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夜,京师,望天涯。
一轮皎洁的圆月升起,把整个京城都洒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今晚是鬼影长空与何曰君再来的决战之夜,决战还未开始,但观战的玩家已经把整个南门堵得水泄不通。
四周的酒肆已经停业,街道上满是抬头观望的人;别河畔停泊着大船,满船的武林名宿;南门各种能坐能站的地方都有人,全都伸长了脖子朝着高有七层的望天涯酒楼张望,各门各派的人都期盼早些见到这场轰动一时的大决战。
望天涯今天早就打烊了,老板只允许七位客人进入,这些人分别是少林的心和大师、武当的代掌门离山长老、峨眉的大师姐诗飞雨、华山名宿辣手仙、京师的三位名捕飞大夫、望野三起和风四娘。
而且这七位客人只允许坐镇一楼大厅,不允许上楼,目的是怕影响两位绝世高手的决斗。
如果谁在决战之时硬闯望天涯,那么这七位就将出手阻止,王朝江湖中绝没有任何人能抵挡这七人的联手。
别说这七个人,就算从中随便选四个人来联手一击,也没人能抵挡。
更何况,以望天涯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地禁卫森严,被各派高手警戒,已经成为绝对的真空之地,而这些都是各派玩家自发形成组织的,足见这场大战的轰动程度,也足见鬼何二人曾经在江湖上博得的美名是何等受人敬仰。
圆月逐渐升至当空,此时已是午夜子时,正是双方约定的决战时间。
沿江两岸无数女玩家忽然欢呼起来:“何大侠来了,何大侠来了!”
一叶轻舟果然自上游飘下,舟上站着一人,长身玉立、身段婀娜,红黑披风飘扬、面巾桃花标志显眼,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在夜色下比月光还亮。
时隔三年,何曰君再来的形象再度出现在公众视线内,无数女玩家激动得欢呼雀跃,甚至很多人都忘情的呐喊。
她出现的同时,南门街道也是一阵疯狂的躁动:“鬼影大侠到了,鬼影大侠也到了!”
街道两旁的玩家自发的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上一个头戴斗笠、背负布袱的凛凛大汉健步而行,步履轻快平稳。
他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几条街道都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声,鬼影长空已不仅仅是个名人了,而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那个王朝开荒的时代,纵横无敌的剑客标志。
在万众瞩目中,两位大侠纵身而起、平地飞升,脚尖在望天涯酒楼的瓦片上轻踮,一层层的往上飞掠,分别以各自的成名轻功《桃花渡》和《纵云梯》登楼。
光看这两人施展出来的轻功,四周数万玩家都觉得不虚此行。
望天涯顶层是一个极为广阔的花园天台,今天的决战规则是死亡一方算输,摔在地面也算输,非常简单。
当然,以他们这种层次的对决,绝无摔下去的道理,高手的胜负往往就是以生死来决定的。
月光下的天台东南角,钟舒曼静静的站着,今天的她格外平静。
因为她想不平静不行,如此重要的决战关系到她的声名和未来的王朝命运,她必须使自己平静下来,所以她现在静静的瞧着对面的鬼影长空。
鬼影长空的笠檐压得很低,让人瞧不见他的真面目和真表情,仅凭这一点钟舒曼就觉得十分佩服,鬼影长空无愧是纵横王朝二年的高手,这江湖经验丰富得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此刻的望天涯北方一里之外,有一处十三层高的建筑,这是京师很有名的青楼“翠烟楼”,是距离鬼何之战最近而且也可以观看到全局的地方。
可以想象在这么一个不平凡的夜晚,能在这翠烟楼天台观战,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金钱的代价。
天台早就布置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庭院,庭院里不但有奇花异草,而且还有美酒佳肴,更离谱的是偌大一个天台,就只有一桌客人,而且客人还只得三个。
这是个两女一男的组合,和雪中晴的三人组合相同的是,领头的也是个女人。
她身材娇小,但却穿得大红大紫,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华贵之物,而且她身子单薄、脸色苍白,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懒洋洋的风韵,好象一只温柔的波斯猫,她正是那种呆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典型。
大小姐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男人正在喂她吃葡萄,动作温柔之至、呵护之极。
好象她就是一颗温室中的葡萄,需要人关怀、需要人呵护。
男人是一个英俊小生,属于女人一看就会产生亲切感的那种。
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男人,脸上像是涂了一层奶油,说起话来有些娘娘腔,神态动作像奶妈,很多女人就是喜欢这种类型。
为什么呢?
因为他把身边的女人宠得无法无天,他认为这就是“爱”,认为对女人比对自己爹妈还好,那就是世界上最神圣最伟大的“爱”。
或许这也没错,只不过这样的男人显然是年轻的,他所认识“情”和所理解的“爱”,还没有经过岁月的变迁与阅历的洗礼。
小生男人旁边的另一个女人更年轻,穿着打扮比起大小姐来就逊色了很多,低头沉默的神态像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不过这丫鬟的确长得清秀可爱、逗人喜欢。
翠烟楼上的三位奇特客人显然也不是普通玩家,他们花重金选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显然对鬼何之战的关注度比普通人高多了。
此刻的鬼影长空也很平静,静静的站着,静静的望着对面的钟舒曼。
“两年前的一战酣畅淋漓,令我终生难忘,今曰再战你我必将倾尽全力而为。”鬼影长空的口气似乎有些兴奋。
但钟舒曼还是那么冷淡:“是!”
鬼影长空道:“今夜我若输了,将来绝无责怪阁下之意。”
“是!”钟舒曼好象机械得很,只会回答这个字,但那双眸子似乎比平时亮得多。
鬼影长空继续道:“倘若阁下输掉此阵,我想阁下将来也不会有怨恨之意?”
钟舒曼道:“是!”
……
大小姐望着这一切,忽然推开喂到嘴边的葡萄:“婉儿,你说这一战哪边赢?”
小丫鬟转过头娇笑道:“当然是鬼影胜出!”
那小生也陪笑道:“你难道还不放心吗?有我们在这里,钟丫头赢得了么?”
大小姐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惦记着她是吧?”
小生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她哪里能跟你比呢?我家小艳艳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美丽,那姓钟的虽然也长得不差,但太不解风情了,又冷又硬,随时好象别人欠了她钱一样,完全就是块木头。”
他这否认的确是很多男人学习的典范,不是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能打动女人的,把女人哄好也是一门学问,要知道能在女人堆中吃得开,这种本事有时候比修炼绝技都还难。
谁知大小姐看起来温柔娇媚,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又冷又硬的像木头?你当初跟她上过床吗?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生这下才是彻底慌了,急得脸都红了:“没有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们当初连手都没牵过,老婆,请相信我哇,你冤枉我了!我心中真爱的人只有你……”
幸亏翠烟楼天台上没有外人了,若是此时有人在场听到他这些话,估计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奶油小生,竟是昔年何曰君再来的王朝恋人——段天涯。
当初京师残案发生后,他就像是在江湖中凭空消失了一样,谁也找不到。
天晓得今晚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已经与姑苏慕容家大小姐的第一号贴身丫鬟结为连理。
一经两年,昔曰的npc大小姐已经化羽仙去,贴身丫鬟慕容天艳已成为大小姐,慕容婉儿则成了大小姐的第一号丫鬟。
若说鬼影长空当年只是战败了钟舒曼,成为何曰君再来的消亡的直接原因,那么这三个人则是京师惨案的导火索,是钟舒曼重新创号的根本原因,这才是绝不姑息的生死冤家。
所以段天涯、慕容天艳、慕容婉儿三个人出现在翠烟楼,对决战中的钟舒曼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作为姑苏慕容的人,眼光绝对是有的。
慕容天艳没再跟段天涯争论,而是皱眉道:“天涯、婉儿,我总觉得对面的气氛有点不对呀。”
女人的第六感无疑是可怕的,决斗还没开始,她居然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有什么不对?”慕容婉儿依旧在笑,“鬼影气势这么强,已经在气势上压倒了钟丫头。”
段天涯也点点头:“根据他们提供的消息,鬼影现在的实力是远远强出姓钟的,他不可能输。”
“这我知道!”慕容天艳有些不耐,她最烦的就是什么消息什么情报了,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
鬼影长空现在看来确实气势旺盛,钟舒曼好象紧张得只知道回答“是”这个字了。
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因为作为昔曰的情敌,她多少还是有点了解钟舒曼的,她知道钟舒曼属于表面看去冷淡,实际上绝对不肯认输服气的那种人。
何况钟舒曼也是久经江湖的老手了,决战在即,最忌情绪紧张、气势不盛,老手怎会不清楚这些最基础的道理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也只有等一会才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