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汪易斌领着姜母山村村长和数十名村民赶到事发现场时,眼前的一幕,让来人都惊呆了。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趴在地上,正用他的嘴用力吸吮顺心脚踝上的伤口。
吸一口,吐一口,然后再俯下身去。来回数次,当伤口吸出的毒汁变得鲜红之后,他的嘴唇却变得青紫透蓝,气息不稳,眼神也开始散乱。
“春庭,我们走!”符春辉神情紧张,用黎语阻住小男孩,强迫他翻过身来。
帮顺心吸出毒血的男孩正是趁夜色被哥哥符春辉背回寨子的符春庭。他们从太阳正当午一直走到夕阳西下,傍晚时分才终于走到青山南谷,符春庭心疼哥哥,要求在没有路的草窝里休息,没想到刚一坐下,便遇上顺心被血顶王咬伤的一幕。符春庭心胆俱裂,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救人,可都被哥哥挡住了,符春辉付不起弟弟被族人发现的严重后果,他不能再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他也想冲出去把他们的恩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是,一想到春庭的未来,他只能死命捂着弟弟的嘴,压着他,不让他像只小豹子似的冲出去。
后来,当看到刘云海试图用手挤出蛇毒的时候,春庭再也按耐不住惊怖的情绪,咬了哥哥一口,挣脱出来,扑了上去。。勘探队员是外来人,不懂血顶王的蛇毒不能用手压制,只能用口用力吸出来,不然,毒素会因为过度挤压上升得更快!
他们不懂,可曾经被血顶王咬过侥幸逃生的符春庭却再清楚不过。
他的恐惧和急迫随着一声吼,震住了一群常年在野外作业的热血地质人,他们被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看到行动迟缓古怪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扑向地上的顺心。
他什么也没说,趴在地上对着顺心脚踝上的伤口贴了上去。
“你做什么---”刘云海大惊,抓住他细瘦嶙峋的脊背,想把他掂起来。谁知一摸之下,却是厚厚的绷带,他又惊又疑,顿了两秒钟,小男孩已经迅速吸吮住伤口,朝旁边吐出了第一口蛇毒素。
队员们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对顺心不利,个个情绪激动喊着把男孩抓走。
符春辉冲上来,神情紧张的解释:“那是我弟弟,我们都是姜母山村的村民,他在救人,你们不要误会!”
刘云海神情戒备地看了十几秒钟后,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说的没错,男孩在救小夏!”
现场一下子失去了人声,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机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吸吮、吐血、再吸吮、再吐。。。。。
月光照亮幽深神秘的大青山,风儿渐渐变得轻柔。
有人认出了他们兄弟,悄声对队友说:“瞧,那孩子就是爱情节上被送往医院急救的小男孩!”
“咦,他不是伤得很重吗?听说花了很多钱动了手术才保住性命。”
“怎么可能,你看他像是动过手术的人吗?”
“也是,谁做了大手术,还能坚持走这么远的山路!除非脑子有病!”
“唉,山里的孩子真可怜!你看出来来了吗?他好像认识小夏。。。我刚听见他喊小夏阿姨。。。”
“你看他不要命的劲儿,肯定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小夏可能对他有恩吧。。。快看,他好像坚持不住了!”说话的人,踮起脚尖,神情透着丝丝紧张。
“血顶王的毒真是太可怕了,谁碰到谁倒霉!你看。。。那孩子不行了。。。”正说着,一大群人打着手电从山路朝这边快速移动过来。
是汪易斌带着黎族村民赶过来了。
刘云海脸色稍霁,正要告诉两兄弟好消息,不想哥哥符春辉却忽然抱起地上的小男孩,准备朝黑黢黢的山里逃跑。。
“小伙子--”刘云海牢牢抓住他的胳膊。
符春辉走了整整一下午的山路,力气几乎耗尽,挣脱了几次都无用后,他又气又急,大声怒叱:“请你放手!”
刘云海惊愕地望着他,说:“你的弟弟伤势不轻,不能再颠簸了!”男孩儿原本就有外伤,现在又感染了蛇毒,哥哥背着他不回村寨反而朝大山里跑,难道兄弟俩想去送死吗?
村长带着人朝这边大声叫嚷着走了过来,符春辉满眼绝望,朝刘云海恳求道:“大哥。。。求您放过我们吧。。。大哥,求您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不能让弟弟落在族人的手里,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在世上流浪,无依无靠!
刘云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
符春辉眼底绝望的祈求撼动了他,他不明白,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怎么会害怕族人,怎么会想要逃避。他该拦着他的,可是符春辉的眼神,却让他无法坚硬起来,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动,任由黎族兄弟逃开。
刘云海的心始终揪着,因为他们兄弟蹒跚的身影,在青山的背景下显得是那样的沉重而苦涩。
村长带人追过来,准备越过顺心去追符春辉兄弟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她极其微弱的呼喊。。
“村。。。。村长。。。。”
刘云海听到了,村长也听到了。
表情震惊的他们同时停下脚步,蹲下,看着神奇般睁开眼帘的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