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靳聿听见他的话,稚嫩的嗓音浮起一丝担忧,说:“妈咪在小不点的旁边,可是妈咪生病了,在睡觉觉。”
尤潇潇在迷蒙的意识中,卓靳聿稚嫩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心里终归是想着孩子的,所以即使身体很疲惫,还是在听见卓靳聿的声音后逐渐醒转过来。
而此时,卓越听见尤潇潇生病的消息后,身子一下坐直,嗓音含着担忧急忙问道:“妈咪怎么生病了?严不严重?”
卓靳聿明显的听出卓越那担忧焦急的话,说:“小不点也不知道,今天来的时候,妈咪就躺在床上了……”
眼里的担忧更重了,而手更是紧紧的捏住手机,便要开口再次问道,可就在这时,电话里却传来一道微弱的却也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小不点,你在和谁说话?”
卓靳聿听见尤潇潇这虚弱的声音,大眼顿时一亮,急忙看向尤潇潇,开心的说着:“妈咪,你醒啦?”
尤潇潇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见卓靳聿正拿着手机满脸开心的小模样。
憔悴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苍白的笑,说:“小不点在和谁打电话呢?”
这句话也同样传进卓越的耳里,他急忙开口:“小不点,把电话给妈咪,爸爸有话要对妈咪说。”
卓靳聿反应过来,急忙把电话贴到尤潇潇的耳上,说:“妈咪,爸爸的电话。”
尤潇潇一听,脸上神色愣了下,却也伸出手抓住手机,避免手机滑落。
然后,她张了张唇,便要开口,而卓越的嗓音却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潇潇……”
眼眶逐渐变的涩然,意识也一下清醒过来。
她张了张唇,可喉咙里就像被卡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眶却是逐渐涌起一阵热意。
电话里皆是有一瞬停顿,一时间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半响,卓越深吸一口气,嗓音轻柔着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尤潇潇张了张唇,话还未说出,眼泪却是先一步不堪重负的滑落,那张合的唇瓣也终于溢出一个字,一个“好”字。
卓靳聿在一旁看着尤潇潇,见她眼眶红红的流下眼泪,不由伸出小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担心的问道:“妈咪,你怎么哭了?”
尤潇潇听见这稚嫩的嗓音,一下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擦了擦眼泪,看向坐在一旁的卓靳聿,笑着说:“妈咪眼睛里进沙子了,小不点先去玩,妈咪和爸爸有话要说,好不好?”
卓靳聿看尤潇潇那红红的眼眶,本想再说什么的,但想到妈咪肯定有事对爸爸说,就没有再问,只乖乖的点头“恩”了一声,然后就从床下爬下去,便要跑出去。
尤潇潇看见,急忙开口:“小不点不要出去,就在这里面。”
小孩子小,没有人看顾,她不放心。
还是在病房里她看着的好。
卓靳聿见她脸上担心的神色,又转了回来,爬到沙发上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卓靳聿很聪明,也很懂事,他知道大人有事,就不会去烦他们,很乖。
尤潇潇见卓靳聿乖乖的在那里玩,收回视线,听着电话里呼吸声,眼里的热意又涌了起来,却是急忙转过视线看向窗外,然后坐起身来,把自己靠上床栏轻声开口:“卓越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抓住被子的手更紧的捏了起来,然后缓慢的开口:“卓越哥,对不起……”
自那次被关深甫逼得签了那份离婚协议到现在,她的愧疚一直与日俱增,到此刻,她心里的那股愧疚已经转成一股痛,不停的凌迟着她的心。
而她从出生到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卓越了。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卓靳聿担心的声音也从沙发里传了过来。
“妈咪……”
心里一动,急忙擦干眼泪,看向卓靳聿,对他笑了笑便揭开被子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有些话还是不要被孩子听见的好。
把浴室门关上,电话里依旧没有听见卓越的声音,她张了张唇,便要继续开口。
可卓越温柔的嗓音却传了过来,让她眼里的泪瞬间就像泉涌似的涌了出来,一下便湿了整张脸。
“潇潇,在他身边,你现在开心吗?”
身子一僵,心里一动,很快的便反应过来。
原来他知道,原来卓越哥一直都知道。
书房里,卓越另一只捏住椅子扶手的手更是紧紧的抓住那块表皮,手上青筋突突的跳动着,满是骇人的弧线。
可,脸上却是温润的笑,继续开口问道:“呆在他身边,你会幸福吗?”
嗓音温柔的不像话,就像她们三年间说的平常话一样,尤潇潇顿时不受哭出声来,却是急忙捂住嘴,怕外面的卓靳聿听见。
身子逐渐弯了下去,直至蹲到地上,却已经是颤抖的不像话。
可即使她已经很忍耐了,可这哽咽的哭声从电话里传了过去,传进了卓越的耳里,那温润的眼里晃动的晶莹也缓缓的从眼眶滑落,在那清俊的脸庞上落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但他脸上的笑却是不变,反而逐渐深了,继续开口:“潇潇,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听着从电话里传过来越来越清晰的哭声,继续开口:“不要哭,你要幸福,要快乐,如果,如果……”
说到这,就像是自嘲般,笑出了声,然后,继续开口:“就当是我的奢望,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这样放下一切的卑微祈求,哪里是那个天之骄子该说的话。
可他说了,就像当初关深甫明知尤潇潇“已死”的消息还是执着的寻找着一样,此刻,他明知她不可能再回来,他还是祈求着这根本不可能的奢望。
他的爱,他全部的爱从来一直都只给了她。
“呜……卓越哥……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
“对不起……呜……”
痛苦的哭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那紧抓住表皮的手生生的把那皮质给扯了起来,可见他的压抑和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