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在天空中毫无方向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绿大王说,这是一只找不着北的傻鸟,因为它始终没有向北飞过。
三天之后,大鸟在一处高原上停住了。大家早已对躺在鸟背上看星星的事情失去了激情和兴趣,恨不得早些踏上大地的泥土。老王们在大鸟落地的一刻间,便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
绿大王说:“哎呦,可受不了了,我都‘晕鸟’了。”有晕车、晕船,他以此类推自创了“晕鸟”这个新词。经过在大鸟背上这几日的修养,绿大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有几次偷偷爬到绒球的腿边,想把三尺钢叉拔出来,但都被樱花呵斥住了。绒球这几日伤口感染,低烧不退,总是处在半睡半醒的昏迷之中。他的腿虽然经过樱花的悉心治疗和包扎,已经不流血了,但依旧痛的厉害。老王对自己失手扎伤绒球的事情总是感觉心里过意不去,他几次凑过去帮忙处理伤口,结果笨手笨脚的反倒弄得绒球嗷嗷直叫,后来樱花干脆就不让老王靠近绒球了,她说老王这是伺机报复。老王呵呵笑着说:“我还没有残忍到对一个病号下手。”樱花一脸娇嗔的表情,看得老王心神荡漾。没有了绒球“仙女姐姐”的讨厌叫声,老王和樱花的关系迅速缓和,呈现出了一幅“小阳春”的景象。
这会儿大鸟还在休息,它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绒球腿上这一根银白色的叉子。
老王和小红把绒球架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他们才踏上土地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到热的不行了,一者是气候的原因,因为这里要比冰雪王国要热的多,是个妥妥的夏天;再者老王他们身上都是长长的绒毛,如同披了一件绒毛大衣,这在冷的地方可以御寒,但在这里纯粹就是受罪。大家在天上飞的时候,整日里吹着凉风,还没啥感觉,这会一落地就不行了。
团子们浑身冒着汗,李少说:“咱都忘了问东方画了,这轻纱披风怎么样才能取下来啊?”
赵大说:“谁知道这里跟我们家乡不一样啊,冷的地方冷死,热的地方热死。”
“不行不行,我得找个剃头师傅去,把身上的毛给剃了。”绿大王冒着汗说,他似乎比别的团子都要热。
“剃完毛就凉快了。”小红说。
“但是等再长出来,就会比之前的还要浓密。”樱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她似乎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把脸扭向别处。
老王凑到樱花近前,盯着她泛红的脸问:“我来采访一下,请问美丽的樱花小姐,刚才的话是您的经验之谈吗?”
樱花呸了老王一口,向远处走去。
老王呆呆望着樱花的粉色长裙,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他想象樱花其实是一个满身长毛的女妖怪。
被这么一闹,绿大王也不去找剃头师傅了,他捡了一片树叶躲到树荫底下扇风凉快去了。老王和小红闲着无聊,也凑到绿大王那里抢树叶用。
突然绒球一声惨叫,老王他们吓了一跳,赶紧看过去。只见大鸟衔着绿大王的钢叉飞了起来,叉子上扎着可怜的绒球。樱花和李少等正在下面张开两只胳膊连声叫着,他们随时准备接住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绒球。
绿大王说:“这鸟是饿了吗?”
老王拍了一下绿大王的后背,他们三个也赶了过去。
绒球吱吱叫着,像个小耗子一样。
大鸟越飞越高,尖嘴将叉子一抖,绒球被甩了下来,正好砸在树上,接连几个翻滚后摔到地上,他“哦了”一声,两眼一翻死过去了。
大鸟叼着钢叉,向着太阳飞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天宇之中。
老王他们凑过去看绒球,发现樱花正在给绒球的膝盖处做着包扎。叉子被拔出去了,虽然极痛,对绒球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了叉子的累赘,最起码轻松了许多。
许久后,绒球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命太苦了。”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绿大王咂着嘴说:“啧啧啧,知足吧,最起码你还活着呢,整个冰雪国估计都没几个幸存的。”
樱花给绒球包扎完伤口,说:“得赶紧去找个大夫,他现在浑身发烫,烧得厉害。”
大家商量之后向高原下面走去。除樱花之外,几个团子轮流背着绒球。老王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除了简单治疗之外,他都不允许樱花接近绒球,樱花在表示完不满之后也不再坚持,只是陪在老王身边跟他打趣。老王觉得自己的幸福并没有舍他而去,又转悠回来敲门了。
走了许久,日已西斜,遥望见前方一个小村落掩映在绿树丛中。大家心中大喜,脚下加快脚步向前方奔去。忽然从东边天上飞来一片乌云,零零散散,有几十朵之多,不时变换着阵形。
李少问:“这是要下雨了吗?怎么乌云来了。”
老王说:“它们好像具有生命一样,不是随风飘动,而是――我想起来了,他们是那种会放射闪电的云!”
果不其然,在乌云之下,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东边地平线上。
“难道我们到了云雷国?”赵大问。
走了一会儿,绿大王说:“不一定,你看,乌云下面还有红团子。”
乌云之下是红、黄两色团子,排着整齐的队形,正在缓缓而前。
赵大说:“我们得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现在冰火两国刚打完仗,我们带着绒球,不免会引起怀疑。”
大家点头称是,放慢了步伐。
老王心情好,走的欢快,他偷偷跟樱花说:“天这么热,快把衣服脱了吧,看着就热。”
樱花知道老王话有所指,便没好气地说:“要脱你自己脱。”
老王看了一眼自己肚皮上的蓝色绒毛,又瞅瞅樱花的粉色裙子,两眼一亮:“你是说,让我帮你――”说着将两只不安分的爪子举了起来。
樱花吓得“哎呀”一声跑开了。
小红跟绿大王说:“闲来无聊,看会儿王大人耍流氓也是一件乐事。”
绿大王说:“回光返照而已。”
小红不解地看向绿大王,绿大王用手指了指孙多背后的绒球。
小红问:“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感觉樱花姑娘对王大人还是有点意思的。”
绿大王说:“我也说不上来,兴许这绒球就是王公子命里的克星吧。”走了一会儿,他又说:“不对,即使没有绒球,也会有麻球、布球。他们俩啊,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小红不知道绿大王经历过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绿大脑袋里装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老王追着樱花嬉戏,脚下迈着凌波小碎步,忽然被一块石头拌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他刚想教训一下这块没眼力价的石头,就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说:“怪哉!”
老王吓了一跳,左右瞧了瞧,除了他们几个再无旁人,那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老王壮着胆子问:“谁?谁在这里说话?”
“怪哉。”那个闷闷的声音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