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了紧眉,随手折了一枝柳枝向那团黑色打去……
“啊!痛……”
孙小娘子忽然怪叫一声捂着肚子差点摔在了地上,好在周夫人眼急手快扶住了她,关切的问:“怎么回事,刘嫂子,你怎么了?”
“痛,我的肚子好痛。”
孙小娘子哀声说道,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直冒出,她那腹中的团浓郁黑气在我力量的抽打下显示出了一个痛苦的鬼脸。
“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四儿你可要争气,我这带你回家歇着,给你请大夫,啊……”刘大婶害怕的扶起孙小娘子另一只手臂,与周夫人一同搀扶着痛得无法行走的孙小娘子往村子走去,我暗施了个法迷住了她们的眼睛让她们入不得村。
走了半天周夫人忽然回过神,望着周围的环境面露惊恐的说:“为何走了那般久还在原地。”
“啊!”
听了这话另外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如鼠一般左右探头,孙小娘子不由害怕说:“我们不会……不会……撞鬼了?”
“呸呸呸……我们村自奉了土地神之后便不曾有邪祟做怪,在土地神的面前怎可说鬼话。”刘婶子大声反驳道,话未完便见赵赌鬼哀声叹气的走进村中,许又是赌输了。
“不会……”
周夫人忽然想到什么松开了孙小娘子的手向赵赌鬼追去,直奔进了自家苑子,关上了门方松了口气,而刘家婆媳只能在村外转圈,一直转到了昏时方离去。
第二天刘婶子从某处请来了个法师做村口做了许久的法,最后我放刘婶子进来了,却将孙小娘子拦在外面,以求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注意到她腹中怀的鬼胎。
第三天,刘二哥去镇上请来了张景瑞与一剑道长,当时韩流卿刚将山中的茶花移了回来,我正帮忙挖坑,打水浇花……张景瑞与一剑道长入了村就直奔我这来,见到两人进门韩流卿识趣的避了开。
我在他们讲明来意后我很直接的跟他们说:“是我做的,欲想知为何可去寻那孙小娘子。”
“那孙小娘子在下刚见过,无不妥之处。”张景瑞回。
今日初见到这近日来名声大起一剑道长,忽觉得得有些熟悉,蓦然想起他不就是当日紫薇峰倒时御剑而来斩杀妖魔的那位道长么。见识过他的力量自知他不凡,张景瑞看不凶孙小娘子的异样,难道他也看不出?
我没理会张景瑞的回答,问一剑道长:“道长亦是这般认为?”
一剑道长沉默了会,吐了两个字:“鬼胎。”
“然……”我冲着他邪魅一笑。
得到了准信,一剑微微蹙眉,见一剑蹙眉张景瑞亦跟着蹙眉。
我将手上的活儿放下轻声道:“异物志上曾云:古有鬼母怀胎百年而不生,借人类之腹可生之。两日前我见那孙小娘子忽然有孕,胎气逞黑便有所猜测。而鬼母又不离鬼子百米,若放了鬼子入村,那我洛溪可永无安宁之日了。”
一剑了解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张景瑞且礼貌的向我道了声:“告辞。”
帮韩流卿种好了茶花,拿了些小乌新送来的朱果吃了起来,吃了吃忽然就听到刘大婶的尖叫,“要打掉孩子,不行!你这妖道,你给我滚,给我滚。”
“呃……现在的道士都这般耿直。”
真没想到一剑会直接去让刘大婶要求打掉孙小娘子腹中的胎儿,这家伙不知道刘大婶子想孙子想疯了。
“不,还有一个意外,看来得让那乞丐道士出马才行,那家伙善忽悠。”
“你说我?”
说人人到,我的话音刚落便见那衣着破的一僧一道走了进来,其中那削瘦猥琐的道士嘻嘻冲我一笑。
“苟道长和慧忘大师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因为我这小庙也没什么椅子,所以便没请他们入屋坐坐。苟道长疯道士不在意在我面前蹲下,把装有朱果的篮子拿到手抱在怀里,抓起朱果一把一把的往嘴里魔。
“……”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大和尚,大和尚微微羞红的侧开脸。
不一会半篮子的朱果被疯道士消灭光,吃完果后若无其事的将篮子还了回来,意犹末尽的抺了抹唇,舔了舔沾有汁液的手指头,慢吞吞的说:“柳姑娘,有人到衙门报案说你们村子闹鬼。”
“这年头衙门管闹鬼?”我挪揄问道。据我知衙门捕快某些家族传承的后辈多少会一点的道法,对鬼神之事颇为敬畏。但因一句子曰:不以怪力乱神,大多的学士皆为无神论,新上任的太守不就是读书读傻之辈,他会派人查此案。
“太守夫人前日遇一女鬼,说要取她腹中孩儿养它之子,太守夫人一下子病倒在床上,吃了我画的一道定惊符方有些缓解。据太守夫人所描述,她遇到的女鬼可能是鬼母,又听你这闹鬼,我们这不就急匆匆的跑来了。”疯道士摇头晃脑道。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鬼子需食百胎之气方能现世,现世时天昏地暗生畜俱毁,看来……”
话还没说完便见刘婶子横眉怒目的跑了进来,后面跟前一大群的人。
刘婶子边走边吼道:“你说是土地神不让我儿媳入村的?”
跟在她身一剑道长点了点头,刘婶子的眼睛中猛并发出现了浓浓恨意,我暗想:糟糕,这刘婶子想要孙子想疯了,这下听一剑说我要害她的孙子,这不发疯才怪。
这下,刘婶子冲进屋中冲着我的金身怒骂道:“土地神啊土地神,枉我日日夜夜念叨真诚祈祷,你却要把我们刘家赶尽杀绝,今日你不让我儿媳入村,我便让你无处可依。”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往日刘婶子经常真诚擦拭的香炉碎了一地,“砰……”我的金身从案上滚了下来,裂成几段,原本闹腾腾的庙里一片寂静。
“你无情便别怪我不义,啊……”
“轰隆隆……”
在众人粗喘气沉默间,一道紫雷从天而降将刘婶子给劈死在地。
“娘……”
刘二哥悲呼了一声冲向里屋,扑在被雷劈得一身焦黑的刘婶子身上痛哭。
“死人了,死人了……”
“啊……妖怪,有妖怪……”
场面在这一顿间沸腾起来,惊叫声痛哭声吵杂在一起吵得人头脑。
能见到我的人皆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带着一丝防备,一丝同情,一丝愧疚……
金身被砸那是一件多么大的耻辱,便是将眼前的这些人杀掉也不足以解恨。
我冷眼扫过闹哄哄的众人,胸脯不断上下起伏却没有做出任何不理志的行为。
“是上苍发怒了,上苍发怒了,这妖婆砸了土地庙上苍发怒特降下了雷罚。”
随着疯道士一声大叫,恐慌不安的村民们皆跪在地上求上苍息怒,场面突然得到了好的控制。
“你是来砸我场子的?”
我紧紧的盯着一剑,将每一个沉重的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这混蛋,缺心眼了他,他说什么了引得刘婶子怒毀了我的金身?好在我不是寄身这金身之上,不然我五百年的修为岂不毁于一旦,他是想要我死啊。
一剑不发一言,神情很是内疚,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瞧站在他旁边神色紧张的众人我能怎么办,不由有些烦躁的挥手赶人,“走,都走……”
众人撇了我一眼讪讪的转身,疯道士发挥他神棍的本领谴了村民回去,土地庙又恢复宁静。
“哎……”
我护了这个村子五百多年,这其中的心血与情感不比在这个村子土生土长的人少,反而更多,今是金身被毁我本该报复村子一场,但我却实在是舍不得。
“是时候了吗?”
我昂头望天,白云和蓝天都给不了我的答案,只有那风儿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
而就在我以为这件事是我此生最倒霉的事,但这人生往往是夜露偏逢连夜雨,在众人走后一群妖物围住了土地庙。
我虽为土地却没有接受上苍的编制,所用金身还是师傅的,这些年能在此地界立足也亏了师傅留下来的金身残留的法力庇护。如今金身被毁底牌没了,这些年得罪的妖物自然找上门来。
我冷笑了一声走出门,屋外妖气冲天的站着十几道黑影,有无知醉酒深归的人谈笑着从他们经过时我不由的为他们暗捏了把冷汗。
“柳絮,如今你金身已毁,五百年道行毁于一旦不是我等对手,但念在往日情份上只要你答应撤出土地庙交出土地令我们可放了你一马。”
说话的是一条蛇妖,早前住在土地庙附近,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他越长越大偷吃了村中的牛,我怕他伤人便被我赶进了深山之中。
“放我一马,就凭你?”
我冷笑了一声挥袖卷起了一阵风将蛇妖卷到半空中狠狠的摔在地上。
“杀,一起上。”
蛇妖被摔在地上后大吼了一声,十几道黑影齐动,一股腥风袭开我掏出布币组阵迎了上去,与十几道黑影缠斗在一起。
十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各有毁伤,皆不敢轻意再动手。
我手拿着闪着金光的布币,任由着鬼力从伤口处飘走,目光冷冽的直盯着对面只剩五、六道黑影的一方,不敢有丝毫松懈。
“打不过,退。”
妖兽们也是果决,不敌便退,这举动也让我松了口气。
俗话说一手还难敌双拳,更何况是二十几拳。
一场战下来我这土地庙塌了半边,好在此时是深夜,白天刘婶子被雷劈死被许多人看到,胆儿都吓破了,如今便是听到外边有大动静也不敢出来查看。
望着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凝视着被我时常庇佑着的人砸在地上的金身,我的心里一阵发寒。师傅飞升前曾与我说,当有一日我金身被毁,那将是我离开之时,我该何处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