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陈来曾经跟楚桃相约,一旦出事就让楚桃在城北的“天边客栈”等候,他驱马直奔“天边客栈”。
已经是深夜,街上空荡荡的,嗖嗖嗖的,刮着初冬的北风。
来到离客栈半里远的一条小河边,陈来将马鞍、辔头、马鞭等物全部扔进一条小河中,又一一抓起马蹄,将马蹄上的马蹄钉也全部扣下扔到河水中。这些都是铁紫门弟子配置的,他不想让人看到关于铁紫门弟子的一点蛛丝马迹。
“客官,需要住宿吗?”
一个青年小二一脸是笑地迎接陈来,接住陈来递过去的缰绳。
陈来和楚桃当初之所以选定这家客栈,就是因为这家客栈面积不大,地势偏僻,“准备一间上等的客房!”
大步迈进客栈,观察一眼四周。
另外一个小伙计急忙带着陈来上楼,带着他走进四楼的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内。这是个套间,外面是一间小客厅,里面是一间小睡房。
“客官,需要送些酒食吗?”小伙计小脸问道。
陈来确实是有些饿了,点点头,随手丢给他半两碎银。不一时,几样简单实用的酒食被小伙计端上来。
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脸,陈来冲他摆摆手让他出去。
“客官,有事您吩咐一声。”小伙计满脸是笑地转过身去。
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楚桃和孩子是不是住在了这里,陈来又叫住他,问道:“小二,最近几天有没有住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小伙计一脸苦笑,“客官,这个……要是被掌柜的知道,小的饭碗可就要丢了。”
陈来从腰间的蛇袋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谁料先掏出了玉牌,又放进去,再掏出一张银票丢给小伙计,“去给我换成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在麦独静的钱袋中最少的也是一千两的银票,陈来一时不舍得赏给小伙计一千两,先让他换钱。
不过对于小伙计来说,心情变得极为激动,能得到五两的赏钱他就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是这一次最低也能得到一百两的赏钱,可以抵上他几年的工钱,噔噔噔地下楼去掌柜的那里换钱。
过了一会儿,便把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送到陈来的跟前。
陈来果然丢给他一张,“说吧……”
小伙计谄媚一笑,收下银票,轻声笑道:“客官,三天前来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现在就住在三楼的一间客房内,从东边数,第五个灯笼处就是。”
为了确认是楚桃,陈来又问:“说说模样来。”
“相貌端庄清丽,身材修长挺拔……我记得右嘴角有粒美人痣……”
陈来想到正是楚桃,点点头,又问:“最近几天可来了一对男女,男的是有六十多岁,女的有十*岁。”
“有!也住在三楼……”小伙计语气坚定地将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
陈来想到是姚成和姚雪,冲他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了事我会叫你。”
小伙计笑了笑,转过身走向房门,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客官,有句话不知道客官有没有兴趣。”
陈来抓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又放下,“说一说,让我听听。”
小伙计又苦笑了一下。
陈来会意,从腰间掏出黑色蛇皮钱袋,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拿去。”
小伙计慌忙上前接过,又往后退了退,笑道:“客官,您的钱袋好特别,今天中午我曾经见过一次。”
陈来一愣,别人也有这样的钱袋?“他是何人?住在哪一个房间?”
小伙计指了指旁边,压低声音道:“她就在隔壁,使用的钱袋和你的好像一模一样,我想她不会也是客官寻找的人吧?”
陈来抓着钱袋凑到蜡台下查看,不由得一惊。原来钱袋上绣有大朵的桃花,下面正是铁紫门的官方印记。
想不到铁紫门的钱袋竟然也是统一的!这么说客栈内居住着铁紫门弟子!竟然还在隔壁!陈来猜不出他们的实力,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带了几个人?”
小伙计轻声回答:“只有一个,并且她是个女子,好像还很年轻。”
一个就好对付些,陈来轻轻松口气,又丢给他一百两的银票,“查查她的底细。”
小伙计再次笑纳,转身去了。
陈来摘下斗篷,摘下手套,开始吃喝起来。现在隔壁尽管有铁紫门弟子,但这个并不是他考虑的主要问题,毕竟双方互不相识,也没有过什么交集。吃饱喝足之后,他就要去见姚成父女,而后去见楚桃,等天一明就永远离开这里了。
当他吃饱喝足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陈来以为是小伙计,戴上斗篷,“进来吧。”
看到是姚雪,他一站而起,“雪儿……你知道我在这里?”
“从你走进客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姚雪轻轻关上房门,满脸都是兴奋之情,几天来她都在为陈来的死活牵肠挂肚,现在陈来还活着,她当然是无比地高兴,恨不得扑到他的怀里去,“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来指了指隔壁,示意隔壁有耳,而后轻声细语地将修炼和除掉麦独静的过程说了一遍,但是他没有提到自己被“魑魅血如意”伤害的事情。
“陈来,你怎么还戴着斗篷啊?”
姚雪十分好奇地打量他,觉得他的眼神更加亮洁,但是戴着斗篷的话却更像是一个杀手,“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还是摘下来吧。”
陈来一听,感到脸颊顿时变得火热,低下头去,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摘掉斗篷就更不好看了!“一连戴了几天,戴习惯了……”
姚雪微笑着走向前,伸出双手摘取他的斗篷。双方已经很熟悉了,姚雪想的是陈来可以趁机抱住她。毕竟是生死离别,不抱一抱,就显得没有什么人情味了。
谁料陈来却伸出一只手拦住她,“雪儿,我还是戴在头上吧。”
“陈来,你的手?”姚雪这时发现了他的极为丑陋的手,不由得一惊。
陈来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戴上手套,急忙弯腰去抓手套,可是被姚雪一下抓住,“陈来,你到底是怎么啦?你是不是中了‘魑魅血如意’的奇毒?”
听出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陈来一下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过了好长一会儿听到隔壁没有任何动静才松开手。看她要哭,他又笑了笑,“哪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一直蒙着脸?快让我看看你的脸。”姚雪眼泪汪汪地望向他,满眼都是乞求。
陈来想着明天一走就要和她分离,还是给他留下一个原来的印象为好,躲避着她的眼神,“姚姑娘,你还是回到姚太医身边去,准备着明天离开这里吧。”
听到他换了称呼,姚雪顿时泪水盈眶,“陈来,你让我回去,我听你的……可是你得让我看一眼你的脸。”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陈来知道姚雪柔中带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点点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慢慢摘去了斗篷。
姚雪感觉到什么,慢慢绕着走过去。
“啊……”
当看到陈来的像魔鬼一样的脸,姚雪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陈来,你……你……你真的中了毒?!”
陈来不知该如何开口,绷着嘴巴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