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薰衣草庄园的别墅里,在夜的覆盖下逐渐变的沉寂。
而此刻,在二楼的卧室里,尤潇潇自打了那通电话后便没有睡,睁着双眼侧身看着窗外那沉沉的夜色,思绪飘飞。
而当听见放在床头柜上响起的手机时,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过来。
转身朝声音处看去,听着那逐渐放大的铃声,心里一动,脑海里的生出一个想法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小玉便醒了过来,一下坐起身,手臂直接伸出把手机拿过来,快速的按下接听键,嗓音迷蒙的开口:“喂。”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快速,直接,流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尤潇潇一下愣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小玉。
“她在哪里?”
冰冷的嗓音传进小玉的耳里,迷蒙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床的一旁,见尤潇潇在她旁边时,这才回答:“小姐在我旁边。”
“她睡着了?”
紧接着的话让小玉一下愣住,下一刻,她看向旁边的尤潇潇,见尤潇潇安安静静的在旁边没有一丝动静,这才轻声开口,就像说稍稍话似的回答:“恩,小姐睡着了。”
说着,轻手轻脚的揭开被子,摸索着朝外面走去。
她不能朝醒了小姐。
慕少楚听着小玉这一下压下来的嗓音,心里一动,生出一股期待,和着隐隐的喜悦,而那握着方向盘的手也逐渐紧了,却也开口,继续问道:“她今天有没有不对劲?”
此刻,小玉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把门轻声打开又缓慢的关上,然后走出一段距离,在确定不会吵到尤潇潇时,那放低的声音才稍稍松开些,却也依旧不大,说:“小姐很好呀,没什么不对的呀!”
慕少楚听着这完全没有停顿的理所当然的话,心里的那股喜悦逐渐放大,却还是努力压抑着,而那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更紧了。
但,这样的喜悦也不过一瞬,因为他脑海里快速的划过一个想法,那隐隐带着喜悦的眸逐渐沉了下来,说:“刚才,你有没有看见她打过电话?”
小玉听着这突然沉下来的冰冷嗓音,心下意识的一抖,却还是立刻肯定的回答:“没有!我没有看见小姐打电话!”
说完便不再开口,等着慕少楚的回答,只是心里却逐渐生出疑惑的想法来。
少主的问题好奇怪。
电话里的气息有一瞬间停顿,小玉没怎么注意,因为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而脑海里也在回想着慕少楚刚才问的问题,心里逐渐生出一丝不对劲的想法来。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脸上立刻浮起一丝笑,便要开口。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慕少楚那含着一丝隐隐柔意的嗓音便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
“好好照顾小姐,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小玉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同时,那冰冷的眸里逐渐浮起坚定神色。
想,不管大哥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而她只要还没恢复记忆就好。
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而在今天晚上关深甫接到电话到后面两人的打架中,他其实不用打电话问小玉便能确定那通电话是尤潇潇打的。
因为,关深甫的神态,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于这样明显的感情流露,以慕少楚的眼里心思他不可能看不见,也不可能不明白。
可他却因为心里那害怕失去的恐慌忽略了这些细节。
不,或许是他的潜意识里让自己期待着,所以他不敢去面对。
所以,他选择了那可能让自己还有机会的理由。
希望着,期盼着尤潇潇忘记了关深甫,那他就还有机会。
让她心甘情愿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只是,尤潇潇恢复了记忆,她想起了一切,而这短暂的半年时间,于慕少楚来说。
终究是他一个美好而不得的梦罢了。
而站在走廊外的小玉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想说的话没有说完,让她带着一丝困意的小脸上一下浮起难受神色,却也没办法的收回手机,小声的嘟嚷着说:“我没说完呢。”
她想告诉慕少楚,小姐有不对劲的。
可是现在电话挂断,她只能吞下话来,等着少主回来再告诉他。
想到这,脸上难受的神色逐渐跑去,转身朝卧室里走去。
而卧室里的尤潇潇却在听见开门声时,那刚才睁着的眼一下闭了起来,装作熟睡的模样一动不动。
可耳里还是仔细的听着卧室里的动静,直到小玉轻声揭开被子躺了进来又再次睡过去时。
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转过视线看向躺在一旁的小玉,黑暗里的大眼动了动,便转头看向窗外,眼里逐渐浮起不安神色。
此刻,同一片天,同一片夜色。
法国的一处私人别墅书房里,何一安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叠资料快速的翻看着。
而随着她不停的翻向后方,那精致的脸蛋上逐渐浮起一丝笑,讽刺却也带着嫉恨的好。
看到后面,直到再无可翻动的页面时,脸上的笑已经逐渐的放大,就连那大而黑的一双眼也因为这放大的笑而眯了起来,却也遮不住她眼里那刺骨的恨意。
尤潇潇,你怎么这么好命?怎么弄都弄不死你!
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手上正悠闲的把酒瓶的酒往杯里倒。
似是极享受这个过程一样,他缓慢的看着那鲜红的液体从瓶中划出一个流畅的线条,完美的弧度,直至那透明的杯中溢了三分之一的酒液,这才把酒瓶转向另一个杯子,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直到这个杯子也溢满酒时,他才放下酒瓶,拿起两杯酒,起身来到何一安的面前。
把其中的一杯酒递到她面前,而那阴邪的眼始终弯着一丝浅淡的弧度看着何一安,说:“难得这么开心,庆祝一下。”
那就像掺了毒的笑缓缓变小,变的淡淡,却也伸手接过吴江烨的杯子,轻声开口:“哦,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说着,直接把杯子凑进唇缓慢的蠕动唇瓣,顿时,酒便去了四分之一。
阴邪的眼看着那杯沿里的红唇,嘴角的弧度逐渐深了,却是淡淡的开口,说:“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红唇的动作在听见这淡淡的反问后缓慢停住,随即杯子离开了唇瓣,同时脸上那浅淡的笑终于消失不见,逐渐露出那最真实的狠毒,直至扭曲整个脸庞,这才轻声说着:“她们真正死的时候。”
她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
然,这个‘她们’不知道是包含的尤潇潇和卓靳聿两人,还是尤潇潇,卓靳聿,关深甫三人。
那双阴邪的眼看着这完全扭曲了的脸庞,眼里逐渐浮起就像欣赏着上好艺术品的神色,伸手触上她的脸,缓慢的游移着,说:“的确该那个时候。”
……
第二天,法国的清晨,在那满室浮动着薰衣草气息的卧室里,一张欧式的大床上,里面正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子。
正是尤潇潇。
只是,平时那安静柔和的小脸此刻却是覆满了痛苦神色,同时,那秀气的眉紧皱着,正在昭示着她此刻有多痛苦。
而那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更是让人生出一股疼惜的想法来。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不停的张着唇,像是要说着什么,可是却没有吐出一个音节来,而那放在被子上的小手更是紧紧的揪住薄被,正告诉着别人她压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