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一去一回,便在北海把这嫁妆置办好了,因着一直待在凡间,天上也没过几个时辰。月绾先去了魔界,清点下月汕送来的珍宝,甚是满意。什么脸盆大的月明珠在这珍宝堆中已经算不上极品,月绾被一堆明晃晃的宝贝晃了眼睛,速速退了回来,御风去玉衡峰。一路上一直想辞颜说的那句话,当初的确是让那北海龙王占了便宜,想要得到宝物,还得亲自去龙宫一趟才好。
月绾来到玉衡峰是,辞颜正在树下小憩,斑驳的树荫使他俊美的面容看不真切,慵懒的姿态倒是分外勾人。
见月绾走来,辞颜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月绾是,不由得轻轻一笑。
月绾正在心中叫苦,那些月汕送来的宝物实在光彩照人,金光闪闪到快把自己的眼睛给晃瞎了,恐怕这一个月看东西都要费劲了。此时月绾正走在平地上,却是十分的拘谨,生怕会摔了一跤,正如名门闺秀那般的莲步轻移,不光是月绾自己不适应,辞颜看着也奇怪。
月绾似乎感到了辞颜的疑惑,坦白道:“我又被夜明珠晃了眼睛,现在正难受着呢。”
“哦?”辞颜很是惊讶,好笑地起身搀扶月绾。
有了方向,旁边又有了人肉拐杖,月绾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小心翼翼直接信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向辞颜讲述自己去南海的经过。
故事讲完之后,辞颜微微一笑,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条与月绾衣料相同的绸缎,为月绾遮上了眼睛,缓缓道:“其实你一文钱都不带进玉衡峰,我也会照样娶你的。”
月绾反驳道:“那可不行,我月绾成亲,场面一定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不能在六界面前丢了面子。所谓排场,都是给别人看的。”
辞颜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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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南极仙翁、东西南北四海龙王、三十三天梓潼上神……各路有名有号的妖鬼仙魔神都收到了一份请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封婚帖。
要说不惊奇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那次神魔大战之后,神魔两界元气大伤,活下来的神仙早就无心红尘,甚至有不少魔族都生出了皈依我佛的心思,什么儿女情长,在神魔两界中算是稀奇事儿。魔主和前任天帝的故事已经被当做传说故事在妖鬼仙魔神中流传神广,无人不知他们俩是一对儿爱侣,不过这两位暧昧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传出个要成亲的信,突然就想起要成亲,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不过再想一想,两个人成亲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早成完成都得成,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光看那请帖,就隐隐意识到了这曾经的两界之主成亲排场是多么大,请帖是大红色的,仔细摸一摸会发现这其实是被切割得极薄的红玉,撒上檀香,请帖上烫金的字很显然是人用灵力书成的,这种充沛的灵力,和字的笔迹看来真是那位神尊亲笔写的。
六界受到这封请帖的人无一不把这张小小的玉片挂在高堂上瞻仰,辞颜神尊亲笔,真是可遇不可求,如今这般容易就的得到了,自然要珍藏起来。
这边天界的织女已经在赶制嫁衣,魔界之主的嫁衣本来应该让魔界的织工来做,可是月绾向碎暮询问一番后才了解到这种想法有多么不靠谱,魔界人打打杀杀以一敌百,针线活的话……抱歉,魔界真的没有会使绣花针的人。月绾当也不会缝制嫁衣,于是把这些活都推给了织女。
织女最近很是犯愁,当初月绾只是说让她缝制嫁衣,可是款式纹路什么的只字未提,如今是真不知该怎样下手,所以,最后的嫁衣缝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当下没有一个人知道。
至于这酒宴操办在哪儿,有是一番议论,不过各执己见,莫衷一是。梓潼说应办在神宫中,因为辞颜是前任天帝;辞颜说应该办在玉衡峰,因为玉衡峰才是辞颜真正的住处,还有许多说法,月绾没有发表意见,因为她感觉众人说得都有力,不好反驳任何一个提议。
最后的结果是,在神宫摆一桌酒席,在玉衡峰摆一桌酒席,在魔界摆一桌酒席,在忘川河边摆一桌酒席。
至于酒席上的菜肴,自然是有食神负责食神很是感谢辞颜苏醒是便让他多准备一些食材,现在是派上了用场,否则定是忙得焦头烂额。
辞颜和月绾最近没有待在玉衡峰,没有待在竹居,也没有待在魔界,而是待在了食神的仙冢。美名其曰监督食神的准备工作,实则骗吃骗喝,食神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准备酒宴,一边伺候俩尊大佛,来回奔波,日渐消瘦。
各界忙做一团时,月绾和辞颜正在闲聊。
“你把请帖发给了陆厌?”月绾踮起一朵食神种下的杜鹃花道。
“不错。”
月绾挑了挑眉,“你真不怕倒是后六界大乱吗?”
辞颜揉了揉月绾的头,“这不正合你意,热闹些才好。”
“你想快刀斩乱麻,可是你觉得有万妖塔的陆厌会有多强?”
辞颜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觉得陆厌为何能控制万妖塔,万妖塔虽是妖族圣物,可是经由你的封印,没有这么容易取走,即使被陆厌破开了封印,万妖塔已认千娆为主,怎么会受陆厌驱使。”
月绾扶额思索,最后想到了什么,“你可还记得我们虽舍璃下凡时见到的那个气息驳杂的凡人?这般看来她跟万妖塔岂不是很相似,莫非……”
“你的意思是陆厌得到了万妖塔的器灵?我也是怎么想的,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上古神物的器灵是怎么肯被陆厌驱使的。”
月绾勾唇笑了笑,“这说不定又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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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前夜,织女终于赶制成了两套嫁衣,连夜送去了玉衡峰,请月绾和辞颜试穿,有什么不妥,就要连夜再改。
无奈两人正在食神那儿,只得抽身回了玉衡峰试穿喜服。
远远地望见本事很宽敞的弄堂被许多东西挤满了,月绾就有所预料。
看着那有数十位仙娥用托盘端来的数不清的挂饰,月绾淡定的回头,“幸亏我一生只用成一次亲。”
辞颜摆了摆手,对一众仙娥道:“把东西放在这里,你们了可以走了。”
“是。”一众仙娥放下托盘,身姿婀娜地退下。
室内烛火通明,数不清的金银饰物很是惹眼,散发着微光,照应在两人的面颊上,气氛不知怎地暧昧起来。
“我去换衣服了。”月绾打破了这种莫名的气氛,用法术托起了一半的推盘,向内堂走去。
“嗯”,辞颜点了点头,也托起托盘向内堂走去。
“你在那边换,我在这边。”月绾指了指两个相反的方向。
“嗯”,辞颜向月绾指的方向走去。
月绾把一摞托盘堆进屋后,自己轻轻地把门关上,那一边一传来同样的声音,月绾耳垂微红,是害羞了?月绾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奇怪。
很快,月绾就把自己的注意放在了大红的喜服上。
月绾第一次穿这么繁琐的衣服是在自己创建魔界的时候,当时有十几名婢女替自己打理,那是民风豪迈,能找到几个手巧的婢女很是不容易了,可是这些手巧的婢女显然也是手忙脚乱,中途穿错了好几次,月绾只感到自己被许多然挤来挤去,身上一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摇摇晃晃中忍不住昏昏欲睡,这么晃着晃着,也就传完了,月绾除了四肢僵硬些,没有什么异状。犹记得辞颜当时看自己的目光,难掩的震惊,让月绾得意了好久,仍清晰地记得辞颜当时不经意间出口的一句话——“你当之无愧六界第一绝色”。
如今再看到这些繁琐的饰品,月绾很是犯愁,只好先用仙术把盘中所有的东西托举起来,一件一件的查看,这是凤冠、这是霞披、这是……
样式虽多,但月绾大部分是认得的,先解去自己的衣衫,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中途穿错了几次,又得全都脱下来,在重新穿上去,月绾冰雪聪明,折腾了半天,总算把腰封系好,玉佩香囊的事物挂上,再披上许多飘逸的装饰,穿上绣鞋,累得面颊微红,随后还有凤冠,月绾把头上的竹簪卸下,拿起一对步摇,却很快愣住了,那繁琐的发髻自己根本就不会编,只得放下了步摇,任如瀑的秀发披散着。
这头传来了扣门声,是辞颜如暖玉般温润的声音,“换好了吗?”
月绾整理了裙摆,晃了晃绣鞋上的做点缀额也明珠,答应了一声,推开了门。
一开门,两人皆愣住了。
烛火交错,暗香浮动,大红的嫁衣为屋室染上了暖色,璀璨的金饰,明晃晃,使眼前的景象越发不真切。
月绾只觉得满目皆是辞颜此时的模样,她静静叹道:“你当初还说我是六界第一绝色,只怕是没把你自己算上,你分明才是六界第一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