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信这几天只做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了一支小分队潜伏到二郎山地区,希望能打探一下叶途飞部的虚实情况。
第二件事则是在全城清查信鸽,因为他怀疑叶途飞在城内安了眼线,而这个眼线和二郎山之间的信息传递就是依靠的信鸽。
昨日傍晚,这两件事都达到了目的,尤其是第一件事,更是超乎了高桥信的预期。
小分队的队长和狙击手惊魂未定地回到了徐州城之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见了高桥信。这二人原因为一支六人组成的小分队只回来了两人,而且什么情报都没掌握到,这是一个莫大的失败,已经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
哪知道高桥信听完这二人的汇报后,竟然开心地笑了,他略显激动地握着分队长的手,连声道谢,开夸奖这二人为帝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高桥信不是虚伪,也不是在发挥驭人之道,他是有感而发,因为他断定,那个与眨眨眼的功夫便干掉自己四名帝国勇士的人就是叶途飞,而这个人却被帝国狙击手一枪击中,生死不明。
这是个机会!
打发走分队长和狙击手之后,高桥信立即招来了山下敬吾。
“叶途飞中枪了,现在生死不明,我认为,这是我们一举击溃叶途飞所部的最好机会!”
山下敬吾持有同感,掩饰不住兴奋,道:“我这就像师团长禀报,请求师团长派兵协助,高桥君,你认为我们需要多少兵力?一个大队还是两个大队?”
高桥信摆了摆手,道:“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最多两个中队就足够了!”
山下敬吾惊道:“两个中队?高桥君,叶途飞他们可是有八百人之众啊,我们就两个中队,有必胜的把握吗?”
高桥信露出轻蔑的笑容,道:“人多有用么?我板垣将军当年在忻口,以半个师团的兵力击溃中国二十个师组成的防线。山下君,这帮匪徒一旦没有了叶途飞,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说是两个中队,即便只有一个中队,也能战而胜之。”
山下敬吾道:“那若是叶途飞没有受重伤,安然无恙呢?”
高桥信苦笑道:“那我们就只能原路返回,我不想和叶途飞决一死战,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山下敬吾道:“高桥君为何要这么说?”
高桥信叹了口气,道:“中国古兵法有一句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方面上,我们和叶途飞是半斤八两,彼此都很熟悉,那么接下来就只能比天时地利人和了,在二郎山地区作战,我军于天时地利包括人和,均不占优势,想歼灭叶途飞,至少要动用两个联队的兵力,这代价太大,师团长是决计不肯同意的。”
山下敬吾若有所思,道:“二郎山连绵数百里,想一举吃掉叶途飞,也确实困难。高桥君,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高桥信笑道:“别的办法?现在还需要想别的办法吗?若是我们狙击手的那一枪要了叶途飞的命,没有了叶途飞,那几百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交给皇协军去对付就好了,用不着再搭上帝国勇士的生命。若是叶途飞只是受了重伤,那我们就趁机杀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山下敬吾肃然道:“有高桥君运筹帷幄,叶途飞此次定将灭亡。我这就去找师团长汇报!”
高桥信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道:“兵贵神速!”
两个小时后,师团长答应了山下敬吾的请求,派出了两个步兵中队供高桥信调遣。
但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高桥信担心此时行军的动静太大,会引起叶途飞与城内眼线的注意,遂决定待到明日上午出发。
待到第二天上午部队整装待发时,高桥信却命令队伍从西门出城。
山下敬吾不解,问其原因,高桥信笑道:“从徐州城到二郎山,这短短六十公里的路上,叶途飞却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个眼线,只要我们一抬脚,不到半个小时,那边就会得到信息,那我们还能达到突袭的目的吗?”
山下敬吾明白过来,道:“我明白了,高桥君是想绕过叶途飞的这些眼线。”
高桥信叫部下展开一幅地图,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线路:“我们从这兜一个弯,虽然要多走一倍的路程,但却可以避开叶途飞的眼线,我们到达二郎山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两时左右,这个时间在这个季节中刚好是人一天中最为疲乏犯困的时候,我们可以。。。”
高桥信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着狰狞和得意。
待到高桥信领着兵来到了预定地点之后,提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便衣斥候早已等待在此,见大部队到来,急忙向高桥信汇报,说叶途飞已于夜间重伤不治,消息确切无疑。
高桥信自然不肯相信,再次派出便衣。
不多时,第二批派出的便衣陆续返回,回报的内容如出一辙:“叶途飞确定死亡,二郎山上正在为叶途飞举办丧事,方圆几十里的大户人家均派出了吊唁代表。”
这一下,高桥信不得不相信了。
山下敬吾建议道:“高桥君,我们不如趁机突袭,我想,一定能取得满意的战果。”
高桥信摇了摇头,道:“此刻他们一定是严阵以待,我军现在突袭,不一定能讨得了便宜。另外,叶途飞刚死,他的弟兄一定是满怀悲愤,这时候的斗志是最高的,我军此时发起攻击,很难在信念上摧毁敌军,徒增我方伤亡。”
山下敬吾道:“那高桥君的意思是,我们就此退兵?”
高桥信仍旧摇头:“不!我还是不相信叶途飞就这样死了,我需要更加确定的消息。”
山下敬吾立即招手叫来手下,吩咐他在组织一批便衣斥候。
高桥信阻止了山下敬吾,解释道:“再派多少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山下君,我们要换一种方式来试探叶途飞。”
“换一种方式?”山下敬吾的脑子没能转过来,“高桥君,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试探呢?”
高桥信的回答简单而坚定:“进攻!”
高桥信做出以进攻的方式对叶途飞所部进行试探,其心思是想,若叶途飞真的死了,那么他的弟兄就会因悲愤而愤然反击,若是叶途飞在装死,那么他们就不会硬碰硬的作战。到时候,自己只需要灵活调整战术,就有可能达到预期目的。
“进攻的时候,投入的兵力不宜过多,一个小队就够了。还有,要保持和敌军的距离,多使用重火力远距离攻击,切不可贪功冒进组织步兵冲锋。”
就在高桥信积极准备进行火力进攻试探的时候,叶途飞躺在床上正在刚听完闫希文的各方收集来的信息的汇报。
“这么说,高桥信是绕了一大圈才赶来的。”此时距离叶途飞醒来已经有了五个小时,期间,叶途飞喝了点稀粥,又眯了一觉,现在的精神头比起一早来又好了许多。
闫希文笑着回答道:“从小日本便衣返回的方向看,高桥信此刻应该是集结在固庄一带。”顿了下,闫希文又问道:“高桥信会相信咱们的安排吗?”
叶途飞笑道:“管他相信不相信,先给他灌一通迷魂汤再说。”
闫希文也笑了,道:“我在国军系统的时候,有个老狐狸的绰号,现在跟你叶老弟一比,我这老狐狸是当之有愧啊!”
叶途飞道:“我听你这话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你这不是拐着弯说我是狐狸精?”
闫希文抚掌大笑,道:“只怕是狐狸精见了你也要低下头来。说真的,叶老弟,我对你后来补充的那个办法,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呵呵,只要他高桥信敢轻举妄动,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途飞撇了撇嘴,道:“那个办法还是跟你们共产党学的哩!”
这话一出口,叶途飞就知道说漏了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圆过来,只能任凭闫希文歪着脑袋提出了疑问:“这话是啥意思?我们哪里教过你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叶途飞笑道:“你管他是歪门还是邪道?你就说吧,用这种法子揍小日本,好不好使吧?”
闫希文道:“那当然好使!”
叶途飞不屑道:“那不就完了!只要好使,那就使呗,管他光明不光明正大不正大的,只要能干掉小日本,那就是好办法!”
闫希文笑着对叶途飞竖起了大拇指,叫道:“说得好!说得对!”
这二人像哑谜一样说的对付高桥信的歪门邪道的战法其实就是共产党对付小日本扫荡用的战法,只不过叶途飞把麻雀战,地雷战,地道战等等稍加改良了,然后又综合在一起而已。因此才会有叶途飞的那句‘跟你们共产党学的’。
只是闫希文并没有在根据地呆过,因此对这些人民群众在实战中创造出来的非正规战术毫不知晓,而叶途飞却看过有关这类战斗的好多书籍,自然是应用的得心应手。
然而,叶途飞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高桥信既没有就此退兵,也没有借机大举进攻,而是只派出了一个小队,对二郎山山口的驻兵展开了重火力压制性进攻。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叶途飞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