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辉的声音骤然放缓下来,看着天火说:“你的能力是热成像感应,但真正有杀伤力的只是你引以为傲的灵活和速度,对不对?”
天火笑笑,嗤地发了一声,目的是稍稍表示一下轻蔑。
嗤笑声尚未消失,天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扼住,之后便是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
她看清李行辉的脸的时候,一股很大的风力才袭过来,那是李行辉移过来时引起的空气流动。
他根本不知道李行辉是什么时候行动的,不只她不知道,陆焦刘三人也都完全无法察觉。
天火两手拼命抓住李行辉的胳膊,两腿乱踢,发出噫噫的叫声,在陆潜的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连高闻新也皱起了眉头。
李行辉没有多作为难,便把天火丢下了,天火趴在李行辉的脚下大声咳起来。
李行辉俯视着脚边的天火:“你参加成人礼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金腰蜂吗?你说自己喜欢他吗?笑话……你只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小孩子,你整日高调地喊来喊去,只不过因为你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实力,取得过什么真正的成绩!你对金腰蜂的崇拜只不过在于是他是你的启蒙者,你只肯对这一个人低头,但你这个从小被人欺负的孤儿,最苦恼的就是被人轻视,你太需要别人认可你了,所以你会拼命训练,天天叫着自己比别人强!如果你连成人礼都没有通过,上次参加还以失败告终,你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比别人强?你永远只能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自娱自乐,你永远不会让自己认可自己。”
天火已经不再咳嗽了,只是趴在地上并没有动。
李行辉两手插兜,走向焦林,焦林周身戒备起来。
他一直走到与焦林就快碰到鼻子了,两眼盯着焦林说:“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在为自己妈妈拼命是吗?”
焦林两眼忽地红起来,鼻孔中气粗如牛,腾地抓起李行辉的衣领,像举一杆旗子一样甩到了半空。
李行辉仍是两手插兜,身体轻地像一片叶子一样缓缓飘坠下来,焦林仍抓举着他的衣领,于是他就飘飘荡荡地挂在焦林的手上。
陆闫刘三人都看得有点呆了。
李行辉举起左手,焦林警惕地看着他。
他把自己左手腕上的表除下来,拎到焦林眼前,说:“这块表,够给你母亲做半年治疗,在没有医保的情况下,用你能想得到的最好的药。
“知道为什么我的一块表就可以值这个钱,而你与我同岁,却连给母亲治癌症的钱都不够,为了能缓解一点自己的内疚感,而努力争取通过成人礼,把自己救母的责任转嫁到十九局头上吗?因为我参加过的任务难度,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所获的奖金是你作梦都不知道的数字,所以我有这样的成就,而你就只能因为母亲得了病而呻吟和痛苦!”
焦林大吼一声,使足了力气把李行辉向外抛出。照这个力道和李行辉的体重,他应该是会飞到对面墙上撞墙而过了。
李行辉在空中忽然迅速坠落,所有的力道就向下卸了去,两脚着地时沉闷地一响,地上的瓷砖噼啪连声,一直碎裂了五片。而他稳稳地蹲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子,点了点头说:“不错!”又扭头看向了陆潜。
陆潜心突突一阵急跳。
陆潜抓了下手心,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抬起两眼紧盯了李行辉。
同时伸右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飞刀上。
在刘尚澜的面前,陆潜对自己说: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出手。
不管面前这个,是敌人还是,自己未来的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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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潜的刀已经出手。
飞刀需要的就是快和准,一旦出手,没有什么花路可玩。
飞刀一旦出手,出刀者可以希望它一发中的,也可以忍受它被躲开,甚至可以忍受它被击落,然而最不能忍受的,是被对手抓到手里。
现在陆潜的飞刀就稳稳地呆在李行辉的两指之间。食指和中指,如同两根铁钎死死夹着兀自清振着的刀,中指上,一枚厚重的铂金戒指发着刺眼的光。
但陆潜其实从没打算自己的飞刀能逃过李行辉的手指,一柄刀飞出后,完全没有停滞地,陆潜左右手连挥,五柄刀接连呼啸而出,动作非常流畅。
在选择武器时,陆潜只是对飞刀更有信心一点而己,但这信心并没有大到相信自己可以真的击杀什么高手。他一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可以在救焦林时把人杀得那么轻松。是因为天黑?因为对手大意?因为自己当时不清醒?无论什么原因,那次的一击秒杀应该只能说明他在掷刀上有点天份而己。
陆潜对这一点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他面对李行辉,打算只是,通过多把飞刀,逼他个手忙脚乱。
然后,他抽出最后一把刀,并没有打算抛出去,而是整个人从沙发上一跃而向李行辉冲去,在李行辉已经双手迅速挥舞在空中的时候。
他要把这把刀抵在李行辉的喉咙上。
这就是他的计划,他在完美地执行。动作的连贯与速度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直到他被李行辉一脚踢翻回沙发。
陆潜手中的最后一把刀掉落到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亮响。
李行辉接住了三把刀,另两把只好侧身躲过,旋即回身向拼命冲过来的,空档大开的陆潜轰上一脚。
陆潜仰在沙发上只觉得五内沸腾,气血上顶,头突突直跳。
“不错,果然比报告里体现出来的要强悍。”李行辉看着身后接住陆潜飞刀的高闻新说。
“你就是陆潜,张璇一直很关注的那个人?有意思。”他走到沙发前看着陆潜,笑道:“一个背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学习普通,想法普通,每天生活在阴暗的家庭环境里,在生活中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的nobody。”
陆潜喘着气,仰头看着李行辉,他不准备把自己的目光作任何收敛,虽然他很同意李行辉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你打起架来都是这么一股脑把所有的办法都使出来拼命吗?救巨擘时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跟你平时的性格还真是矛盾啊。”李行辉微笑着,“你是一柄没开锋的刀,你需要的不是关怀和疼爱,你需要锉子和磨石。真不知道金腰蜂怎么忍心让你过得这么舒服!”
李行辉像是累了,也坐在了陆潜的沙发上。皮质沙发迅速起了大的褶皱,陷在沙发里的陆潜看起来很不自在。李行辉没有关心陆潜的坐态,也没有关心茶几上几个杯子各是谁用的,随手抄一个杯子喝水,转向仍旧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刘尚澜说:“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参加成人礼吗?”
刘尚澜依旧面无表情,一贯地整身肃立,“我没有兴趣说这种事。”
李行辉扑嗤笑了,“我倒是很有兴趣,刚才那位美女说了,大家不相互了解,难以保证团队合作,所以……你至少要让我看到你的决心嘛。”李行辉看向焦林,他认为这一看可以算作对刘尚澜的压迫了。
刘尚澜沉默了一会:“我要找一个人,为了找到这个人,我必须加入IGM,而且是进入重案科。”
李行辉点头:“嗯,找人,高尚!要找谁?”
“这你也有必要知道吗?”
李行辉呃了一声,把杯子放下:“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要找一个人,是要找人多问问的,你说出这个人是谁,我们才好帮忙啊。”
“谢谢,不必了,为了能确保找到这个人,我反倒有必要保密。”
李行辉看着刘尚澜的眼睛眨了眨:“是这样啊……为什么你必须要找这个人?”
“因为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后一个交待。 ”
李行辉点点头,又看向焦林。
焦林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刘尚澜身上,查察到李行辉看他,也并未与李行辉的目光接触,只是轻轻把眼睛闭上了。
李行辉长身站起,走到屋内中央瓷砖碎裂的中心,小心站定在碎裂的正中央,露一个微笑出来:“好了。金腰蜂让我与大家认识认识,我就与大家都认识了一下。我给你们一个选择题,第一个选项,从这扇门走出去,好好准备参加明年的成人礼;第二个选项,不服我作领队的,马上上来挑战我,挑翻我,我就离开,挑不翻我,就乖乖跟我。5秒钟时间作决定。”
四人都看看面无表情的高闻新。
但是从高闻新的脸上应该找不到什么答案。天火已经从地上起来坐到了茶几旁,焦林站在当地,陆潜仰在沙发上,刘尚澜肃立在门口。没有人有动作。
李行辉点点头,摊开两臂:“OK,那么欢迎加入,我会带领大家进入成人礼。”
又转向高闻新:“金腰蜂,这样,你满意吗?”
高闻新淡淡一笑,说:“祝大家合作愉快!”
李行辉欠了欠身,扭转头对着无精打采的四个人说:“金腰蜂马上就有特别任务要去执行了,你们几位从现在开始就要和我共处。那么中午我们就聚餐为大家誓师,顺便开一个谈心会。我们更深入地亲近亲近,大家看怎么样?”
毫无意外地,没有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