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茶眨了眨眼眸。
她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爹爹所问,雪茶不懂,相爱,需要理由么?”
安平侯有些不理解的道,“可你归京,应该才一个月的时间罢,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殿下?”
“还有人一见钟情的,爹爹你怎么不说他们,雪茶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喜欢上一个人,已经很久了。”
“你这丫头,净说歪理!”
安平侯冷抿着唇,他锐利如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们,到哪一步了,感情还能收的回来么?”
林雪茶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
“放出去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收的回来,再者,雪茶亦没有要收回来的道理。”
安平侯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语调,略显得语重心长。
“你可知,当初在边境的时候,为父求殿下,应下做你的教习师父的用意,是什么……?”
林雪茶的眼眸噙着一丝疑惑。
“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让一个人,在雪茶的身边守着,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了雪茶去?”
“自然不是。”
安平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丫头,你对殿下的了解,绝不可能会比为父了解的多,当初,为父的想法,是想让殿下,收你为徒,让他有个忌讳,不敢随意对你下手,即便是出手了,他亦得不到圣上的赐婚,谁又能想到,圣上与殿下,竟是一起胡来,一起荒唐!”
林雪茶听的云里雾里的,没能明白。
她深深的皱着眉。
“可,当初殿下未归帝京的时候,雪茶与五王爷尚有婚约,父亲怎知,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她深深的皱着眉。
“可,当初殿下未归帝京的时候,雪茶与五王爷尚有婚约,父亲怎知,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是啊。
当初苏南星和她,都还没有归京。
他在遥远的边境外。
她在遥远的高山上。
父亲怎知,苏南星会与她又纠缠?!
安平侯老脸微微变了变。
他看着林雪茶,默了半晌,唇角翕动,欲言又止着什么。
最后,他终是道,“为父,曾在殿下的帐营里,见过你的画像。”
这会,换林雪茶震惊了眸色。
“什什么……?!”
安平侯不愿多提此事。
他换了一个话题,朝林雪茶道。
“这帝京的所有男人,都可以是你的夫婿,唯独太子和璟然殿下,不能是你的夫婿,丫头,你须得听爹爹的话,趁现在还有机会,为父帮你摆脱了他去,可好?”
林雪茶终于明白,苏南星送她回府,在门口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他早就知道,会有眼下这个局面……
可是……
为什么?
他们总得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啊。
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
她莫名其妙的夹在中间,自然不会好受。
“不好。爹爹为何不同意雪茶,与殿下在一起,太子雪茶不想多问,但是,但是殿下,雪茶是一定要知道缘由的,您若不肯据实相告,雪茶不会同意的。”
安平侯素来宠爱林雪茶。
当年冷华兰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他便经常抱着她,教她念书识字,享受天伦之乐。
如今林雪茶长大了,身边又早早没有了娘亲,还被送去尼姑庵里住了十年。
他简直心疼愧疚的不要不要的。
林雪茶不同意,他便垂眸沉思,想着该不该与她说为好。
林雪茶见安平侯迟迟不回应,不由心下揣测万分。
随即,她小心翼翼的问,“可否,是在边境的时候,爹爹与殿下,有些矛盾没有处理好,所以……”
所以,他才会那般排斥苏南星,做他的女婿?!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苏南星究竟哪点不好,竟做不得他的女婿。
安平侯摇了摇头。
他与苏南星在边境的时候,相处的极好。
攻打边境侵略者的时候,两人亦是十分的默契。
他的思路,经常可以与他合拍。
甚至有的时候,苏南星提出的方针政策战略谋略,都远远高胜他一筹。
是当之无愧的神童。
但,有些人,只能是当合作伙伴,当知己,当忘年交,却绝不能,做自己的女婿。
倒不是说,他心态不好。
而是,事实证明了太多太多。
苏南星这般思维敏捷,运筹帷幄之人,就不该一辈子,陪在他最心疼的女儿身边。
因为,迟早有一天,他的女儿,有可能也会变成,作为他获得利益的筹码。
他看着林雪茶,“丫头,不是殿下有多不好,而恰恰相反,殿下是为父,极为欣赏的天才少年,但他……
你就听为父一句劝,莫要嫁与他,他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男人,明白么?”
他摇头,林雪茶也是坚定的摇头。
“雪茶尊重爹爹的想法,但是,只要殿下,没有想过要抛弃雪茶,雪茶断不可能,会放弃他的,此生此世,绝无可能。”
是否,每个女子,最初都会执着于爱情?
安平侯有些恍惚。
当年华兰,亦曾跪在当今国母的脚下,信誓旦旦的说过。
她非那人不嫁……
可是最后,她却还是,嫁与了自己。
并且,爱上了自己。
安平侯道,“莫要急着下定论,你的路,才刚开始,一辈子长着,路上会遇到多少艰险的事情,你不会知道,还有,不论你怎么说,为父是不会同意,你与殿下成婚的,今夜,为父便向圣上请命,将你的婚事解除。”
林雪茶心下一急,她按压住自己暴跳如雷的冲动。
与安平侯讲理道,“爹爹,皇上早就说过,雪茶是自主择夫婿的,除非雪茶松口,否则,您没有什么立场,替雪茶解除这门婚事。”
安平侯的面色一瞬间难看起来。
林雪茶在他发怒之前道,“爹爹可以先与雪茶说说,殿下是否是哪里不好,还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爹爹,女儿一定叫他改过,爹爹不要为难我们,好不好?”
“他活不过弱冠。”
安平侯面沉如水,
“总有一日,他会抛弃你,这就是为父,不喜他做你夫婿的原因。”
林雪茶一噎。
竟一时无言以对起来。
试想天下父母心,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疼爱视若珍宝的女儿,一嫁人便死了夫婿的。
当然不可能。
苏南星尚且没有过弱冠之年,此事谁也说不准。
可,她与苏南星的婚事,却是定在初冬。
也便是说,倘若预言是真,她与他,至多可以结为夫妻三月之久。
但,相较起一辈子,三个月,又算的了什么?
爹爹,是这个想法罢……
林雪茶抬眸望着安平侯,幽深的黑眸定定的凝视着他。
“若是父亲烦心此事,雪茶,定会打破预言,殿下,断然会长命百岁的,请您试着,去相信雪茶的能力,好么?”
……
说出此话之后的林雪茶,迎来的,是安平侯恨铁不成钢的怒喝。
随即,她被安平侯,罚在小屋子里,面壁思过。
林雪茶不知,该面壁思过什么。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便没有将安平侯的呵斥,放在心上。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她坐在垫子上,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开始猜测,苏南星与安平侯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林雪茶在小屋子里睡了一觉,期间,除了听竹给她送过午膳之外,便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直至夜色沉了下去,安平侯才让人,去唤林雪茶出来。
是为了宫宴。
林雪茶很清楚,安平侯如今,还在生她的气。
心里头有些难过起来。
他才刚回帝京,尚未到一日的时光,他便让她在屋子里面壁思过的一日。
但,不管怎么说,她依旧尊敬她的父亲。
因为安平侯归京,紫卉便将她衣装收拾了,送回了安平侯府。
当安平侯瞧见紫卉的时候,眸色有些幽深。
再瞅了瞅林雪茶,他便抿着唇,不吭声了。
入宫的人不多,姨娘统统没份。
安平侯膝下没有儿子,只有林雪茶和林雪玉两个女儿。
他似也不愁。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他竟可以接受,膝下无儿的思想,着实不易。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过于喜欢林雪茶的生母。
故而,不愿与其他的女人,有过多的纠葛。
林雪茶身着一袭淡粉色宫装,与林雪玉坐在同一处。
只是庆功宴,老皇帝没让满朝文武的大臣都来。
只是唤了几个朝中元老,来给安平侯敬几杯酒水。
家眷有家眷坐着的地方,皇室中人,有皇室中人坐的位置。
林雪茶朝皇家人那边望了过去。
苏南星正低垂着眼眸,听朝中的大臣,与安平侯说这话。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缓缓抬起了眼眸。
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林雪茶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男人也跟着回了笑。
有宫中婢女嬷嬷,前来给她们添茶倒水,林雪茶正欲接过。
一个嬷嬷似得老宫女,见着她的模样,手一抖,手中的茶水竟洒出了好些来。
她诚惶诚恐的跪下,立即求饶。
“玥兮郡主饶命,玥兮郡主饶命,老奴不是故意的,请玥兮郡主恕罪。”
林雪茶看了她一眼。
“没事,起来罢。”
那嬷嬷这才起了身。
林雪茶眼尖的发现,老嬷嬷的脸色,已经惨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她有点无奈的抽了抽唇角。
她的名声是不好,但也没有那么夸张,洒出了茶水,就会要一个人的命罢。
她自认为,她还挺善良的。
好罢……
后面这句话,当她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