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
体态丰盈的农妇抱着菜篮子,一脸不悦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还不回家,你没事干了吗?”
阿芒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阿柠,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农妇离开,阿柠看着他们的背影,失落的蹲在地上,将兔子放下看着它慢慢跑远,形单影只逃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此时的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山谷的,只记得从一开始大家就都不喜欢她,说她是外来的野孩子,总是不让她到湖的那一片地方走动,也不让自己的孩子跟她玩,她很难过,她哭着想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只要自己再懂事一点,大家一定就会喜欢她的。
她抹了一把脸,又重新扬起笑容,往她的家走去,半路上遇到一个老人家,他不知怎么摔伤了腿,阿柠上前想帮帮老人家却被拒绝了,阿宁虽然难过却因为担心没有离开,只是后来因为这个地方一直没有人来,他没办法才接受了阿柠的帮助。
阿柠像是天生就懂药理一般,采来草药替老人家包扎好腿,又送他回了家,后来因为她采的草药治好了老人家的腿,渐渐地就有人试着找她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没想到都治好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谷里所有人一有不舒服就会找阿柠帮忙,慢慢的,大家对她的态度就好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少女已经出落成了美丽的大姑娘,她与谷里的人都相处的特别好。
直到有一天,谷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他昏迷在后山谷阿柠的药田中,被人发现送到了阿柠的家里,阿柠就帮他治伤,足足好几天那男子才醒过来。
只是因为伤的太重,而且也找不到出谷的办法,那男子就一直留在了阿柠家。
那男子自称姓周,周公子从来没见过阿柠这么心地善良的女子,而周公子除了模样周正,才情也不俗,他的谈吐和见识深深吸引了阿柠,两人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日夜相处慢慢的就有了感情。
周公子意外之下发现了谷里出去的路,他与阿柠约定好于月圆之时一起离开这里。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阿芒却向阿柠表达了好感,阿柠有了心上人自然拒绝了他,并且出于信任把自己要和周公子离开的事告诉了阿芒,阿芒求爱失败,心里讨厌极了周公子,于是就把他们两的事告诉了所有人。
谷里的人对阿柠好就是因为她的医术,如今她要离开自然不肯,于是大家伙儿一致决定要处决掉周公子,浩浩荡荡的拿着家伙去了阿柠家。
可怜周公子与阿柠对他们真心相待,他们却恩将仇报,大半夜闯进阿柠家,周公子商贾出身,与阿柠两人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被众人用绳索捆着,阿柠被人压在地上亲眼看着周公子被打晕投了湖。
那一刻她只觉得眼前一暗,就因为怒上心头而昏了过去。
后来阿柠隐忍在心,与湖里的灵兽蛟龙定了契约,在约定好的月圆之夜穿上早准备好的嫁衣杀了村里的所有人。
只是那蛟龙怀有私心,一直没有告诉阿柠如何出谷,后来斗转星移过了几十年,谷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可阿柠还是当初的模样,她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谷里,直到有一天,谷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阿宁看着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便制造了沈星移看到的那个幻境,想出幻境就必须下湖,但是下湖就会遇上蛟龙,所以后来每一个误打误撞入谷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出的医仙谷,而阿柠虽然阻止不了蛟龙,但是都会在出谷后帮那些人治伤并送上以为灵药,所以才有了医仙谷的传闻。
六年后......
云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也不在乎沙子有多么烫,因为他已经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在这个看不到边际的地方走了大半个月,他已经不太抱有找到医仙谷的希望了,也不知道薛老头是怎么给的消息,根本就是错的嘛。
难得的一缕清风卷着黄沙吹来,云皖闭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凉爽,那沙子打在脸上带来的刺痛感都不那么烦人了,只是没一会儿,那风却是越演越烈,渐渐地变成冲天而起的飓风,像是舞动在天地间的巨龙。
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云皖使了个千斤坠,看着那飓风一寸一寸的靠近,风刃犹如真的刀剑一般,把他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漫天黄沙里,一只浑身雪白的蛟龙从飓风里快速游出,向着他的方向而来,眼看就要到身前。
就在这时,一片黑色雾气一涌而来,将那蛟龙团团包裹,只见黑白交错间,浓郁的灵力一丝丝溢出,又被黑色雾气吸收,慢慢的,那蛟龙就只剩下一张皮了,而飓风也停在原处不再游动。
云皖忌惮的看着黑雾,生怕它一拥而上把自己也吸了个干净,可是越警惕越失策,那黑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已悄悄从背后接近,化作一只黑色的手掌紧紧掐着他的脖颈,一阵窒息感涌来,任云皖如何挣扎施法都无法脱身,他只觉得气息被一点一点抽离,身体像完全失了血一般冰冷到发抖,眼前出现无数黑点,慢慢变得密集。
化出身形的北辰神色冷冷的看着手里掐着的男子,脑海里回忆起曾经在某个老头身边看到过这个人,那时他还是少年模样,看着自己一脸不喜,警告自己离他师弟远点,这么多年过去倒是有些不太一样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修为才长进了这么一点,真是无用......
身后忽然一阵风袭来,他来不及躲避,被打了个正着,顿时化作黑雾四散在空中,原本浓黑的颜色都变淡了许多,慢慢的游聚拢成人形,看着飓风里身着嫁衣的女子。
“速速离开饶你一命,区区分身还不是我的对手。”变回原样的阿柠深色冰冷,看着受伤的北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北辰看不清眼前女子的修为,有些忌惮,静默一瞬,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云皖随即旋身离去。
“算你好运,该感谢沈公子才是。”
意识模糊的云皖听着阿柠的话有些疑惑,沈公子?是...星移吗?
云皖醒来时,躺在一间石屋里,四周散乱的放着一些打猎工具,他身下只垫了薄薄的兽皮,所以有些膈得慌,他缓缓坐起身,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想不起原先发生了什么。
这是哪儿?我不是在寻找传说中的医仙谷吗,怎么到了这里?
兽皮制作的门帘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撩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来,他看见云皖醒过来,显得很高兴:“你终于醒啦,那正好,快把这药喝了吧。”
男子把手里的陶碗递到云皖面前,他这时才看清碗里的东西,一碗绿色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云皖面色难看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男子爽朗一笑,毫不在意道:“没什么名字,就是用几种毒虫和马粪熬出来的,治伤最好了,我们这边受伤都是喝这个,要不然光包扎伤口有什么用。”
男子的话带着极重的口音,但云皖还能勉强分辨,此时他看着身上包扎好好的伤口,又想笑又想哭,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不想喝。
男子还以为云皖是不好意思,毕竟他见过很多大陆内部来的人,总是特别客气讲究规矩,便又把碗往前推了推,劝他喝下去。
云皖无奈,只能掏出乾坤囊里的药服下,并告诉他自己就是大夫,男子这才作罢,还好奇的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却能藏东西的绣花锦囊。
“那我先出去了,我叫班达,你要有事就叫我。”班达笑了笑,又端着药离开了石屋。
然而云皖却耳尖的听到了小小的争吵声,只不过没一会儿就停下了。
他静静的思考着眼前的境况,如今受了伤行动不便,只能暂时先在班达家养伤,只是听刚才两人争吵的架势,也是个不好相予的,幸好自己随身带了乾坤囊,倒也还方便。
在襄阳关外走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医仙谷,听说进入医仙谷也是需要缘分的,如今看来时没那个造化了,等伤养好便回暮云宗。
傍晚,本来药送饭来的班达换成了他的妻子,那农妇穿着粗布麻衣,长得高大壮实,面容看着十分凶悍,这会儿皮笑肉不笑的端来吃食,一碗清的只有几粒米的稀饭,还有两份粗糙的小菜。
“哎呀,小兄弟你别介意啊,我们这穷苦人家也没几个钱,平日里靠着打猎卖点钱供家里吃已是十分不容易,你看如今还有一个你要吃饭,又要吃药看大夫,着实没办法,但凡有点银子也不至于让你受这种委屈是不是?”班达妻子说的话在理,神色愧疚。
只是如果忽略她眼里的算计确实是十分诚恳的。
云皖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今日班达与她因为自己这个负担而发生了争执,自己也确实多有麻烦他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他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递给班达妻子:“是我多有打扰,还要谢谢大嫂与班达大哥救命之恩,这里是一些小小的心意,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班达妻子说着一把拿过钱袋,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顿时笑意都深了一些,这么一大包,有不少银子吧,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果然是人傻钱多,正好便宜了老娘了。
“小兄弟你慢慢吃啊,我就先出去了。”说着起身就走,看着倒是心情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班达才走进来,十分不好意思道:“小兄弟,我那婆娘就是个眼光浅的,你不要介意,这是你的钱袋子,银子...都被她拿走了,我...”
云皖接过班达还回来的钱袋子,笑了笑并不介意:“大哥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和大嫂吵架,而且我在这儿吃你的用你的,给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我那婆娘,唉——,小兄弟你不懂啊。”班达看起来十分苦恼,只是他不说,云皖毕竟是外人,也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