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知道,一个人的记忆,是数十年积累的,怎么能在一剂药之下,就消除殆尽呢?索索尼可以保证,只要再下上一剂药,王妃的原本的记忆,就会消除殆尽。”
昏黄的灯光下,远来的风,打在帐篷上,仿佛有什么人踢着地上的石子到处飞扬一般。可是,那样的闷响,却不能惊动帐篷里的人。昏黄的烛光下,端木阳的薄如刀锋的唇,紧紧地抿着,他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珠玲花和铁里木联袂走出的帐蓬之中,有一个人影,自阴暗的地方闪了出来。他望着一个人在灯下生闷气的端木阳,忽然间压低了声音:“其实,殿下,若是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对于殿下,应该不是这种态度吧……”
端木阳没有说话。
他的眸子里,尽是说不出的迟疑之色。
要知道,为了消除这个女子的记忆,他已经命令索索尼连下了三副重药。若是再下一副,他真的怕会出现那一种最坏的情况。
要知道,他要这个女子,也想得到这个女子的背后的力量,可是,他却不想这个女子,忘记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的人以后,会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出现。
“殿下,再用一剂,只要一剂药,就可以令王妃忘记所有的东西,然后,只听您一个人的,心里,就只有一个男人……”充满诱惑的话,从索索木的口里吐出,隐隐约约地带了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是啊,只要再用一剂药,那么,那个女子,就会变得是非不分,就会变得神智不清。那么,太子殿下交待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端木阳的神色在变幻着。变幻莫测。他在衡量,也在猜测,要知道,对于他来说,要再下一剂药,并非难事,可是,若是真出现了那种意外的情况,他的一切,岂不是尽数都白费了么?
“这种药的伤害虽然大。可是,王妃都接连服了两剂了,不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出现吗?殿下,您是知道的,只消失了一半的记忆,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被唤醒的,那么,殿下可是希望王妃能记起以前的东西吗?”
端木阳的眸子,再一次的愣了一下。
要知道,平日的他,自然是不会对什么事犹豫不决的。可是,事关到那个女子,事关到他此后的每一步,若是这个女子真的在他的手里发生了什么事。相信那几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最重要的是,他只要这个女子安安分分地呆着,安安份份地呆在自己的身边,最好能爱上自己,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风吹砂石,急急地打在帐蓬之上,仿佛在阻止着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一般。有一丝风,透过密密匝匝的帐蓬绕了进来,拂动了桌的上蜡烛,那样的飘摇的灯火,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就仿佛是一只温顺的兽,轻轻地伏在身后,然后,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端木阳的眸子里的光,不停地在变幻着,隐隐约约之间,仿佛有冷电交错。要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是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的,就如绝对不能让那个女子想起以前一样……
“那好吧,索索木,你就再配一剂药过来,记得,药量,要比之前的少一点——要知道,她喝下的第一剂药,已经是加倍的了,若是再多了的份量,我怕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那样的拥有着极强的药效的“忘忧草”,产自他的家乡的另一边。那里的草,本身无毒,可是,却可以令这沙漠上最聪明的马儿,在吃完这些草之后,忘记回家的路。于是,比草原上的雄鹰还聪明的医生们,就研制出了这种药,可以使人在强大的药力的驱使下,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就仿佛是建在沙漠上的楼宇一般,只不过一个转眼之间,就忘记得干干净净。
当然了,药效的作用,和本人的经历还有意志力,有着极大的关系。若是一个人的意志力够强,那么,即便是下了再强的药,都只能消除一部分的记忆。可是,一个人的意志力薄弱的话,那么,只需要微量的药,就可将一个人的前半生的记忆,如初春的最后一场雪一般,消除殆尽。
端木阳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在那个女子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纵横交错的记忆,有着比血色更加触目惊心的回忆,所以,真要想将一切都忘记,那么,就得下比平常的人更多的剂量。
听到端木阳终于都答应了,大漠之上,最阴险的医者忽然低下首去,对着端木阳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倒退着走出门外。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索索木的眸子里,流露出不为人知的阴暗笑容出来。
夜色,将他的脸上的狂喜淹没,他“嘿嘿”地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和金锞子,正摆在他的那张大大的毡床上,金子的光辉将他的脸争照亮,他的口水,已经慢慢地滑到了唇边:“原来,金钱来得是如此的轻易?”
“索索木,我要的,非常的简单,你只要将那个女子的药里,下了双倍的忘忧草,然后令她的记忆混乱,然后变成白痴,那么,这些个金子都是你的,统统都是你的……”
带着绿祖母戒指的手,轻轻地朝着墙的一角指去,索索木顺着年轻的太子殿下的手望了过去,只看到满地满地的金子,堆在那里……
那是索索木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巨额的财富。
可是,那些,就快变成他的了。
要知道,那个王妃的药,是被他双倍双倍的下的,到了而今的今天,那个王妃喝下的,已经四倍于人的忘忧草。怕是再用一剂,那个女子就会因为过度空白的记忆,再加上强力的药的腐蚀,从而变成一个只会傻笑的白痴吧……
这种试验,索索木曾经做过,在他的手下,还从来都没有人能逃过这种强效的药力呢……
亲爱的三殿下,为了索索木的金子,那么,就只好委屈一下您的王妃了……
得意洋洋地做了一个臣子见到皇族的全礼,索索木忽然微笑起来,他哼着自己刚刚学会的山歌,然后,得意忘形地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金子,金子光灿灿,美女,美女软绵绵,喝一口酒啊,香一妹儿,哥哥我得意,得意洋洋……”
不伦不类的歌词,从索索木的口里逸出,还带着说不出的,得意的味道。
远处的帐篷的的门,乍开又合,索索木的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那一片风砂吹过的的春日的朔风里……
索索木的身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铁里木。听到索索木的如此得意的声音。铁里木的眉,深深地蹙着,他记得,索索木的前一段时间,非常的落魄,因为好赌,他花光了所有的,帮人医病换来的所有的钱,可是,最近两天,这个家伙却变得非常和得意,不但扬言说,他欠下的钱,很快就可以还上,还说,过一段时间,就要娶上一个漂亮的婆娘,好过日子。
索索木的德性,别的人不知道,铁里木可是最清楚的。这个家伙,好吃懒做,早已债台高筑。若不是依靠着平时帮周围的牧民医一下病,怕他的帐篷都要被人拆了。更因为他是大夫的缘故,所以,欠下的债,虽然拖着不还,可是,却因为草原上大夫稀少,所以,这也是到了现在,索索木还没有被哪个债主仍出去的缘故。
可是,这家伙,怎么会变得如此得意洋洋呢?
想了想,终于不得而知,铁里木摇了摇头,刚刚想要走开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阿妈的声音:“儿子啊,阿妈的腿痛病又犯了,你去索索木那里求点药草回来吧……”
阿妈的身体不好,一到了春寒之时,腿就会痛得无法的走路,然后,她会整夜整夜的呻——吟,吵得铁里木都无法睡觉。
而现在,看来她的腿,又开始的痛了。
这样想着,孝顺的铁里木冲里面叫了声:“阿妈,你放心,我这就去帮你求药去……”
天塌下来可以不管,可是,阿妈的病,却不能不医。虽然铁里木讨厌,可是,他的医病的医术,还是没的说的,所以,铁里木尽管讨厌他,可是,到了阿妈腿痛的时候,却不得不靠他。
好在给阿妈医病的,都是些草药,今日问索索木拿一点来,明天自己上山去采一点就是了……
这样想着,铁里木来到索索木的帐蓬前,也不打招呼,就要掀门而入。
帐蓬里的索索木,正背对着铁里木,不停地忙碌着什么。所以,铁里木进来,他并没有看到。铁里木看到,索索木正将一大把的黑色的草药放到切药用的切刀旁边,象是要制药给其他的什么人的样子。
走到索索木的身后,铁里木左看右看,忽然说了句:“索索木,你又在搞什么鬼呢……”
“你……我……”突如其来的问话,令索索木大吃了一惊。他连忙转过身来,只看到铁塔似的铁里木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蓦地一惊,跟着竟然怒了起来:“铁里木,你想死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