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境况下,众人习以为常地没有再表现出多么吃惊的神色。
文昊看着不远处的盼珊,笑了。转过身,带着盼晰和文珏夫妇悄然离去。
越荣轩表情有些僵硬,道:“敏儿,你没穿衣服?”
“你说呢?”盼珊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使得诗韵琪脸色愈发难看。
当然,越荣轩的脸色也不好看……任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碰上这种境况估计脸色都好不了。
妖精这才想到她此番是没有衣裳的缘故,所以伸手就要解开自己的外衣。
佟修将她拉到一旁,目色深深地说道:“你想这里的男人都化身为狼么。”而后顿了顿,“老五自有分寸,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盼珊不会被他怎么样的。”
妖精本来有些生气,听他这话也没错,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一个女孩子赤*身*裸*体地跟个男人抱在一起不合适。
小三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长袍,递给盼珊,“主子。”
盼珊一笑,将那长袍裹在身上,这才站直了身子,可头发的末端还是在地上拖曳。
转过身,盼珊缓缓走向诗韵琪,黑色的长袍里不时露出洁白的小腿和足,无论怎样看去,都是无限的魅惑。
这一次,她终于体会到了居高临下。
微微低头的盼珊看着诗韵琪,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却被她多了过去。
“说实话,姑娘姿色上乘,输给我真是太可惜了。”盼珊收回的手掩住嘴唇,却没有掩住那份戏谑的笑意。
“谁说我输了?!”诗韵琪猛然抬头,恶狠狠地说道,“就算你如此下贱地用身体勾引我轩哥哥,他不也是不为所动么!”
“哦?”盼珊拖长了声音,斜眼看了下越荣轩,而后回头,“你确定刚才他真的没动心?诗韵琪,虽然你比我大,但有些事情你可不一定比我知道的多哦!”
诗韵琪气急,“下贱!”
说着,竟是已然开了天赋。
盼珊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带着倒钩的铁锥拖曳着沉重的铁链急速飞来,若是一击成功,定能包绕住盼珊并在她身上留下重伤。
但是,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因为,盼珊没有动。
“杂种……下贱……”盼珊口中喃喃,竟是在那一瞬看向了越荣轩,翘起的朱唇动了动,“这世上的腌臜话,原来都是为了我一个人造出来的。”
脸上是呼啸而来的劲风,盼珊闭上了眼。
下一刻,带着倒钩的铁链断成了几段,而那个闪着紫色光芒的铁锥则是嵌入了越荣轩的左肩。
盼珊缓缓睁眼,看见越荣轩受伤却面无表情。
“贱人,你为什么不躲?不然我也不会伤到轩哥哥!”诗韵琪甩掉了手上仅剩的铁链,扑到了越荣轩的身边,而后眼泪吧嗒吧嗒地就落了下来。
越荣轩想要躲开诗韵琪,奈何这姑娘刚才给盼珊刺激着了,所以此刻恨不能全身都贴在越荣轩身上。
盼珊给了冷均等人一个眼神,四人齐齐颔首之后也离开了。
冷冷地看了眼地上“郎情妾意”的二人,盼珊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
“妖精,我们回家。”
“慢着!”诗韵琪起身,丝毫没有要作罢的意思。
盼珊头也没有回,不辨喜怒地说道:“诗姑娘,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我跟你说笑好了,至于你骂我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怎么样?”
“敏儿,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越荣轩在为盼珊当掉那一击的时候看见了她眼里的冰冷。
不似盼晰用以保护自己而表现出的冰冷,她的眼底是恨,是天下之间唯我独尊的霸气,是俯瞰世人的轻蔑。
盼珊脚底踉跄,却用长袍遮挡得严实,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刚才是不屑动手,却没发现她刚才根本挡不住那一击。
煜城走到盼珊身边,朝她伸出手,道:“老幺,折腾够了就回家吧。”
盼珊笑了,掩饰着心底对那只手生出的自惭形秽——终有一天,煜城的手会依然干净,可是她的只会越来越脏。
摇了摇头,盼珊对上那双充斥着心疼和无奈的眼,说道:“小哥哥,我的手脏,总有一天你会不愿意拉着我的。”
越荣轩推开倚在他身上的诗韵琪,步伐稳健地朝着她走去。
佟斯挡在他的身前,眼神复杂地望了眼他身后的诗韵琪,道:“二哥,你救了盼珊的恩,我记下了,可是她对盼珊所做的一切,我不会当做没有看到的。”
越荣轩伸手挡开他,冷声道:“她怎么处置随你便,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说罢,径自走向盼珊。
盼珊背对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贾哲宇就这样站在一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是那样单纯地望着。
“你别过来!”盼珊突然开口喊道,就算自己此刻站也站不住,她也决意再也不要由借着他的力量。
越荣轩伸手将嵌在肩膀上的铁锥拽了出来,而后比在盼珊的脖颈上,眼神里的杀气,连佟修都觉得陌生。
“越荣轩,你什么意思?”妖精看着那带着鲜血和紫色液体的玄色铁锥,脸色难看地问道。
“什么意思……哼!我越荣轩任由别人玩弄的人?你说呢,敏儿?”越荣轩的表情狰狞,冲着盼珊的背颈喘着气。
“你身上有伤,回去歇着吧。”盼珊还要往前走,脖子被铁锥制住。
“霍兄,麻烦你们来了一趟,你们看,我家这位不是闹别扭呢么,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越荣轩站在盼珊身后,头也不会地换了个语调道。
霍骏驰收回盯在妖精身上的眼神,笑了,朝着其余两人道:“如此,那我们还是先行告退吧。”
别院里的人又少了。
盼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可锋利的锥尖还抵在她的脖子上,不得不坚持。
“越荣轩,你说的那个敏儿,已经一场大火烧死了。”
越荣轩将盼珊往自己的胸膛拉过去,轻声道:“你是我夺得天下的利器,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盼珊被他一拉,只觉眼前一黑。
沉睡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着让她很生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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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以女子静静坐在一片湖水岸上,眼神悠远。
不多时,碧绿的湖水变得清澈,水下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显现。
女孩惊喜地奔向水中,竟是在水上站着,轻笑:“妈妈!”
水中的人慈爱地看着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终是没能做到。
女孩看着水中的人,笑得愈发明艳,道:“妈妈,我马上就能就能救您出去了,我们马上就能和爸爸在一起了,您高不高兴?”
就算是三年间她只能如此和水中的女子如此对话,可她依然时不时地出现,每每絮絮叨叨地说着,“妈妈,妈妈……”
回去的路上,女孩子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神情,而是变成了毫无温度的高高在上。
“属下恭迎敏主子!”
偌大的城池前,长相各异却都是美人的女子头戴面纱,对着那女孩俯首恭敬道。
那个女孩就是敏敏图蓝,曾经是盼珊、宝儿、敏儿的人。
省去了免礼二字,敏敏图蓝眼睛扫也不扫一下半跪在路两旁的女子们,兀自昂首而去。
刚才带头跪在最前的女子不由怔了怔,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微微侧头向跪在自己身后的女子问道:“主子今儿怎么了?”
她身后的女子摇头,同样不解。
带头的女子却是沉声道:“主子向来赏罚分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给我马上去查,到底敏堂里有谁做错了什么事儿连累了大家!”
她身后的女子立即颔首,回了一个是字之后便飞奔而去。
这个偌大的城池,便是敏堂。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敏敏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了身上的便装,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曳地长裙。
黑红相间的宫裙将那一身姣好勾勒得纤合有度,裙摆上有金色丝线游走,却是勾勒着无数桃花。
拢了拢需要数人帮忙梳理的头发,敏敏朝一直站在门口的女官问道:“籽瑷,司南呢?”
名叫籽瑷的女官是敏敏的首席参谋,随时随地跟随着敏敏。
“应该是还没找到招您生气的原因,所以还跪在城门。”女官神色淡淡地回道。
敏敏任由三四个侍女在身后摆弄着她的头发,兀自坐在了放着绣工精细的古木榻上:“那块榆木疙瘩都得时常敲打着点,不然吃亏也不知道。”
女官嘴角弯了弯,却不敢让敏敏看见,所以轻咳了下道:“籽瑷明白。”
敏敏望了望对面铜镜里映出的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不由心下一笑——也对,三年来她过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也经过与人勾心斗角跟老谋深算的人争锋夺利的时候,却是不像原来的她了。
“死了那么多回,想不变也难呐……”敏敏轻声叹了口气,出神完毕。
“月白公主近来有什么动作?”敏敏朝女官招了招手,意思是让她做到身边说话。
“大陆近来不太平,月白宫主被派去探查情势了。”籽瑷恭谨地坐在了茶几的另一侧,回道。
敏敏沉吟片刻,道:“安排冷均跟她接头,我们的情报可以分出来一些给他们,但是——”敏敏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着。
籽瑷即刻起身,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敏敏责怪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急什么?反正着急的人不是我们。你也别急着走,待会儿司南回来了你要后工作要做,事情办妥了都留下,我们一起吃饭。”
说罢,抚了抚长长的衣袖,往茶几上一仰,合眼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