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倒是她的媳妇佟氏怯生生上前,声音弱弱的,“表嫂事情繁多,表哥又才刚进吏部,公务繁忙,没能顾及也是有的。[燃^文^书库][www].[774][buy].[com]不过还是请表嫂把夫君的事儿务必放在心上才好,天可怜见的,我们一家子都在家等着表嫂的好消息呢。”
徐璐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见这佟氏说的还算像个“人话”,也就放软了语气,说:“表弟的事我当然有放心上。只是那一日我不是就跟姑母说过了么,世子爷说不成,我自然没有法子。”
见徐璐说得这样干脆,袁二太太急了:“那日我不是说了吗,峰侄儿虽然办不了,但侯爷也能办的,你求求侯爷去,肯定就成了。这点子小事只要侯爷出马,哪有办不了的。”
周氏说:“我看分明就是你没有尽心。哼,还是表兄弟呢,你就是这样对亲戚的?”
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妇人!
怪不得在圈子里混不开,恐怕贵妃娘娘亲自出马捧她,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钱氏见状,一脸的讥诮:“哟,这世上竟然还有侄媳妇也办不了的事儿?我以为你那般本事,烨哥儿的差事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居然也还有你办不成的。”
袁二太太也跟着道,“我倒以为只要侄媳开了口,烨哥儿自然也就成了。亏的我期望老高。”
佟氏抹了眼泪,语气幽怨委屈,“表嫂若不愿帮就算了,明说便是,何苦这般吊着?”
周氏更是尖酸刻薄,冷笑道:“妹妹还没看明白么?人家哪是真心要帮忙的?只怕是早就抛诸耳后了。我说的可对?”
求人帮忙,反而比帮忙的人还要威风。徐璐尽管听说过,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让她大开了眼界,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徐璐实在不耐烦与这些人打交道,便淡淡地道:“对极了。”
钱氏等人呆了呆,袁二太太更是气得双唇哆嗦,指着徐璐:“你……你竟然敢这样说!”
徐璐扬眉,“你们都给我安上这个罪名了,我若是否认,恐怕二婶子也不会依吧。不如就承认了,免得二婶子继续打嘴仗。”
周氏竖指厉喝,“凌少夫人果然好威风,我四姨母好歹也是你嫡亲的长辈,你一个小辈就这样对长辈说话的?你的孝道哪去了?”
什么时候钱氏又是周氏的四姨母了?
不过她听连氏说过,京城各大世家勋贵,本来就是缠枝错节的,只要肯用心,一表三千里的关系都能攀上。所以尽管心头纳闷钱氏周氏的关系,但徐璐反应可不慢,目光散漫地看着周氏,倨傲地道:“你是在教训我么?”
“不孝之人,人人得而谴之。”
周氏当然知道徐璐的身份,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凌峰现在是三品朝廷命官,但却还保有一品柱国将军的勋衔。她虽然是贵妃娘娘的侄媳妇,却是无品无秩的,平时候她确实不敢对有品秩的朝廷命妇指手画脚。但徐璐却是例外。与她一样都是外地媳妇,又还是继室身份。实在没有让她放进眼里。
“当真自己是根葱呀?”徐璐竖起眉毛,正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忽然斜里一道声音传来,“哪家奶奶这么威风,连朝廷一品诰命夫人都敢教训。真让我开了眼界。”
周氏满脸的戾气,扭个吼道:“多管……”剩下的话顿时哑住。
徐璐看得有趣,这妇人她也认识,但并不熟悉,居然是永宁伯世子夫人杨氏,人称江少夫人。
江少夫人出身庆昌侯府,长房嫡女,娘家,外家,舅家,姨母姻亲等都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永宁伯府江家近几年也是扶摇直上,隐隐有执伯府勋贵牛耳的气势。
周氏尽管身为朱家三奶奶,可在江少夫人面前,却生生矮了几大截。徐璐看得有趣,冲江少夫人打了招呼,“江家姐姐。”尽管与江少夫人不熟,但凌峰曾与她说过,他与永宁伯世子江墨交情还不错,少夫人杨氏也是京中有名的贵女,品性很好,要她好生走动。所以徐璐非常热情地称呼江少夫人为姐姐。
江少夫人年约二十七八,慢吞吞地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丫环,珠翠环绕,锦绣辉煌,声势夺人,毫不逊色于在镇国侯方家的徐梦雅。
勋贵世子夫人都是自有品秩的,钱氏袁二奶奶虽是公卿之家,却连末品都没捞到。在江少夫人面前,自然挺不起腰。只好陪着笑脸打了招呼。
徐璐看得乍舌不已,瞧瞧人家,品秩还没自己高呢,可这夺人声势,却是自己及不上的。
气势这个东西并不完全与等级封号挂勾,徐璐一向温和惯了,又因出身不硬,也只能低调行事。
江少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氏,声音带着质问:“你是谁?是哪家的夫人?是何品秩?”
“连朝造一品诰命夫人的凌少夫人都敢教训,不知这位奶奶是何方神圣?”
周氏面红耳赤,被损得满脸通红。
袁二太太赶紧说:“唉哟,原来是大侄女。大侄女莫恼,这是安国侯府上的凌二夫人,凌二夫人是凌少夫人的长辈,二夫人只是在训戒晚辈罢了。”
以钱氏的身份,训戒徐璐,也还是够格的。但江少夫人却毫不犹豫地道:“我记得安国侯府只有一个凌夫人吧,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二夫人了?我朝律令,非一二品诰命者,不得称为夫人。二姑母不是与凌二太太一向交好么?怎的还要犯这种错误?这话要是传到御史那,不止二姑母要受挂落,凌二太太也可要受迁累呢。”
话里话外,都在指,钱氏身份不够格,没资格教训徐璐。
钱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她丈夫没什么本事,勉强恩荫得了个闲职,她也就捞了个七品孺人的封赠。江少夫人唇舌真够毒的,只差没有指责她没资格教训徐璐了。
江少夫人扒了钱氏的脸皮还不够,又朝周氏开炮,她冷笑一声,“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家的夫人呢?这么的本事。”
这时候,徐璐周围已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却又不明就里,只围在一旁看着热闹。
周氏脸上挂着难堪,很是不忿,可到底不敢在江少夫人面前顶牛,一张脸涨得通红。
倒是袁二太太的媳妇佟氏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说:“江少夫人,我表嫂来自广西柳州望族,是承恩伯家的三奶奶,贵妃娘娘的侄媳妇,可不是什么无名人氏。”
江少夫人缓缓地道,“哦,说了这么大堆身份,那到底是何品秩来着?”
围观的人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周氏的为人品性并不讨喜,这些贵女们可不会给面子,当场就笑了起来。也不理会周氏越发难堪的脸色。
“哼!”江少夫人转头对徐璐道:“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对你大呼小叫,依稀在质问你,好像是什么事儿你没办好?是哪家亲戚?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佟氏赶紧说:“是我家夫君……”
江少夫人一眼横了过去,“我没问你。”
一句话噎得佟氏羞恼交加,气急败坏地道:“别仗着自己娘家显赫就耀武扬威,京城谁不知道,你们杨家早就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了。”
周围传来倒抽气的声响,惊讶有之,兴奋有之。但毫不例外,全是把震惊意外兼同情的目光给了佟氏。
徐璐也很是意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印像中怯弱胆小婆母一个眼神就可以紧张个半天的人,会是如此的……可笑。
佟氏这话说出来后,看着江少夫人紧缩的瞳孔,以及周围倒抽气的声响,还是颇为沾沾自喜的,觉得她今天总算是一鸣惊人了。人人巴结讨好的云杨氏,也让她给给顶得说不出话来,哼,这人也不过如此嘛。
一个巴掌抽向了佟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如夜叉般的婆母,不明白,她只是把婆母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说出来而已,婆母怎么还要打她呢?
“你这个蠢妇。”袁二太气得全身哆嗦,想描补,却一时间找不着可描补的话来,只能避头盖脸地打着佟氏。
江少夫人呵呵一声冷笑:“今儿可是我六表妹的大好日子呢。四姨母要教训媳妇就回家教训吧。”
袁二太太强忍着怒火,似要生吃了佟氏。她转头正要解释什么,哪知江少夫人却是扭头看着徐璐。
徐璐笑道:“三姑母要我给袁家表弟找份差事。天可怜见的,烨表弟多大的年纪,就想去顺天府或是去吏部,朝廷又不是我家世子爷开的,哪能说进就进的。朝廷任命官员,可不是我家世子爷说了算的,总得有规矩章程是吧?反正我是没办法子办到的,刚才我二婶子和三姑母还有这两位奶奶正埋怨我呢。”
江少夫人道,“又不是什么硬仗腰子的表弟,你理他做甚?你帮,是瞧得起人家。不帮,也说得过去。帮不了,那是他没福份。谁敢说半句不是?你也是,脾气忒好了,没得纵出这种不知天厚的亲戚来。顺天府?你以为朝廷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怎的不去当大将军呢?不自量力。”
贵女就是贵女,话儿简直就是刀子一般,几句话就把袁二太太婆媳的脸面扒的干干净净。
但江少夫人还没完,又朝钱氏开起了炮火,“峰弟妹到底是凌家的人,今儿让外人欺负了,凌二太太身为长辈,不帮自己人,反而合着外人一道欺负我峰弟妹。啧啧,凌二太太这个长辈当得真够好的。”
这下子轮到钱氏涨红了脸,周氏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来来往往的贵女见状,笑得越发大声了,甚至就那样当场扒起了钱氏等人的脸皮。
“那一家子,还有何颜面呀?吃着凌家长房,用着凌家长房,还总爱使妖蛾子,处处合着外人拖长房后腿,好像凌家长房争了她欠了她家似的。”
“听说这凌少夫人才回京来,她就给人家下马威。人家正经婆母都还没她那般刻薄。”
“这种人,不管到了哪都是神嫌鬼厌的。”
“这江少夫人虽说脾气直了些,不过恶人就要有恶人磨。”
钱氏又不是聋子,周围的“悄悄话”全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脸胀得通红,尽管气得厉害,却是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只能生生受了。
庆昌侯虽说卸了手上兵权,可虎威还在,军中好些手握重兵的军官,大都是杨家提拔上来的。加上杨家是主动上交兵权,圣上也乐意优待杨家。钱氏也见识过那些因杨家卸了兵权自以为可以欺上一欺的人的下场,所以她才不会像袁二太太婆媳那么蠢,当场说出那番把人往死里得罪的蠢话。
江少夫人对徐璐说:“这种无理的要求,也亏得你没有答应下来,不然,峰兄弟成什么了?”
徐璐笑道:“姐姐教训得是,我正是知道这里头的厉害,所以不敢妄自作主。”
到底是方六娘的大喜日子,不想闹的太过,江少夫人便不再理会钱氏袁二太太等人,只和旁边几个贵妇人打了招呼后,便一道进入屋子里去。
事后,江少夫人对徐璐说,“这种人,你理她作甚,略给她个台阶,就蹬鼻子上脸,要求还高。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你帮了她一百回,只一回没帮她,必就是你对不起她了。”
徐璐说:“是,所以我就没有理她们嘛。不过也多亏了姐姐替我解围。”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不过这种人,还真不常见,日后再遇上这样的人,可不要客气。不然有够你受的。”
徐璐表示受教。
江少夫人的人缘很好,才一进入屋子里来,就让别的女眷说笑着拉走了。徐璐感慨,人家也只是伯府家的少夫人罢了,品级还没自己高,却活得比自己潇酒。
江少夫人是侯府嫡女,无论是外家,还是舅家,姨母,姑母,全是出入显赫,加上自己有立得起来,牛鬼蛇神自然有多远就避多远。
有时候,连徐璐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要走云杨氏这种张扬霸道路线。不过想着如今安国侯府的身份地位,又把这一想法压在心里。
这时候,钟氏走过来,招呼徐璐去打牌。
徐璐说:“我不会打,姐姐你教我吧。”
“成,没问题。”
打叶子牌其实也满简单的,只有用心学,哪有不会的。徐璐勉强学会后,就上牌桌,让杨氏等人杀得片甲不留。不过几回合后,渐渐掌握了打牌的决窍,也开始赢钱了。
打顺后,手气渐渐上来,虽然没有赢过大钱,但小钱却是不断的,不一会儿,徐璐桌前便堆满了金豆子。
手气顺的人,心情自然也就好,徐璐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八卦之心也熊熊燃了起来。便向众人倒了不少泉州本地不少八卦猛料。而徐璐的回报也颇为丰厚,至少让她知道了,某某夫人表面慈爱实则阴狠毒辣,手上已有不少人命。一些身份不显的,却是大有来头。还有就是与徐璐走得较近的某位奶奶,与徐梦雅关系也匪浅,要她以后交往时多留个心情。
然后,徐璐又佯装不经意地问起徐梦雅的近况。又得到了让她几乎崩三丈高的另一大好消息来。
“曾姐姐,你是说,定国侯世子把她送回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