,小婷抬头看了看天空,云半遮阳。
再一低头,又是一滴砸在了地上。
“爸我好难受”
一滴又一滴,最后,便没有了停歇。
“这不是我想要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林思雅软了膝盖跪倒在地:“爸我怎么办”
小婷侧身抱住林思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之后,就是沉默。
林思雅没有再说一句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把养父的墓碑从头到尾擦了一遍,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小婷姐。”
“嗯?”小婷的眼睛酸酸的。
“该去奶奶那里了。”
小婷撑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你还好吗。”
“没事。”林思雅的手指在墓碑的黑白照片上摩挲着:“爸,我走了。我会再来看你,会经常来的。”
林思雅的转身很干脆,就即便前一刻还是窒息的难受,转身时,也以不带丝毫的不舍。
杨美善的墓也在这个墓园里,林思雅走的不快不慢,小婷时不时观察着她的侧脸。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在想。”林思雅眼睛盯着前方:“大脑里一片空白,所以你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吧。”
小婷轻笑一声:“思雅,你是不是觉得我每时每刻都在观察你。”
林思雅没有回答。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虽然可以被放大,但终究不是无穷尽的。”小婷道:“知道心理师是靠什么净化和自我净化的吗,就是靠承受能力。我们虽然有让人心生不快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却也是我们尽量控制自己不在不该使用的时候使用的。都是正常人,我也希望自己活得轻松一些不是吗。”
林思雅停步:“是我敏感了。”
“理解。”小婷抱抱她:“毕竟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我都对你做了一些你也许并不是很愿意接受的事情。所以如果我是你,也许现在还会有更强烈的反应。”
“小婷姐,我没有怪过你。”林思雅下巴支在小婷的肩膀上:“就像你说的,你和子旭哥没有要害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