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昌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尽管花容容怒气冲冲的眼神看着他,也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欲(望)。
这样的反应,让花容容百般难以理解,她怒吼着:“嘉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送你的父皇进天牢吗!”
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嘉昌为难的说:“母后,我已经尽力了,可这位父皇他不肯退让,我也没有办法。”
“你这个不孝的孩子!”花容容忽然暴戾了起来,她无法相信,暖晨竟会到了众叛亲离的一刻,如果自己再不肯帮他争取,那么,暖晨铁定要被关入天牢了!
听到嘉昌的话,暖晨手脚发抖,冷汗直冒,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羞辱他,但只有两个人不可以,那就是花容容与嘉昌!
握住匕首的手爆出青筋,杀气四溢的暖晨突然一声暴喝,就冲了过去,没等花容容回过神,就已经冲到了冷晨的身旁。
有至少三名带刀侍卫,都已经抽出了长刀,与暖晨站在一团。
铿锵之声,敲击着花容容的心,她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焦急如焚,连忙在心中默念:花花,你快些过来,出事了!
冷晨邪魅的声音,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看起来,他好像一心与我争斗到底了,只可惜,没有花花的你们,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花容容心中忽然一惊,潜意识里告诉她,花花似乎不在宫里。
她愤怒的看向嘉昌。
羞愧的低下头,嘉昌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对不起,母后,抓住这名刺客之后,我已经把舅舅派出宫外,让他调查有关辽国的事情了!”
“你!”口中一阵腥甜,花容容险些栽在地上,就连嘉昌都不肯帮她分毫,看样子,她真的没有与冷晨斗的把柄了!
冷晨挠有性质的看着花容容,那种近乎绝望却又充满痛恨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大声笑了出来:“容容,我也不欺负你与暖晨,我变给他第二次机会!”
说罢,他双脚一蹬,快速冲向了暖晨的方向。
被三名带刀侍卫紧紧缠住,暖晨本就有些吃力,冷晨突然加入战局,他顿时失了节奏,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输掉这场战斗。
“行了,你们都别打了,他交给我!”冷晨一句话,却是帮助了一时乏力的暖晨。
三名带刀侍卫得令,后撤几步,出了战局。
暖晨凝视着这个冷漠自大的男人,开口道:“你想跟我单打独斗?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冲动杀了你!”
“暖车,你一定要冷静,不能杀了他!”花容容紧张的喊道,她满脸惊惧,为了嘉昌和天下,暖晨真的有这个胆量!
冷晨笑道:“你便是我,杀了我,就等于自杀,你若真的那么天真,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你真以为你能够击杀我?”
“不信,就来试试!”暖晨怒道,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匕首与自己的手绑在一起,做出了必死的决心。
冷晨也不甘示弱,伸出手去,距离最近的带刀侍卫心灵神会,丢来一把锋锐长刀。
俨然之间,两人对峙起来,要一分胜负!
这个场景,花容容在噩梦中已经见过许多次,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准许这样的场景出现,可现在,还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就塌陷了一般,根本无法再筑。
匕首寒芒毕现,三两步之间,暖晨就冲了过去,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死神的压力。
冷晨连忙躲开,长刀一横,如滚滚流水,汹涌的划了过来,招数大开大阖,给人的感觉也是难以闪避。
“啊!”
花容容一声尖叫,还以为暖晨躲不过这一招。
幸好的是,暖晨与冷晨身手同样的凌厉,身体后仰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这才堪堪躲过了长刀,只是,他却低估了冷晨的手段。
练功讲究沉腰立马,但冷晨却猛地扭动身体,赶在暖晨站稳身体之前,就一脚踢了出去,刚猛无铸的鞭腿,直接击中了暖晨的腰眼。
一番翻滚,暖晨摔在地上,难以自持。
花容容没想到战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束,一时怔住,连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全身上下像是被毒蜂蛰过一样,强烈的麻痹感,让暖晨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支撑其身体,难以置信的看着冷晨,刚才那一招,完全就在他的想象之外,他无法相信,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冷晨的武功,竟然进步这么多!
“即便是一个人,也总会有个胜负高低!”冷晨傲然自若,将长刀丢在地上,嘴角含笑,“我洞悉你的一切招数,早就想好了破招,而你却固步自封,以为与我势均力敌,只需要一腔拼命地念头就能够把我制服,真是天方夜谭!”
“那又如何,你能够击败我,却不敢击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暖晨不甘示弱道,他心中已经想好,若真的无法取胜,干脆就引剑自杀,这样冷晨也无法在世上为非作歹了!
冷晨竟然点点头,玩味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不敢杀掉你,但我却有胆量……”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暖晨心说不好,却慢了一步,匕首还没举起来,就被狠狠突如其来的冷晨夺走,一瞬之间,冷晨竟然手持匕首,划向了暖晨的手脚。
鲜血淋漓。
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你这个混蛋,竟然真的出手,难道你自己都不觉得痛吗!”花容容满脸暴怒,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时间阻止,她快速的奔跑过来,站在冷晨面前,凶怒的凝视他,如果眼神也能够杀人的话,现在的冷晨,或许已经死去千百回了!
“痛?我为什么要觉得痛?昨夜我做了个小小的试炼,拿着小刀刺伤了自己的手腕,今日见到暖晨,却发现他毫发无伤,我便明白这其中的一切,只有我们二人其中一人死去,另一人才会受到同样的遭遇,至于受伤,哼哼,都是各自承受!”
花容容心中害怕得很,她没想到,冷晨竟能发现这样致命的弱点!
一人受伤,另一人也会受伤的说法,都不过是他们的想当然,谁都没有真正受伤过!
可现在,冷晨却发现了这个说法的荒诞!
她仿佛看到,暖晨的命运,已经被牢牢抓在冷晨的手中。
没错,他的确不敢杀掉暖晨,却能够让他生不如死!
“你走开!”
花容容凶巴巴的说道,暖晨身负重伤,她必须要站在这里,保护心中深爱的男人。
冷晨没有动。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狭长如到的眼神,仿佛氤氲着浓郁的冷漠。
他不准许世上有人背叛自己。
一个暖晨就够了!
“你决定,要站在他那一边,而不是跟着我,享受世间繁华?”冷晨开口,却是冰冷的口吻,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寒九天气,紧裹着身体,也觉得寒气入骨。
花容容心里也慌乱得很,她一直都不愿与冷晨作对,因为她相信,尽管邪恶黑暗,但冷晨也是上官晨,只是没有了善良的一面束缚,所以这种沉沦于黑暗的邪恶,才会越发庞大!
可现在,她不得不做出决定。
“跟着一代暴君,就算能看到所有的繁华,那又如何!”花容容掷地有声,并不算大的声音,却如狠狠一斩,斩断了与冷晨之间,所有的情愫。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
紧跟着,冷晨竟轻轻的拍起手来,他冷笑道:“好啊,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在乎什么,可以直接把你们统统关入天牢了!”
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停住了。
沉默不语的嘉昌再也按捺不住,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央求道:“父皇,母后只是一时失言,求求您手下留情,放过她这一次吧!”
“有一次失言,就足以受到这种惩戒了,嘉昌,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让女人凌驾到你的世界之上,否则,你只会被她任意摆布,就像这个男人,这辈子,都只能被女人牵绊,干不成一件大事!”
冷晨的训斥,像是无情的宣判,把花容容与暖晨打入了地狱。
花容容满目绝望,但她放弃了求饶。
慢慢的蹲下来,让暖晨能够舒服的躺在自己怀中,她的笑容,竟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晨,你已经尽力了。”
尽管手脚的筋脉都已经被挑断,但暖晨还在尽力保持苏醒,他听见了冷晨所说的一切,露出苦涩的面容:“冷晨,不要把容容送进天牢!”
“现在才知道求我,已经晚了!”冷晨嗤笑一声,“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二人被囚禁在同一间牢狱中,让你们有个照应!”
冷峻的笑容,却是无情的裁判。
只是,对花容容来说,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暖晨一人。
就连泪流满面的嘉昌,她都没有再看一眼。
还好的是,有了花容容作伴,天牢中的那些狱卒,都不敢对暖晨怎么样,一路上恭恭敬敬的,连牢狱,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太后,太上皇正在气头上,您好生劝劝这位太上皇,或许还有转机的,您乃金凤之体,怎么能受这种清苦?”
花容容露出疲惫的笑容:“多谢狱卒大哥,我会好生劝他的。”
“那我等离开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声唤我便是。”
还没走两步,突然又听见花容容的声音,“狱卒大哥,能不能给我一些清水,还有干净的布条。”
看了一眼躺在牢狱中的暖晨,这名狱卒也心有不忍,开口道:“按理说,这天牢便是死牢,什么都不会准备,可我想无论太上皇还是皇帝,都不会把事情做绝,我这就给您去拿,您稍等片刻。”
“有劳狱卒大哥。”
等到所需的东西拿过来,花容容连忙抱起暖晨,掬起一碗清水,给他喂去。
暖晨的境况似乎好了些。
咳嗽两声,暖晨混沌的双眼也变得清澈许多,凝视着这张稍显狼狈的俏脸,他心里一阵刺痛:“容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关进这里的。”
“别这么说,晨,不论是多大的困难艰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何况我们也并非到了绝境,花花还在外面,他神通广大,一定会救我们的。”花容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轻松一些,只是,她的演技太差,说完这些,却只让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
她紧紧握着暖晨的手,努力让暖晨汲取到自己的温暖,只不过,她仍旧觉察到,暖晨的手很快就冰冷下去。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晨,你怎么了?”
她禁不住问道,皱着眉头,觉得心口处越来越疼痛。
暖晨觉得难以呼吸,甚至每呼吸一下,都非常的吃力。
难道说,自己快死了吗?
容容……他觉得自己亏欠花容容实在太多了,把她连累到了这种地方不说,竟然还需要她的照顾,一时间,所有的痛楚仇恨都涌上心头,竟让他气血翻涌,一个不慎,吐出几口鲜血。
花容容怔住。
银白色的月光,从可怜巴巴的一个小窗户里渗透进来,照映在她的手背上,可那手背之上,却又血迹斑斑。
这是暖晨刚刚吐出的鲜血。
她瞬间慌了心神:“晨,你到底怎么了?很难受吗?”
“容容……”
她只听见了一声呼唤,随即,暖晨就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晨!”
莫大的酸楚从心头涌来,一直都在故作坚强的花容容,再也无法抗逆这种感觉,眼泪决堤一般的涌动出来,再也无法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