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纸片飘落的缝隙可以看到宁折颜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卫鸢尾瞬间觉得酣畅淋漓。
宁折颜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浮现出昙花般妖艳的笑容,他轻轻的将身上的纸屑抚下,如花瓣的薄唇轻启:“王妃这是何意?”
卫鸢尾笑的灿烂如阳,她慵懒的抚了抚鬓角,声音舒缓而轻灵,犹如珠落玉盘:“宁公子想要的东西都在我的脑子里,只要公子想要,我随时都能奉上,公子是聪明人,自然晓得我的意思。”
她这是要他的诚意,这买卖可不是白做的。
“呵呵.王妃至情至性且聪慧过人,折颜甘拜下风,本公子现在便命人为你那小丫头奉上灵药,只不过王妃身上的毒恐怕要假以时日了,不过王妃不必担心,只要折颜身体康复了,我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对于这份奇怪的图纸,宁折颜的心中依旧存着疑虑,不过他倒是想要看看卫鸢尾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既然她要的是自己的诚意,他随意施舍一点便是,银笙那个小丫头的死活对大局的影响本是无关紧要,他就当发发善心救了一条小狗小猫。
不过仅此一次,一个真正制毒的人只有做到心狠手辣才能制造出这个世界上最为阴毒的毒药,若是存了一丝善念,烟雨庄恐怕就要断了后路了。
“好,我随你一起去。”她对宁折颜放心不下,他绝对没有表面上这般的温良无害。
“好,折颜奉陪到底。”
宁折颜倾身上前,卫鸢尾忍不住后退一步,他修长的手指将散落在她乌发上的纸片抚下,望着她那副有些戒备的神情勾唇一笑:“王妃竟然这般惧怕折颜?”
一个能把蟒蛇当成宠物的人难道还想让人与他亲近不成?她还是离这条美人蛇远一点的好,免得一着不慎便被这冷血蛇咬一口,说不定在自己毙命之时,那美人蛇还会含着温润的笑意欣赏着自己的死亡。
乌蒙蒙的夜色中两个身影连在一起如同鬼魅一般略过房顶,卫鸢尾没想到宁折颜孱弱的身躯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带她跳落与房顶之间,若是落入外人的眼中恐怕真的要以为这是一对神仙眷侣的。
每个人的心中都渴望过飞翔,卫鸢尾也不例外,若非知道身边这个人的冷情冷心她真的要恣意的尖叫了。
夜色中只见四五个人抬着一个麻袋从银笙的房间中疾步走出,那几个人皆身穿黑衣,且腰佩冷剑,疾步如飞而脚步轻盈的消失在驿站。
卫鸢尾的心中生出几丝不祥的预感,她示意宁折颜带着自己追上去,宁折颜只是慵懒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鬓发:“折颜只答应要救你的丫鬟,可没有答应要管你的闲事。”
卫鸢尾咬牙切齿的看了宁折颜一眼,然后闭上眼睛试图跳下去,一双消瘦的手臂将她环在怀中:“卫鸢尾,你够狠。”她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
那几个黑影将麻袋丢弃在城郊的乱坟岗中便如鬼魅般散去。
乱坟岗实际上是几处断壁残垣,中间杂草丛生,里面多是无人认领或者死于非命的尸体横陈,一股恶臭味在风中弥漫开来,乌鸦被到访者的脚步惊起,忽闪着翅膀发出渗人的嗓音,杂草中甚至有几双幽绿的眼睛缓缓的朝着方才丢弃的麻布袋子靠近,那是几只肥硕的狼。
借着皎皎的月光那几只狼将麻袋扯开,却见一头乌黑的青丝露出,发髻上的玉兰朱钗闪动着月光清冷的光华。
“银笙!”卫鸢尾低呼道,那个玉兰朱钗是自己赏给银笙的,她依然记得银笙拿到这个朱钗时兴奋的样子,甚至还换上罗裙特意去玄离的面前走了一遭。
银笙不是应该在驿站养病吗,为何被丢弃在乱坟岗,是西亚公主的恶毒还是玄离将她丢弃了,或者说银笙已经卫鸢尾不敢想下去了,她慌乱的扯住宁折颜的云袖:“宁公子快去救银笙,快去救她,否则她就要被狼群分食了。”她的银笙这样的善良可爱,她不想让她死无全尸。
宁折颜的脸上含着玉兰般的笑意,眼眸中却泛着与云袖的絡丝暗纹一般凉滑的光芒:“既然已经是死人了,那救与不救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本公子的手只能炼制绽放地狱之花的毒药而非用来杀掉这些畜生。”
他抬手在月光下细细的欣赏着那双如玉如兰,修长纤细的手指,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笑意。
卫鸢尾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提着裙角朝着狼群跑去,她抓起地上的石块便朝着狼群丢去,那几只狼有些警惕的后退几步。
卫鸢尾扑上去将银笙从麻袋中扒出来含着眼泪将银笙抱在怀里:“银笙,银笙”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的破碎,犹如玉器摔碎在地面一般,让人听了生出几分悲戚来。
只是耳边的狼嚎让卫鸢尾来不及悲伤,她眼眸丝红的瞪着狼群,握住手中的石块随时准备与对方搏击。
她连蟒蛇都摸过了,还会怕几只狼崽子么?
狼露出獠牙,将她们围住,拱起前爪,发出咆哮做出一种进攻的姿态。
卫鸢尾则咬着牙亦如恶狼的姿态,她绝不会允许这群畜生伤害银笙,它们若是咬她一口,她不介意咬回去,即使没有獠牙没有利齿,她也要拼劲全力守护银笙。
宁折颜淡然的望着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女子,此时的她有些凶狠,有些面目可憎,甚至有些义无反顾的狼狈,可是却生出一丝丝的.可爱,不知为何宁折颜的脑海中竟然跳出这样一个词语。
他一扬衣袖,手中的利刃抛出,化作一道寒光插入卫鸢尾膝盖前的泥土上。
卫鸢尾握住利刃胡乱的在空中挥舞着,那些狼反而有些胆怯的退后了几步。
或许它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凶狠的人类,僵持了片刻,带头的狼猛然朝着卫鸢尾扑过去,卫鸢尾拼劲全力与那头狼厮咬在一起,利爪划破了她的手臂,脸颊,甚至那张长着獠牙的嘴流着口水与她不过是两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