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归背一黑色大伞,一身粗布麻衣,满脸尘霜地立在众人跟前,满目犀利,“所谓的江湖名门,干净了以多欺少,卑鄙下流之事,就凭这样,你们也配称武林豪杰?!”
“大胆狂徒,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容衡远当下一声喝。
桑不归立在风中,眼神岿然不动,直视着他,“我来,是为我父亲求一个公道,为所有入神阶者求一个公道!”
“桑不离的凶残行径震慑武林,屡屡伤人,弄得江湖人人自危,他有一死,也是咎由自取!”容衡远冷声道。
“我父亲当年为见识各大门派的武功才上门叫战,比武有伤在所难免,江湖上种种祸事,有多少又是他人栽赃?!”桑不归眸光微沉,“不是他本性凶残,而是你们将他逼上了绝路!”
“哼!”绯衣浓举步而出,“黄口小儿休得含血喷人,当年桑不离所做天下人皆知,十六年前你不过只是个蹒跚孩童,又怎知当时是非,如今你辗转各大门派之间,伤人无数,不是承袭桑不离凶戾残暴又是什么?!”
“有其父必有其子,杀了他!”
“抑天塔就在此,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关进抑天塔自生自灭!”
“在武林大会上救走花惊澜就是他,杀了他!”
……
凡此种种,都是要废去桑不归的武功让他自生自灭,喊声震天,不少人跃跃欲试,场面一时竟然难以控制!
容衡远抬头,见谷口又飞进几人,面上一喜,道:“相梓山圣宗到了!”
众人连忙起身,才见那一行人飘然落在扇形一角,为首的,正是第一宗师任南风与第二宗师宫行止。
任南风身后跟着大弟子慕慎,与四使晓枝、午渺、暮衫、夜卉,而宫行止身后则跟着聂啸阳、华重、金阙三人。
容衡远拱手上前,道:“相梓山宗师驾临,容某有失远迎。”
任南风同样是满头白发,白须满布,不过相较于宫行止的随性,他看上去更为严谨一些。任南风乃是天梵十六阶最高一阶饕餮,而他的大弟子慕慎,年仅二十,也入了饕餮,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四家严重了,”任南风捋了捋胡子,道:“四家此次邀我等下山,就是为了这少年?”
他目光直指桑不归。
然而桑不归手已经摸到了背上的大伞,纵然不能赢,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容衡远抑制住发自心底的笑意,面上叹惋道:“当年桑不离一事才酿成了今日之祸,容某也深感惋惜。”
“四家无需自责。”任南风后半句话却没有说出来,自责,那也需要有自责的良心才行!
桑不归目光深沉看着任南风一行人,道:“我本寄希望于相梓山能为家父洗尽恶名,没想到相梓山也与江湖鼠辈一般,只听一面之辞!”
“不得口出狂言!”金阙呵斥一声。
宫行止打断金阙,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桑不归道:“若是相梓山要收你入山,你可愿意随我们一起走?”
容衡远面色一僵,万万料不到相梓山要用这种方式处理桑不归,有一便有二,那花惊澜那个祸害,必定也会如法炮制!
桑不归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道:“我只想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还有,”他转头指着那高耸的抑天塔,道:“要废了抑天塔!”
“荒谬!”人群中有人站出来,“相梓山本着仁厚之心才放你一条活路,你竟然还痴心妄想要废了江湖多年的规矩,简直不知所谓!”
宫行止暗叹一口气,顿了顿,道:“桑不归,你父之事已过去多年,死者已矣,不过就让他这么去吧,再追究下去也不会让死者安息。”
桑不归面色陡然沉下,带着不易察觉的怒色环视他们一眼,“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父亲!”还有那些被关入抑天塔的人,和那些因为少年入了神阶便遮遮掩掩不得安宁的人!
“桑不归,你若听从宗师所说,四大家便饶你这一次。”容衡远如是说道。
桑不归冷笑一声,扬声道:“搬出相梓山,不过为了堵上我的嘴,若我偏不遂你们的意呢?!”
容衡远冷哼,“那你今日便走不出这抑天谷!”
双脚放开,桑不归扶上背后大伞,目光如刀如剑,“尽管一试!”
“两位宗师!”容衡远朝任南风与宫行止躬身拱手道:“此人不可教,还请相梓山代为处罚!”
宫行止老大不高兴,大老远被人拉过来当苦力使就算了,偏偏还不讨好,他不着痕迹地往谷口望了望:这人怎么还不来啊?
任南风也为难,倒不是他不想帮忙,关键是有人下了死命令,要是敢伤桑不归一根汗毛,就剃光他全身的毛,虽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确实面上无光,但也得看这人的辈分,连子车与巫马都得叫她一声“师姐”了,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还能怎么办?
“两位宗师?”容衡远莫名,他们俩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宫行止清了清嗓子道:“人才不可多得,不如给他一炷香时间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不用考虑了!”桑不归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我宁死也不与江湖人同流合污!”
宫行止真想上去抽他,这倒霉孩子,怎么就那么没有眼力劲儿!
“好个猖狂的小子,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关入抑天塔,叫他再狂!”有人乘势嚷道。
“动不动就要废人武功,你被废过武功吗?可知道武功被废的痛楚?”那清洌的声音骤然响起,说话之人背后一寒,便感觉百会一股冷气贯入,他一挣,竟然丝毫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