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翻看着手边呈上来的东西,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由满眼阴沉的看了眼李修然后,这才沉声道:“慈恩寺之事李景铄乃是行凶之人,他既已认罪,弑杀亲母畜生不如,判其流放宁古充军,非诏不得返回。至于冯氏……”
“苏氏未死,冯氏虽有教唆之罪,可罪不至死,当年之事年代久远证人皆远在蕲州,朕会命人亲自前往调查,待到查明真相之后容后再审。”
景德帝几乎一口就下了决断,而听到他看过供状之后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冯氏,大理寺外不少人都面露愕然。
李锦悠闻言更是冷笑,上前一步越过所有人朗声说道:“陛下,难道就因为我母亲未死,杀人之罪就可赦免?李景铄被人教唆杀人尚且被流放充军,冯氏才是罪魁祸首。她下毒买凶,意欲除去我母亲,如此恶毒之人,将她置于佛前修行难道也不怕脏了漫天神佛吗?!”
“放肆!”
景德帝听到李锦悠满是嘲讽的话语顿时怒声道:“李锦悠,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李锦悠闻言面露冷色道:“我当然知道!陛下天子之尊,锦悠自然不敢冲撞,可是陛下如此偏颇冯氏,让善人难以沉冤,恶人得以逍遥,如此放纵冯氏,实难令人信服!”
“李修然骗婚我母亲,停妻另娶,攀附我母亲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待到不需要我母亲之时,便与冯氏合计毒害我母亲,甚至想要将我母亲和我一并除去斩尽杀绝,如此狠毒之人,我怎能容他们逍遥于世?”
“锦悠人微言轻,自然不敢与陛下论理,可如果陛下当真如此不顾真相偏颇决断的话,锦悠便立刻前往忠明台,敲响青龙钟,恭请所有皇室宗亲朝廷百官为锦悠明理做主!”
晋国太祖慕容燮推翻先朝暴政,以晋为国号建国,意味从日
从臸,晋阳普照之意。
为使晋朝不像前朝那般因为前朝那样出现帝王昏庸,奸臣乱政,百姓申冤无门的情况,慕容燮特地用天降之石打造了青龙钟,上呈于天,下佑百姓,但凡所受冤屈无处申冤之人,敲响青龙钟后,无论帝王朝臣,必正视之。
为了防止有人随意因为小事就敲响青龙钟,但凡敲钟者,需受一百鞭刑,而朝中大臣更需以项上乌纱相抵。
李锦悠正视着景德帝满脸寒霜的说道:“锦悠甘愿领受鞭刑,就算是死也要替我母亲讨一个公道!”
景德帝脸上瞬间铁青,满脸阴沉。
季君灏在旁淡漠道:“罪魁之人无所赦,证据确凿之下陛下还如此偏袒冯氏,难道就因为她是丞相之母,所以为凶惩恶之后就能逍遥法外?陛下如此言行,可不是明君所为,难道就不怕天下百姓心寒?”
大理寺外百姓都是噤声看着里面,听到李锦悠的话后对景德帝的决定也都是忍不住心生怀疑。
景德帝来之后,未曾亲自审案,未曾提问犯人,便直接开口决断。
皇权之下,自然没人敢辩驳,可人心却是敞亮的,他如此作为难免不会让人心寒。
赵福海紧紧垂着头,他就站在景德帝身旁,清楚的看到了景德帝那突然绷紧的身形,和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意,他生怕景德帝会压抑不住怒气当场发火。
景德帝深吸了口气,紧紧看着李锦悠沉声道:“冯氏之罪确难赦免,但证据不足以定论,朕不能枉杀好认。先将冯氏关入大牢,朕会立刻命人前往蕲州郾城调查当年之时,若经属实,定斩不赦!”
“李修然治家不严,纵容府中之人行凶,罚俸一年,与苏氏婚约作废,准其和离。”
冯如燕满脸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看向李锦悠的目光中满是恶毒。
李修然紧紧捏着拳头,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却只是低垂着头,心中不断告诉自己。
只要渡过今日,只要出了大理寺,他就能将所有的首尾全部处理好,只要解决了蕲州和郾城的那些人,只要没有任何后患留下,到时候李锦悠就算真的知道了什么又能将他如何?
他紧紧咬牙说道:“臣遵旨,臣会尽快和苏氏和离……”
“慢着!”
李修然还没开口谢恩,就听到李锦悠满是嘲讽的打断了他的话后,冷声道:“李修然,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当年你和我母亲成亲之时,虽是骗婚,可婚书上却白纸黑字的写着,你李修然是入赘苏家,你不过是苏家买来的女婿,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母亲和离?就算想要分开,那也是我母亲写书休弃于你!”
“更何况,想要知道当年之事,又何必劳师动众的前往蕲州和郾城?”
景德帝闻言眉心微抖,沉声道:“什么意思?”
李锦悠看了眼李修然后,冷声道:“当初得知李修然骗婚我母亲,联手冯氏欲置我母亲于死地之时,我便知道李修然母子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为防有人杀人灭口,掩盖当年真相,我便禀报了黄大人后,将郑家家主郑金川,李氏族长李禄,还有当年的稳婆之女,以及所有涉及当年之事的相关人等全部带回了京城。”
景德帝闻言瞬间脸色发黑。
李修然原本安稳下来的心猛的提了起来,整张脸上满是僵青愕然之色。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一旁的黄青云,而黄青云则是恭声道:“陛下命微臣严审慈恩寺一案之后,微臣审问聂氏之后察觉出其中恐有内情,便已经命人前往蕲州和郾城将所有相关证人全数带了回来。”
“来人,将郑金川、李禄,还有稳婆之女赵秀秀带上来!”
(本章完)