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潇潇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还有关深甫那逐渐变得烫热的掌心,小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又浮了起来。
可那大眼却是睁的大大的看向前方,里面虽有羞涩却没有逃避。
两人缓慢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们周围的气息静谧安逸。
第一次,关深甫生出一种想要时间停留的荒唐想法。
尤潇潇亦是。
但是,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它终将一点点流逝掉,而剩下的就是回忆。
留在她们心中一辈子回想起来都美好的回忆。
关深甫揽着尤潇潇在一处病房门口停下,尤潇潇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紧闭的病房门,心里反而生出一股退却的心理。
之前因为自己感情上面的事,让妈妈来回着折腾,而后,亦是因为感情的痛苦,自己也一时忽略了去。
她不孝,对不起妈妈。
想到这,小脸上的红晕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责神色。
此刻,门就在眼前,尤潇潇却没有敲响,沉黑的眸微动,垂眸看向尤潇潇。
顿时,尤潇潇那布满自责神色的小脸一下便印入眼帘,眼眸快速的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
握着她小手的大掌紧了紧,就像是在给她力量一样,让她勇敢的去敲响这扇门。
尤潇潇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安定力量,抬头看向关深甫,黑亮的大眼逐渐浮起坚定神色。
伸出左手,在靠近门时,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敲响了房门。
她敲了两下便停住动作,想了想,在准备敲第三下时,里面却传出了熟悉的温柔嗓音。
“进来。”
手就这样停住,眼里一下涌起热意,眼泪也就这么轻易出了来,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
关深甫看着这让人心疼的小脸,眼底深处浮起一丝疼惜神色,那只握着她右手的大掌却是缓缓松了开来。
大掌轻拍了拍她的背,磁性的嗓音带着一股安定的温柔,轻声开口:“进去吧。”
尤潇潇看着眼前的门把手,伸手握了上去,顿了下,微一用力,便听见“咔嚓”一声门开的声响,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视线下意识的朝里面看去,同时,脚步也缓慢的朝里面走了去。
关深甫看着尤潇潇逐渐走进去的娇小身子,眼里的墨色逐渐回笼,却遮不住眼底深处那隐隐的难得的担忧神色。
而随着这股担忧的袭来,那浓黑的剑眉也皱了起来。
却是伸手把门拉过,轻声合上,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只是那沉黑的墨眸里随着那股担忧逐渐变得凝重。
吴淑琼的身体现在并不好。
即使他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药物,也无法阻止她身体的衰败。
想到这,思绪微动,想到了三年前。
当时,他知道吴淑琼所剩的时间后,用尽了一切办法,把她转到这里,创造一个良好的医疗环境,努力延迟她身体衰败。
可时间也就那么几年。
而他和尤潇潇浪费了三年。
吴淑琼的身体到现在最多支撑着也不过三年。
这是他能想尽一切办法后的结果和时间。
而三年,很短。
可是,他却毫无办法。
他有钱,也毫无办法……
尤潇潇走进病房里时,病房里并没有看见吴淑琼的身影。
她打量了一圈,这才看见阳台处的正坐在藤椅上的熟悉背影。
顿时,眼里的那滚动已久却始终没有落下的泪,在这看见吴淑琼背影的这一刻,一下掉落下来。
尤潇潇急忙伸手捂住唇,捂住那差点就要溢出口的哭声,紧紧的,不带一丝缝隙。
三年一晃而过,她匆匆回来,还没怎么和妈妈好好说过话,两人便被迫分开。
而后,无奈之下,威逼着关深甫让他放过妈妈和她,让妈妈一直担心着。
虽然,当时妈妈没有说,可她知道的。
然后,又是分离,直到现在。
但是,好在,她终于又见到了妈妈,而现在,她的感情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出现以前的问题了。
她可以好好的陪妈妈,然后,她,小不点,关深甫,她们几个开心幸福的在一起。
想到这,她急忙对自己说。
尤潇潇,今天来见妈妈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要再哭了。
而且,你要告诉妈妈,你现在很开心很幸福,妈妈肯定就会放心了,不会再担心了。
这样想着,尤潇潇脸上逐渐浮起开心释然的笑,急忙伸手抹干脸上的眼泪,这才朝吴淑琼走去。
只是,她刚走的一步时,吴淑琼却转过身来。
尤潇潇一下顿住脚步,脸上一下涌起一股热意,却是急忙忍住,立刻绽开柔柔的笑,抬步走过去。
同时,边走边叫:“妈妈。”
吴淑琼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尤潇潇,她一下愣在那里。
同时,脑海里也划过很多思绪,有担忧,有疑问,有自责,也有不放心。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纷乱的情绪在看见尤潇潇脸上这开心的笑后,最终都汇聚成满满的开心和激动,眼里也不禁浮起泪光,看着尤潇潇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来。
她伸出手来,颤抖的抚向尤潇潇的脸,看着尤潇潇那红红的眼眶,里面却是盛载着和她一样满满的开心和喜悦,轻声叫道:“潇潇……”
尤潇潇伸手握住吴淑琼的手,黑亮的眼又浮起了晶莹,而里面满满的都是开心,只有开心。
吴淑琼脸上眼里逐渐浮起放心的笑,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把尤潇潇扶了起来,视线在身上仔细的打量着。
最后,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逐渐浮起心疼神色,说:“我的潇潇怎么还是这么瘦?”
尤潇潇看着吴淑琼脸上的心疼,就像卓靳聿平时按着她一样,一把抱住吴淑琼的脖子,把脑袋埋进吴淑琼脖颈里,白嫩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却满是撒娇的说:“潇潇才不瘦,身上有肉的,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便把吴淑琼的手摸上她的腰。
吴淑琼顺着她的手摸了下,却是轻拍了一下,脸上的心疼没有褪去反而更重了,说:“净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