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深甫虽然没在尤潇潇的身边,可在电话里传过尤潇潇那空洞的带着隐隐极力掩饰颤抖害怕的嗓音时,他还是一下便感觉到了尤潇潇的不对劲。
这样的不对劲不是那天晚上两人发生争执时的不对劲,而是一种让他感到害怕的不对劲。
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心,顿时猛的一个收缩,随之,全身散发着一股森冷的寒气来,同时,那捏着手机的大掌也逐渐收紧,手背上清晰的冒出一根根骇人的青筋,但那张薄唇却是张开,说出那低沉却也独属于她的温柔的话,“我早点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尤潇潇听着这温柔的嗓音,那捏着手机的小手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而心里也生出一股沉闷到极点的痛,让她张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青早上跟我说你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电话里的气息停顿了几秒后便再次传来他温柔的嗓音,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里,流进了她的心底。
而随着这话语清晰流进心底,让她心底深处的那股痛一下放大了,身子不受控制的缓缓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唇,轻声开口:“没去看医生。”
说完,就像是知道他会问原因一样,不等他说话便先一步开口,继续开口,说:“小不点有没有在你身边,我想他了,我要跟他说话。”
电话里传来努力压抑却也止不住颤抖的软糯嗓音,身上的那股森寒气息一下重了,但嗓音却也依旧轻柔,说:“孩子睡了,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尤潇潇听着关深甫这依旧温柔的话,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失落,却也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你们早点回来。”
“恩。”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尤潇潇把手机放下,按下挂断键,随之便把手机递给了于青。
于青伸手接过放到储物盒里,便转过视线朝前方看去,而那握着方向盘的纤细手指却是逐渐的泛白了去。
尤潇潇在挂断电话后,便没再说话,把身子靠进椅背里,那睁着的空洞的大眼缓缓的闭上。
而此刻,另一边,关深甫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脸上的凌厉轮廓一下变的冷冽,眼眸微动,随之把电话拿了下来,指腹微动,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给我订两张最快回a市的机票。”
“是!”
“查她们刚才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
电话挂断,把手机从耳上拿了下来,紧紧的捏在手中,眸里的墨色腾腾的浮了起来,黑的瘆人。
“爸爸!你在吗?”忽的,紧闭的卧室门外传来关聿睿那清脆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
眼眸微动,身上的森寒气息逐渐敛去,而眸里那腾腾的墨色也被平静无波所替代,很是高深莫测。
身影转动,朝紧闭的卧室门走去,打开门朝门外看去,顿时,一眼便看见关聿睿正站在门前抬着小脑袋,如宝石般的大眼定定的看着他,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想妈咪了,好想好想。
想到这,大眼里逐渐浮起浓浓的依赖神色,看的人是一阵心软。
关深甫看着关聿睿那像极了尤潇潇的大眼,眼眸微动,眸底深处快速的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薄唇张合,淡淡开口:“过会。”
关聿睿听见关深甫的回答,大眼里一下快速的划过一道喜色,小脸上也绽开大大的笑来,说:“太好了!我可以见妈咪了,我可以见妈咪了!”
说着,小小的身子一溜烟的朝卧室里跑了进来,同时边跑边说:“我要收拾东西,待会就回家。”
关深甫看着从身旁跑到卧室沙发上的小小身子,那把沙发上的玩具拿下去的动作,眸里那平静无波的墨色逐渐流淌起来。
……
a市,关深甫的别墅门口,车子平稳的停了下来。
一直闭着眼睛的尤潇潇在感觉车子停下后,缓慢的睁开了双眼,视线直直的看向前方熟悉的一切,大眼里逐渐浮起一丝恍惚神色来。
从三年前住在这里到现在,她其实呆的时间不是不多,细算下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可就是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让她把这里从精致的牢笼当成温暖的家,由陌生到熟悉。
这样的过程很复杂,但现在想想却只是像梦一样的不真实。
于青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也没有提醒尤潇潇让尤潇潇下车,只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绪同样飘忽,同样杂乱。
就这样,车里的气息一时很是安静。
直到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才打断这股沉闷的安静。
于青神色微转,眼里那布满了重重纷乱复杂情绪的情绪一下消失不见,变回了原有的冷静,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视线看向手机屏幕,眼心里一动,便按下了接听键。
也就是她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尤潇潇开车门走了下去。
于青听见声音转头朝尤潇潇看去,便只看见尤潇潇那越走越远的娇小身子,脸上神色忽的顿住,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沉吟神色,却也在在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时而转过了视线。
尤潇走进别墅,看着偌大的客厅,脚步忽的顿住,视线看向客厅沙发处经常关深甫坐着的位置,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痛苦神色。
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收紧,转过视线看向楼上,随之抬步朝楼上走去。
第一次,在看着这熟悉点的一切时,她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逃开的想法来。
想到这,大眼里那隐隐的痛苦神色逐渐深了。
只是,脚步在走到楼梯口时却是忽的顿住,半响,转身朝楼下的那道侧门走去。
尤潇潇来到花圃处,站在那鹅暖石铺就的小路上,看着眼前火红的一片,大眼里正逐渐了涌起了晶莹的热意。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不管再漫长,该来的总会来。
而在这个漫长的时间里,尤潇潇努力的克制着心底的那股隐隐想要冲出来的想法,极力的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