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还是百里连儿好。
不仅性子好。
还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
端庄淑雅,也懂才艺。
勉勉强强,还算配得上,有神童之称的九王苏南星。
林雪茶也不管世人在外边怎么传。
苏南星近日虽没有怎么为难她,却也没多让她好过。
茶道的知识可以背,但茶艺的手法,却还是要她自己练习的。
白天,她就一天都坐在品茶轩里,苦练茶艺。
晚上,苏南星就让她背书,时不时的,给她看一点,后宫几百年来的宫中秘闻。
练习茶艺的时候。
偶尔,苏南星为她抚琴,让她融入琴声的世界里。
偶尔,百里连儿为她抚琴。
那是林雪茶第一次听见,百里连儿的琴声。
然,百里连儿和苏南星弹奏的曲子一致,弹出来的味道,却是不一样的。
苏南星每日就弹那几首,她整日整日的听,音律音调,她自然熟。
而当百里连儿,去弹这几首曲子的时候,她能够从淡淡的琴声中听出,一丝苦涩。
她忍不住抬眸,去看百里连儿,却见她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琴音之中。
悠远不见焦距的视线中,闪烁着极为黯淡苦涩的光芒。
都说,没有情感弹出了曲子,总让人觉着,少了点灵魂。
苏南星在琴音中,也倾入了情感,但林雪茶可以保证说,没有百里连儿的苦,甚至,是带着点愉悦的。
那几日,林雪茶忍不住的去想。
让百里连儿,有如此受伤神情的男人,是不是……
苏南星?
连日练习茶艺下来,林雪茶泡茶的功夫,果然有了长进。
手法也灵活好看了许多。
与此同时。
她对后宫之中的奇闻绘事,也知道了不少。
又匆匆过去了几日,转眼到了七月初七,花灯节。
宫中并未大事发生。
百里连儿,亦不曾被皇后传召入宫过。
风平浪静的,令人心生畏惧。
林雪茶今日,与苏南星说了,她要出去一趟,或许会比较晚归的事情。
苏南星眸色未变,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南星眸色未变,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雪茶便朝他福了福身子,随后转身,不疾不徐的,往九王府的大门走去。
男人从书中缓缓抬首。
他的视线凝在林雪茶,离去的背影上,眸色微深。
室内朦胧的灯光照映下,男人的玉颜如笼罩了一层雾色,看不出情绪。
许久,他才合上了手中的书,对外开口。
“千雾,护她安危。”
千雾闻声而动,拱手道,“是,主子。”
……
七月初七。
帝京繁华街口,我们不见不散。
这是,林雪茶曾和李初然说过的话。
今日,李初然也来了封信,道与她时间。
说是,在黄昏的时候,在街口碰面。
林雪茶没有要马车,也没有要任何一个侍从。
从一方面来说。
李初然不知她有武艺在身,若他对她有杀心,他也未必伤的了她分毫。
从另一方面来说。
便是,这是他自己提出的邀约,连信也送到了九王府。
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还要担上,谋害郡主的罪名。
她对自己极有自信,也对自己的揣测极为确信。
所谓艺高人胆大,大抵便是如此罢。
初回帝京的时候,她和五王苏安在街口吵过一架。
帝京有些百姓,见过她的面容。
不过那时,她对自己下了药,面上有点过敏,斑斑点点的,看起来极为恶心,不堪入目。
量帝京这些人,也没那么好的眼力。
能一眼看出她原本的模样。
林雪茶没有戴上面纱,遮住面容。
她身着一袭淡色青衫,站在人口攒动的街口处的,一颗柳树下,迎风而立。
有人也穿着一袭青色的外袍,他在街口站了一会,漆黑的眼眸,朝四处看了看。
待瞧见林雪茶的身影时,他眸色微动。
凝目看着在柳树下,双手环胸的眸色冷清的女子,良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朝她走了过去。
女子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有点神游太空,眸色稍稍低垂着,没有看见他。
少年勾唇,面如冠玉的脸上,有丝笑意。
他唤她,“郡主。”
闻声,林雪茶眨了眨眼眸,才缓缓的抬眸,“代史大人。”
李初然气质高洁,剑眉星目,微微一笑间,尽是风华。
他一点也不客套,仿佛与林雪茶,已经有了很深的交情。
“出门在外,初然就不用敬语,称郡主名号了,初然便唤郡主为雪茶姑娘,郡主亦可换初然名讳,郡主,意下如何?”
林雪茶也不喜文绉绉的交谈。
对方那么说,反倒让她称心如意,她点头,“雪茶随意。”
瞧林雪茶,丝毫不在乎闺名忌讳,李初然眸色微闪。
他朝她做了一个手势,“雪茶姑娘,请。”
天色早已黯淡下来,皎洁的月空上,挂着一轮明月,被璀璨繁星簇拥着,好生美丽。
帝京的街口,极是繁华。
加之,又是花灯节,长长的一条道上,放眼望去,竟是一串串的灯笼,烛光轻晃,有情人手里互捧着一盏漂亮的灯笼,相视一眼,笑靥如花。
林雪茶和李初然并肩,走在右侧。
眸里映照着烛光灯火,林雪茶看了看李初然,出声问道。
“听说太子还没有抓到,行刺殿下与雪茶的刺客?”
林雪茶的步子小,李初然只能将行走的速度,放到最慢。
不过,他的面上不见不耐之色,反倒乐在其中。
提及刺客,他的面上不由多了一份严肃。
“此事是由初然,协助太子查办的,只是,这刺客过于狡猾,竟不曾留下蛛丝马迹,初然着实难以查出他们的来历,让殿下和郡主,失望了。”
难以查出来历?
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历!
林雪茶幽深的眼眸里,滑过一丝讥讽。
五王苏安已经是个王爷了。
他的背后是谁,她虽然不清楚,但那个人的身份,最起码是在这皇权里,能够搅动风云的人物……
且,在那搅动风云的人物中,有个可能,便是太子的生母做的。
然,纵使太子查出,是皇后做的又怎样?
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总不能自己内讧罢。
“此事怨不得太子和大人,只能说,是那些刺客太有手段了。”
她提起这个,只是想看看李初然的态度。
可不是为了没事找事。
“那些贼人,初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旦抓捕,初然定会遣人,通知雪茶姑娘一声。”
李初然说的毕恭毕敬,但他的面色,却是极为沉静。
明明不知是谁,也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出是谁,他却说的极有自信。
正气浩然。
林雪茶细长的睫毛轻微一闪。
像李初然这种镇定自若,雄心壮志的男子,确实很适合在官场里奋斗,就是那一身正气嘛……
不是她想嘲弄。
而是,在朝堂上,正直臣子的结局,往往都是下场凄凉悲惨的。
两人没有再提起刺客的事件。
静静的,继续往前走。
与李初然走在一起,是舒服的。
林雪茶对他不用有太大的戒心。
不是说,李初然没有心计。
凡是能在朝堂里站的住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城府?
只是。
她和他,缘起一场谋杀。
她被他所救。
是以,林雪茶相信,以李初然这种正气凛然之人,纵使是有目的的,约她出来谈话。
亦不太可能,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语来。
“雪茶姑娘十年未归过帝京,定是不知,帝京哪家的灯笼最好看。”
李初然一边说,一边朝她笑,“不如,初然带雪茶姑娘去游玩一番,如何?”
林雪茶点了点头头,“如此,有劳大人了。”
李初然欣然应下。
他举止有礼,浑身上下,皆散发着君子如玉的味道。
笑容亦不与九王苏南星一般,清清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笑起来,异常好看,极是暖心,很有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李初然带着林雪茶,来到了街尾。
平素的时候,街尾一般较为冷清,不像街口那么多人。
但如今一瞧,却是人山人海,异常拥挤。
李初然面色略带窘迫之色,与林雪茶道。
“初然忘了,张家的灯笼扬名在外,这个时辰,该是张家最繁忙的时候。”
他们走在人群中间,与旁人摩肩接踵。
林雪茶看了一眼前方,“那大人觉得,如今该如何?”
“这会人太多,我们怕是挤不进去。”
李初然看了看前面,然后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
“不如,我们晚些时候,再去瞧瞧,雪茶姑娘觉着可好?”
林雪茶迟迟没有回应。
因为人多,她又生的娇小,身子总被人撞到。
待稳住了身形,她才看向李初然,开口道。
“雪茶悉听尊便。”
李初然眸色微动,“那眼下,初然带雪茶姑娘,先去一个地方罢。”
林雪茶弯了弯唇,点头应好。
李初然垂了垂眸色,“请雪茶姑娘,原谅初然的冒昧与无礼。”
眸色染上不解,林雪茶正欲询问,李初然此话何意。
腰间却骤然一紧,裙摆晃动,有人运起轻功,抱着她旋了一个周身,随后将她带离了地面。
那人足尖轻点,身子飘然落于,附近的屋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